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臣万死陛下万受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1

    睁眼,却只瞥见一抹青绿,往远处飞奔而去。。。

“璧月!”南宫霁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黄昏,阴沉了一日的天空,终于纷扬飘洒起细碎的雪花。汴梁今冬的首场雪,来得有些拖沓。

檐下,南宫霁静自立着,望漫天飞絮出神。身侧,贵善正瑟缩,双手拢在袖中,不时跺着脚,转头看向那人,欲言却又止。

不知何时,阁门终于打开。皇后走了出来,步履不甚稳,面色苍白,眼中似噙泪。

“世子,官家召你!”稍待,皇后轻出言。

南宫霁面色如旧,轻躬了躬身,便自入内去了。

阁中灯光略暗,那人闭目倚在床头,似又陷入昏沉。南宫霁生怕吵了他,放轻脚步走去,在床沿坐下,执起他置于被外的手,轻放回,又将被角掖了掖。一切妥当,便将如水目光温柔落在那张百看不厌的脸上,轻为描摹。

稍许,见那人翩睫似一抖动,终于睁眼。

“甚么时辰了?”一笑,尚显迷离。

“方至戌时。”南宫霁轻声答他。

“皇后回去了?”

南宫霁摇了摇头:“她甚忧心你,当下还在外间。”

“我已教她回去,不必守在此。。。”越凌但显无奈。一垂眸,似又想起何事,“璧月呢?这两日你去探过她么?”

南宫霁面上淡露讪色:“她还是不欲见我。然听皇后说,她已较前两日好了些。”抬眸间,目光相触,竟是一般意味。

“她。。。必然是会恨你我罢。。。?南宫霁,你我此生,究竟误了多少无辜女子?”那人一叹,复又阖上双目,“所谓因果,你我或便当得此报。”

南宫霁一震:“凌,世间许多事,本就难两全,何况多时,纵然是你,也身不由己。。。”伸手抚上他面庞,“就算因果有报,你我到如今,也已尽尝世间离合苦楚。。。”前事,因多在我,若天意果真要降罚,便将这疾痛悉数转至我身上,令我代你受这苦罢。

沉吟片刻,却还戏谑一笑:“前事已矣,若是懊悔,今后便莫再招惹女子才是。”

越凌回以一哂,面上,却又露乏色:他的精力实已不济。

南宫霁看在眼中,难忍心酸,却不得不强作笑颜:“你倦了便早些歇息罢,他事,明日再说。”一面便要扶他躺下。

那人不从,且还嗔怨:“我已在这阁中躺了数日,乏闷不已!再这般下去,若非病死,恐还先教憋闷死!”

南宫霁无奈,忖了忖道:“今日天色正寒,外间下着雪,你且先歇下,待到雪霁,你精力恢复些,我自陪你到园中一赏雪景!”那口气,全似在哄劝一孩童。

那人倏忽眸子一亮:“下雪了么?”竟即刻便要起身去一瞧。

南宫霁纵然出尽好言,无奈那人如何也不肯依。无法,只得各人让一步,答应他起身在窗前赏一赏雪景。

更了衣,越凌便在那人搀扶下来到窗前,正要推窗,那人忽道一声“且慢”,转身回去,须臾,取出件狐裘来与他裹上,才小心翼翼将窗推开一条缝---冷风即刻卷着冰雪扑来,令人瑟缩。

南宫霁顿生悔意,抬手便要关窗,却教那人挡回---似感受不到那彻骨寒意,那人抬头痴痴望着漫天飞舞之物,目光中满是惊喜。南宫霁看在眼中,一时竟不忍打扰,只得替他紧了紧衣领,又靠近些,好教他倚着。

毫无征兆,那人竟倏忽由窗缝中探出手去,似欲接住那纷杨之物。南宫霁一惊,急忙阻止。

那人却还委屈,垂下眸道:“听闻雪原似花一般,有芯有瓣,吾幼时甚好奇,欲接一片细瞧,可惜从不得许在下雪时出去,只得教宫人接了来,却偏是在手中时已然化去。。。总以为憾,至及长,却又忘却了。。。今日倏忽想起,你便不能令我遂一遂愿么?”言间,竟是抬眸央求般望着那人。

南宫霁心头顿一酸,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一面已摊开手掌伸出窗外。。。

雪一旦落到掌中,便即刻化去,几回下来,手已冰凉,却难如愿。越凌不忍,要作罢,然那人怎忍心教他失望?略一思索,手背向上伸出,片刻,迅疾收回,果见几片晶莹之物轻覆其上,似花非花,有棱有角,二人目不转睛瞧着,欣喜溢于言表。可惜只是转瞬,那晶莹之物便已消融去,化作了几滴清珠。

南宫霁微微一笑:“如此可心满意足了?”

那人抬脸,喜悦犹在,却还轻嗔:“我也想接一回。。。”

意料之中,南宫霁断然拒绝。

那人却不甘,轻乞求:“只试一回。。。”那神气,全似一淘气幼童。

未留意触及那满带渴望的眼神,南宫霁怎还狠得下心?苦笑之余,只得执起他手,探向外间。。。

清晰觉到冰冷之物落于手背,心头的雪花似也跃动起,撩起阵阵愉悦,向周身蔓延开。。。

闭上双目,放心依偎进那宽厚温暖的怀中,静享这冬日雪夜的宁好---光阴往来,情绪牵人,总叹虚度,却惟此刻,愿岁月驻足,永享静好。

门外传来的一阵轻叩,打破了此间静谧,原是黄门送来了夜宵。闭上窗,握着那人冰凉的手,南宫霁却又复生悔意---原不当那般纵他!

越凌近来胃口渐退,膳亦日减,这时辰,本还未至宵夜时,想来是左右看他晚膳用得过少,才早早送来。

一碗热羹入腹,周身的寒意果真教驱除去了。再看那人,犹望着面前那羊羹蹙眉,而碗中尚是满的。宫人好言相劝,见他又似勉为其难饮了两口,便推说乏累欲歇。宫人无奈,只得撤下。

虽还未至二更,南宫霁却已起了倦意,坐着便觉昏昏然。此刻,偏那人又唤起了冷。南宫霁顿一惊,心道莫是方才在窗下受凉了?急触上他额头,却不烫,心中依旧难安,欲唤贵善,那人却不许,尚道无碍。

南宫霁无奈,只得替他掖紧被子。一阵,见他终似闭目睡去,心下才略安定,满怀怜惜抚上那苍白的面颊。

“作甚叹息?”那人眼依旧闭着,一手却自被中伸出,抚上了他手背。

南宫霁诧异下还有些惶恐:“我。。。你怎还不歇,明日又要无精神了。”

那人半睁眼:“冷。。。你陪我躺一阵罢。”昏黄的灯光下,南宫霁并瞧不清,他面上才泛起的轻红。

“吾看还是教贵善来瞧一瞧罢,或是。。。”南宫霁忧心难去。

孰料只是这一言,却令那人起不悦,一转身拉过被子半蒙头:“吾无碍,你既倦了,便去歇罢。”

“凌。。。”这人眼下的脾性,实是难捉摸!然思来,当下最好的息事宁人之法,还是顺着他。遂一面合衣躺下,一面道,“罢,罢,是我错可好,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