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禁庭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奉茶,应道:“谢圣人惦念,已经好多了。只是下毒之人一直未查出来,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她也甚无奈,“我几次督促后省查办,可是轮番审问了很多人,竟没有半点进展。”

“我进宫这些日子,自问本分,也未同人结怨,谁会来害我呢?况且此人颇有手段,做得这样滴水不漏,想来是个心思缜密的高手吧!”她转到今上面前,哀声道,“官家要替我做主,臣妾险些丧命,如今想起来还心里发毛呢,不能就这么算了。”

今上点了点头,“早晚会给你个交代的,贵妃只管放心。眼下养好身子最要紧,过阵子有乌戎使团来钺,可破格让贵妃见上一面。”

持盈听了很欢喜,含笑道:“我真有些想家了,官家体恤,臣妾感激不尽。官家和圣人来得正好,今天是臣妾生辰,臣妾命人备了酒水,斗胆邀官家与圣人共饮。”

秾华哪有心情吃喝,只是婉言谢绝,“我不能饮酒,留下徒然扫兴。你如今大安,我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上回太后赏的几支老参我还未动过,回头让人送来给你补身子。若缺什么,你再命人来回我罢!我宫中还有事要忙,就先回去了。”

持盈却很失望的样子,“难得有机会,恰好官家和圣人都在……”说着眼巴巴看今上,“那官家呢?也有事要忙么?”

秾华屏息听着,今上却道:“既然是你生辰,就在这里讨你一杯寿酒喝吧!”

持盈顿时喜笑颜开,忙吩咐尚宫筹备起来。秾华起身莞尔道:“官家难得空闲,娘子好生侍候。”边说边向上行礼,掖着广袖退了出去。

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走出宜圣阁,迎面一阵风吹过来,脑子才清明了些。心头发涩,嗓子里堵着一团棉花似的,也不去管他。回到涌金殿茫然盘弄她的香珠,趁着花泥半软,伏在窗前拿针一颗一颗开眼。数了数,十五颗,串起来差不多够了。

春渥来给她送羹,揭了盖子递给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唔了声,“今日是贵妃生辰,你替我准备几样寿礼送去。本想邀我喝酒呢,我又沾不得酒,反正她想留的是官家,我就辞出来了,免得在那里碍眼。”

春渥讶然看她,平时小心眼得要命,今天却一反常态,看来真是遇上大问题了。

“你若有事,千万要说出来,闷在肚子里会憋出病来的。”春渥想了想道,“或者你不爱同我说,去天章阁见见崔先生。崔先生世事洞明,你去向他讨教,他不会害你的。”

其实谁也帮不了她,不过去探望崔竹筳,聊聊家常倒是可以的。这阵子执着于儿女情长的东西,把书都放下了。整天的钻牛角尖,人越来越浮躁,这么下去未有个决断,自己倒先垮了。

传时照来,让他前面引路,在园子里散了会儿步,再顺着翔鸾阁前的回廊往西去。三阁是个充满了书卷气息的地方,远离了尘嚣和俗务,与禁中大不相同,身在其中烦恼顿消。

崔竹筳已经升了学士,穿着绿色的常服,戴卷脚幞头,正捧着几卷古画在阁外空地上晾晒。见她来了长长一揖,“圣人怎么有空来天章阁?”

他站在日光下,眉目朗朗。正直豁达的人,任何时候都有种平静安定的气度。她还像以前在学里一样,对他揖手行个礼,“长远未见老师了,今日得闲,过来看看。”

崔竹筳和暖一笑,回身往亭下引路,“今日天气适宜,圣人出来走走,可以宽阔心境。有时候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喜怒莫名受人牵制,这样不好。圣人近来可练字?”

她有些羞愧,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愈发疏懒了。最近遇见一些事,心里没有根底,想讨先生的主意。我记得先生教导过我,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可是很多时候做不到,那么又当如何?”

崔竹筳请她坐,缓声道:“诚无悔,恕无怨,和无伤,忍无辱。这几字真言,圣人自小便熟读于心的,如今大了,反倒忘了?”

她低下头,其实那些空泛的话,对于她现在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帮助。她看他一眼,开始犹豫要不要将云观的事告诉他。崔竹筳是她恩师,之所以入了大钺禁庭,都是因为她那时任性的托付。现如今她的荣辱关系到他的命运,如果继续让留在禁中,也许会卷入一场暴风雨。

她叹了口气,“先生请辞吧,我叫人准备盘缠,先生去别国,不要留在大钺了。”

他倒不显得意外,沏了杯茶递与她,“可是出了什么变故?我走再容易不过,只是担心你,你在这禁中,早晚要吃亏。”

一阵酸楚冲上鼻梁,她勉强将眼泪压了下去,“所以我知道我做错了,本不应该来和亲,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左右略一瞥,黄门都在远处侍立,说话不怕人听见,便道,“如果能跟着先生一起走多好,可惜不能,只怕要烂死在大内了。先生不同,你是自由的,能走便走吧,走得远远的。四个月前我曾经雄心万丈,要来钺国替云观报仇,结果呢,仇未报成,把自己变成了傻瓜。我劝先生走,是为先生好。再逗留下去,恐有一日要引火烧身。”

他依旧是淡然的模样,“圣人在我门下十来年,若有什么心里话,不妨说出来,圣人还信不过我么?”

她沉默着想了好久,“先生,这话我答应过他,谁也不说的,可是我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办,只有向先生讨教了。昨日过秋社,我去了荣国长公主府,在公主府遇见一个人。”

他抬眼问:“是谁?”

她嗫嚅了下方道:“是云观。”

他吃了一惊,“他没有死么?”

秾华点头道:“那时有人代替了他,他趁乱逃出汴梁,后来在关外流浪,直到近期才回大钺来。”

崔竹筳长长哦了声,“难怪你要我走,是怕我卷进这场纷争么?其实你不用为我担心,眼下最需要冷静的是你自己。我知道你的处境艰难,原来的恨是一场误会,既然云观活着,你同今上之间的恩怨已经谈不上刻骨了。我问你,你打算如何自处?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丈夫,你如何抉择?”

她茫然拿手捧着脸,喃喃道:“我不知道,我脑子里一团乱麻,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这样的进退维谷,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但凡有一丝犹豫,就说明开始动摇,她对云观的感情显然不及从前了。崔竹筳道:“若让你杀了今上,你还能下手吗?”

他眼里有冷冷的光,她怔忡看着他,半晌极慢地摇头,“我不想参与进去。”

两两无话,师徒只是静坐着,崔竹筳到底叹了口气,“你现在的立场,叫云观知道了应该很伤心罢。失去江山,失去爱人,今上是大赢家。我若是他,早知道回来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