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被迫嫁给敌国暴君之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急着帮农户们建起药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么大的药圃,数百年的积累,岂是说建就能建起来的。少主现在病都没好,却日日如此cao劳,长此下去怎么得了。”

仓颉这下真急了,眼睛一红:“你的意思是,少主他……”

“我没说这个,我是说,那位君上也不知在忙什么,都好多天不过来了,像是与少主发生了矛盾。刚刚我还听人说,那位君上似乎要班师回天狼了。”

“这不是好事么?”

青鸾啐他一口,“什么好事,你可真是个榆木疙瘩。你以为少主天天那么早回殿,是真的在睡觉么,昨夜三更我出来内急,看见少主殿里的灯还亮着呢。”

两人正说着,吱呀一声,殿门开了。

长灵只穿着件单薄的寝衣,光着脚立在门槛内,乌眸静静望着青鸾,问:“他要回去了?”

正文第95章

青鸾面色一变,忙迎过去,道:“少主怎么不穿鞋袜就跑出来了。”

长灵只是望着她,乌黑瞳仁黑白分明,重复道:“他要走了么?”

青鸾勉强笑道:“奴婢也只是从旁人那儿听来的,当不得真。就算那位君上要走,也一定会先来告知少主的。”

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这说辞站不住脚。一来,小少主显然正与那位狼族新君闹着别扭。二来,小少主还未正式入主青丘,一应军事国事,仍旧由溪云代理。若昭炎真铁了心要走,似乎也不是非要经过小少主。

长灵抿了下嘴角,没吭声,又默默转身回了殿。

青鸾欲跟过去。

长灵隔着门道:“无事,我想睡了,姑姑去休息吧。”

声音平淡镇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青鸾懊悔不已。

“都怪我口无遮拦,刚刚你也不知道拦着点我。”

仓颉跟着急道:“我哪里知道,唉,现在可怎么办?要不我设法去打听下消息?”

两人声音隔着殿门传入耳中,渐渐低下去,继而彻底淹没在浓黑的夜里。

长灵躺在床上,乌眸一错不错的望着帐顶,如过去的数日一样,一整日不停歇的奔走忙碌,非但没能让大脑彻底放空,身心迅速入眠,反而使灵台更清明起来。

他感觉心里面像堵了个什么东西,摸不着,看不见,拔不掉,化不了,就那么横亘在中间,卡得难受。就像鱼刺卡在喉咙里一样。

在过去那么久的年月里,他极少有这种古怪的感受。

青鸾怕他冷,依旧将火炉移进了殿里,并在炉上温着一小锅鱼糜粥。炉火将床帐烘得暖融融的,鱼糜混着灵米的香味儿一起翻滚,长灵坐起来,趿着鞋子走到炉边,盯着那浓白的粥面好一会儿,拿起一旁的勺子舀了一点,放进嘴里。

长灵咀嚼许久,感觉这粥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便兴致索然的放下勺子,继续回床上躺着发呆。

他期待身体上的疲倦能填补掉精神上的空白与空虚,然而一直睁眼熬到更鼓响起,依旧了无困意,反而闷出了一身汗。

长灵偏头望了眼隔着窗棂透进来的一缕浅淡月光,思索片刻,再次下床,这次却穿好鞋袜,披上斗篷,又从柜子里翻出一盏琉璃灯,拉开殿门轻手轻脚走了出去。

夜间独有的清寒扑面而来。

外面阒然无声,只有墙角促织偶尔发出几声促鸣,整个王宫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安静的蛰伏在苍穹之下。

守门宫人望着挑灯而来的长灵,讶然道:“少主要出门?”

长灵点头。

宫人惊疑不定,长灵道:“不必惊动青鸾姑姑,我到外头石阶上坐会儿就回来。”

虽然宫人们不大明白宸风殿里那么多那么长的石阶,小少主为何偏要去外头坐,但听说长灵不远走,登时不敢违背命令,恭敬打开宫门。

毕竟再过几日,小少主可能就要登上狐帝位,成为这座王宫真正的主人了。别说只是去台阶上坐坐,就算要出宫,他们也无权阻拦。

长灵挑着灯,沿着宸风殿外的宫道慢慢走着。琉璃灯浅黄色的光将两侧宫墙与石砖渡上一层温暖颜色,也浸染着少年如星乌眸和如绸乌发。

过去无数个无星无月的夜里,遇到难抉择之事时,他都曾如此刻一样,提着盏琉璃灯,悄悄闪出宫门,在这条幽谧的夹道里漫无目的的来来回回的走着。

他甚至能说出这条宫道上一共铺着多少块砖。

那时候宸风殿负责守门的是两个老弱病残的宫人,一入夜打盹儿打得厉害,往往他出殿时才刚入梦乡,回来时已睡得鼾声如雷,所以一直没有发现他私自外出之事。而青鸾姑姑和阿公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他。

他因此得了这样自由。

可以毫无顾忌的想心事,可以毫无顾忌的任由大脑放空。

长灵一直走到夹道尽头,方放下琉璃灯,直接靠着宫墙,在青石地面上坐了下去。琉璃灯用暖光圈出一小块明亮空间,长灵便抱膝坐在那片光明中,仰起头,往穹顶望去。

新月如弦,静静悬挂在空中,周围点缀着点点明星。是个难得的有星有月的夜晚。

“长灵,母后要去陪你父王了,以后,你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为什么母后要去陪父王,而不是我?”

“因为母后与你父王有白首之约。”

“什么是白首之约?”

“就是同生同死的意思。”

“你骗人。白首之约,分明是两个人一起活到头发变白的意思,可他的头发没有白,你的头发也没有白。我恨他,明明是他自己短命,却要拉着你一起。”

“长灵!你不可以这么说你的父王。他……他可能不是一个好父亲,但却是一个伟大的君王。以后,你会明白的。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不得不背负起的责任,你父王是,母后是,你亦是。”

那是母后第一次动手打他。

母后的容颜已经随王陵内那块被风霜侵蚀的墓碑一起变得模糊,颊边火辣辣的痛却仿佛犹在,清晰而深刻。

他还是很恨他。

也许,这辈子都不会释怀。

长灵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冷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