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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黛玉正躺在床榻上,怀里抱着一个明黄云锦缎的襁褓,脸上交织着疲乏和欣慰的情绪,凝视着孩子娇软可爱的脸蛋。水晗一进寝殿,忙不迭把头凑上来看了半晌,乌黑的眼眸中满是新奇,悄声问:“母后,我可以摸摸么?”黛玉含笑的点点头,水晗伸手摸了一下毛茸茸的胎发,又摸了摸婴儿的小手和脚丫,更觉欢喜了:“母后,弟弟好软。”水澜却顾不上新生儿,从春晓手里接过了青瓷碗,一口一口喂了大半碗的滋补汤药,方嗔了小皇子一眼,笑道:“这个臭小子,一出生就折腾他母后,可见不是个乖巧的。”黛玉一直望着熟睡的孩子,眼角眉稍皆是深深的笑意,亦勾起了百转柔肠:“上天待我不薄,毕竟是无憾了。”话还未出口,泪已先涌出。“大喜的日子,又不顾着自己的身体了。”水澜一见她红了眼圈,忙抚恤了一番,便转过话题,笑道:“此子乃孤与夫人的嫡长子,不如就取名为‘水旸’。旸,日出也,与晗儿的名字也相对应。”启元夫人诞下嫡子后,大明宫举行了三日的欢宴,到了皇长子水旸满月时,更办得热闹非凡,隆重风光,朝臣私底下也知晓这俨然就是太子了。水澜对皇长子十分呵疼又寄予厚望,不但令其养在长春宫由黛玉和乳母照拂,一旦有空闲便会亲自来教养,比当初陪伴水晗的时间还多一些。转眼过了盛夏,有六位太医的悉心调养,黛玉的身体逐渐恢复。尽管已生下了两个孩子,但她似乎始终都脱不去一份少女的风致,眉尖若蹙,盈盈带俏,如临水照花一般娴静而美好,只是多了一丝养尊处优的雍容之气。在帝后的照料下,水旸将满六个月,粉白的小脸上眉眼出奇的俊俏秀气,与黛玉有七八分的相似。性子也和当年的水晗大相径庭,安静得很,常躺在铺着青缎的摇车内,睁着眼打量周围一阵,看累了便睡,醒了饿了也不吵闹,稍踢两下腿,吃一碗奶|子,继续暗中观察。要说水旸唯一有动静的,还是黛玉在的时候。旁人若凑近摇车,他就会歪过头,只有黛玉走上前,他会对着脸,慢慢伸出短胳膊,企图抓一下。这点让水澜很不服气,可无论尝试多少次,皇长子依旧不给自己的皇帝老子一点面子,到最后干脆闭上眼睡觉了,也实在无可奈何。时间紧凑地过了两个月,鹅毛般的大雪在京城扬了起来,意味着年关终于来临。春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庆,大明宫自然也开始忙着cao办,有内务府和秋晚等人料理内外,让黛玉终于得了些空儿。只不过,眼下外边雪下得挺大。黝黑的琉璃瓦上铺着一层层积雪,庭院里的梅树上也堆满厚茸茸的雪末,整个院子仿佛被一片冰雪之色所包裹,全然的冰清洁白不说,还衬着一股子暗香浮动。这样冷的天,黛玉便吩咐宫人在屋里子添上两个小火炉,手里做些个小肚兜和小兜帽,毕竟水旸宝宝窝在摇车里不动,这个头长得越发快了,整个圆润白嫩了起来。手上刚穿了线,门外的帘子忽然打起,紧接着就是一道低沉的声音:“玉儿,外面的梅花开了,又下了雪。咱们去赏玩一番,或能得几句好诗。”黛玉见水澜有兴致,便笑着换上了大红猩猩毡的昭君套,上罩了雪帽,忙忙的往梅花开得最盛的储秀宫去。二人也不唤伺候,就这么肩挨肩的一路行走,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雪地里,远远的就看见数十枝梅花映着白雪,泛着娇媚的红光,分外显得精神。两人见如此有趣,不由诗意大发,各做了五言排律一首,正在品评之际,可巧又下起了雪,且渐下大了,星星点点的落在肩上和头上。幸亏水澜带了一把伞,刚要打开,却被黛玉挡开了。水澜暗暗纳罕,忙劝:“别贪玩,雪融了可冷得很,要着凉的。”黛玉仰起脸,拿手接着一触即化的雪点,忽而轻轻的笑道:“安澜,要是就这样一路走去,任由雪花吹落,咱们是不是就可以白头偕老?”水澜听说先是一怔,转而打起了伞,扶着她的肩膀,也跟着笑:“傻瓜,用不着这般。从永庆二年第一次谋面起,我的眼里便只容得下你一人。”雪依旧在落,只是二人走过的小径上日光已出,照在一夜的厚雪地上,折出了耀眼的光辉,显得暖融而宁馨,一如黛玉此刻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