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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笑叹:“那就难怪了,原来说的是这位。”偏头向薛蟠说道:“薛兄从金陵来或许不知,这位廉王同北静王素称京都双璧,俱是典则俊雅的人物。只不过,人家的出身摆在那儿,岂是咱们能瞻仰的。”宝玉见冯紫英也无法,更歪头丧气。独薛蟠扬着脸,不以为意的喧嚷道:“就算王孙公子家也有斗鸡走狗的,咱们邀上锦香院的头牌,再请几个粉妆的小么儿,还怕他不来!”见他说的不堪,宝玉已拧起了眉头,连那冯紫英都听不下去,摇头说:“尽管这廉王好男风是街知巷闻的事,算不得什么隐秘,但人家何曾会眼界这么低,寻常的筵席也请不动他。听闻他和北静王还有些往来,十场宴中也会赴一场。”宝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先前恨没个接引的人,哪里知道正在灯火阑珊处,身虽还在这儿,三魂七魄却早飞过去了。听冯紫英所述的龙阳之好,宝玉有十分惊喜,又有五分悲叹。喜的私密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叹的却是以林meimei的目下无尘,不知如何自处,悲喜交织在一起倒分辨不出何种滋味。至晚酒散,宝玉回园中宽衣,因问袭人:“今日我出去后,可有什么事情?”袭人边捧上茶给他吃,边回说:“你前脚走,后头递过来一张帖子,说明儿北静王府设宴,请你赏花去。”宝玉听说,忙接过红帖看了一遍,喜不自胜道:“这也奇了!真是才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赶紧替我打理,免得明个急手。”袭人见了,心里道奇:往日去北静王处做客,也未见他高兴异常。还要说两句,又恐怄上宝玉的酒来,暂忍耐下来,先打点衣物,一宿无话。翌日天明方醒,宝玉一早穿戴齐整,袭人少不得叮嘱两句,带着焙茗和锄药两个小厮去了北静王府。到外面大厅,陈也俊、卫若兰等王孙公子都来了,王府管事带众人至花园中,备下了一桌的佳肴果品,依次坐定,先茶后酒。诸人之中,宝玉唯有和卫若兰还熟络些,入席后攀谈两句,饮了半日的酒,方见北静王匆匆来了。众人连忙起身接待,北静王穿着五爪龙白蟒箭袖,含笑答礼:“小王不算俗,偶然起了个念头,看月季花开得正盛,请各位寒邸来赏玩。”说毕,众人都道别致有趣。园中泉石林花无不精巧,下面一溜助兴的小厮琴曲雅妙,北静王一面命人多摆上酒,一面开怀行令作乐。将一更时分,宝玉不住的左右乱瞧,还不见水澜的人影,内心已灰了大半,觉得没意思极了,只想抽身家去。瞅人不防刚从里头绕出园子便门,从假山后走出一个粉面朱唇的人来,两人迎门走了个对脸,不约而同止住脚步,均唬得一跳。猛的一见蒋玉菡,宝玉实在惊喜交加。算来有一两年不曾蒙面,其妩媚之态未改,再看脸上倒象有些个恼意似的,多少为忠顺府拿他之事而惭愧,并不敢贸然凑上前。蒋玉菡也故意将脚步放迟了,仰着脸向宝玉假笑,半是讥讽道:“二爷好大的忘性,眼睛里还有谁?从前咱们千日不好也有一日好的,竟一并都忘得干干净净。”宝玉心里后悔,口里说不出来,只得赔声下气:“好哥哥,我知道你必恨我告密的事儿。可你也不打听打听,那忠顺王府的长史都调唆到门上,为这个还被我父亲拿住打得一顿稀烂。念在这情分上,难道要恼我到这步田地?”听了这话,蒋玉菡实动了气,正眼也不看他一下:“我不过恼你不来找我,原来你只当我是兴师问罪!那条松花汗巾子还压在箱子里,左思右想到底舍不得扔。可怜我在你眼里还不及一个寻常相熟的人!”说着,眼眶红了一圈儿,更有十分动人之处。这蒋玉菡往日里多温柔和顺,乍然使了性子,别有一番怜爱痛惜的风情。加上宝玉天生惯能作小服低的,越发顾不得的打恭作揖:“好哥哥受了委屈,都是我的不是,别生气了,我给你赔不是了还不行么。”见宝玉站在那儿左一个揖右一个揖,拿眼睛不住的观看他,蒋玉菡终究长叹一声:“也是我没用,被你多求两句,心就软了。”宝玉本就万般留恋于琪官,这下心中甚悦,便紧紧的攥住他的手,悄声说:“你不恼我就比什么都强,咱们喝酒去。”两人复又归席饮酒,你言我语,四目相勾,低低说了许多衷肠话语,犹如失而复得一样,越觉亲密友爱,如胶似漆。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个人不大喜欢为了一点事就误会纠结,然后误会很久都没法消除的。很多人觉得meimei耍小性子,我觉得那是没看懂,meimei比现代很多女孩子还要看得开、看得透,只要你放心,什么话都不必讲,你想说的我都明白,这是多高的境界_(:зゝ∠)_第10章第十回筵席近半,人都三三两两的散淡去了。正巧北静王更衣回来,在桃柳交荫处遇到这两人,忙一把拉住不放:“显见的是两个投缘的人在一块了,就撂下旁人不理,且说体己的去,一场宴连面都没见着。”宝玉琪官二人方笑着来了,端起酒一同敬道:“恐王爷忙碌,我等自罚一杯当赔不是。”北静王因高兴起来,携了两人过桥渡水,在一座四角亭里挨着坐下,慢慢问两人家中近况,一一据实答应。北静王是个聪明和气的人,细心留意这二人形景,如何能不猜出□□分,因向蒋玉菡笑问:“那忠顺王这回肯放你出门,想必气已息了。”那蒋玉菡一声也不言语,隔了一会才解了排扣,拉开里面的袄儿露出一大片淤痕,或青或紫,或新或旧,竟无一点白的。宝玉见了心疼不已,咬着牙说:“像你一样女孩儿般的人品,怎么下如此的狠手!”北静王亦愁眉摇头,蒋玉菡却只是整好了衣衫,神情出奇的平静,甚至漠然:“咱们这样的人,偏生就当个贵人们的物件来消遣。今日弄来乱串解一会闷,明日丢开一边原是常事,浮萍似的起起落落,半点不由人。”宝玉天性所禀,视姐妹亲友皆如一体,并无富贵贫贱之别,急忙举了手赌咒:“我但凡心里有一丝一毫不尊重你,即刻天打雷劈,断不能活着。”北静王与蒋玉菡对望一眼,都嗤的笑得出声儿。恐宝玉不好意思,北静王略止住了笑,说道:“你我不管旁人如何,全按自己的章程来结交。若两位贤弟不嫌愚兄不才,饮了这一杯酒后,咱们三人便以兄弟相称,二位意下如何?”宝玉和琪官满面惊讶,嘴上一味的谦辞:“万万使不得,能与王爷相交已是三生修来的福分,怎能僭越了身份!”那北静王向来不拘礼教,只将手中的酒杯一推,朗声而笑:“两位贤弟莫要推辞。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