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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点灯吗?”他小声问。“我用不上,就没备下。”魏寻抱歉道:“明日我去镇上,带一盏回来给你。”“你真的……”肖一咬紧牙关,很久后才道:“真的一点儿也看不见了吗?”“也不是。”魏寻莞尔,“能瞧见一点点光,起码能分得出白天还是晚上;但也就只能瞧见一点光了。”五年前的肖一只有十五岁,身形和声音都是少年的样子。五年后的肖一业已及冠,个头从魏寻的胸口蹿到了魏寻的耳边,声音里少年的青涩也几乎完全褪去。现在他终于明白,魏寻为什么半分也认不出自己。只是他不知道,是该庆幸,这样的魏寻不会发现眼前自己捡回来的就是那个江湖上疯传的魔头;还是应该难过,他的哥哥可能已经忘记了他。“那麻烦……”哥哥两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被肖一生生地咬碎在齿间,“麻烦恩公了。”魏寻垂首敛眸,“举手之劳,不敢当小公子一声恩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肖一开口问道:“那……敢问恩公姓名?”魏寻并没有马上答话。他先是起身把手中的帷帽放回书案边,背过身子答道:“乡野粗人也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名字,我姓魏,以前在山……”他突然顿了顿,“在家中排行老七,你唤我一声魏七便是。”家中吗?肖一绝望地想,原来他的手,染满了魏寻家人的鲜血。“小公子如何称呼?”魏寻回身问道。肖一怔了怔,“我无父无母,捡我回去养大的人给我起的名字叫——阿一。”阿……一……魏寻的嘴角浮上一丝苦笑。好像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他搬起肖一脚边搁着的一套寝具,轻声道:“你有伤在身,早些歇着吧。”明明魏寻并没走开多远,可那背影还是和五年前魏寻留个他的最后一瞥重合,这一切教肖一紧张到颤抖,他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哥哥,你要去哪!”魏寻觉得心猛地被揪起,他骤然回头,冷冷道:“你唤我什么?”被魏寻突然厉色的质问惊到,尽管知道对方根本看不见,肖一还是有些窘迫地埋下了头,“我今年夏天才……才刚刚及冠……”他恹恹地小声道:“我瞧着恩公应该比我大一些……”“你也是……刚好二十岁?”魏寻的言语里不经意间已经收起了方才的凛凛寒意,甚至温柔过之前,“没事,怕扰你休息,我去外间睡。”山中小屋的厢房内。阿赤又是一脸的焦头烂额,他瞧见顾爻进门,赶紧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胳膊,“师兄!你可回来了!”“我去得也不久啊……这是怎么了?”顾爻不解,他低头看着难得和自己亲近的小师弟,突然散漫地挑了挑眉,轻佻道:“想我了?”“呸!”阿赤闻言一把甩了顾爻的手,“你再学几千年你也不是沈凌逸!”“好好好……”顾爻赶忙上前揉了揉阿赤的头,给那孩子顺气,“所以,到底是怎么了啊?”阿赤照例甩开顾爻的手,抬起一张稚嫩的小脸,正经道:“薛成訾,死了。”作者有话要说:会好的会好的!别打我!(狗头保命……)第41章陈年梦魇顾爻赶到清灵派的时候仍是深夜,薛成訾的死讯显然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他看到薛成訾的尸体仍然保持着忏悔求饶的姿势,至死都跪伏在地;表情惊恐万状,目眦欲裂。这惨状很难不让人想到对方死前是否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凌虐。顾爻觉得一阵脊背生寒,急忙溢了灵气去探,死因却只有一处——一剑封喉,干脆利落。他没有声张,迅速地离开了薛成訾的卧房。魏寻抱着寝具退去外间后,随手放下了中间的破旧棉布帘子。肖一瞪着帘子的方向怔怔地出神,他虚弱又疲惫,很快便跌进了陈年的梦魇里。薛成訾在巨大的实力差异面前,坦白了当年对许清衍和魏寻所使用过的龌龊伎俩。他在求饶,在忏悔,可声音落进肖一耳朵里总是显得那样的不真诚。肖一抱着一柄残剑冷冷地旁观,越发出离的愤怒。他揉了揉跳动着疼痛的太阳xue,努力地安抚着体内暴躁的冥凤。顾爻自然找不到冥凤,无论是凤囹圄还是天上地下的任何一个角落。因为冥凤一直宿在肖一的体内。五年来,为了不让自己和冥凤毁掉一切,他将自己与冥凤一同囚禁在凤囹圄的最深处,努力想办法不让自己变成魏寻讨厌的样子。偶然间他发现凤凰的戾气在经过魏寻留下的那串脚铃的琥珀后,便会变成精纯清凛的灵气;为了走在无音所说的“正途”上,他五年内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件事情。广博而无穷尽的灵气很快便打通了肖一周身的灵脉,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是魏寻当初都达不到的金身之躯。而获得力量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薛成訾。为此,他不小心撕开了顾爻之前费力修补的封印,却毫不知情。梦境里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挥剑给了薛成訾一个痛快。他完成了少年的誓言,让薛成訾在魏寻的剑下忏悔。在汹涌的戾气的催促和撕扯下,利落的一剑已经是他在最后的清醒里唯一可以赐给薛成訾的仁慈。恨意在嗜血以后越发的疯狂,他在觉得自己又一次快要失控的边缘选择了几乎自杀的方式,放任灵气和戾气在自己体内激烈的对峙。快要失去意识前,他只记得一件事,曾今有人答应过他,会在笠泽湖边给他一个家。肖一觉得自己也许就快要死了,可是临死前,他很想去笠泽湖边,看看自己这辈子最向往,却还没来得及看见的风景。“啊——”肖一惊呼着从梦中惊醒,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棉布帘子后面的外间传来几声窸窣。“阿一?”魏寻被吵醒,他起身后小声地问道:“你醒了吗?”肖一还在激烈的喘息。魏寻得不到回应,不太放心的掀开棉帘进去查看,他的手在床边摸索,摸到了肖一的额头探了探。怎么这么凉?魏寻一个激灵收回手。这种冰凉的触感熟悉又遥远,上一次是出现在五年前他离开肖一的之前,为肖一在脚踝上系上那串链子的时候……魏寻愣神间,有一只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指尖,他本能地收回手。“七哥……”肖一小声地嘀咕着,委委屈屈的,“我好冷啊……”魏寻闻言吓得后退两步,脚跟踢到身后的圆凳,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