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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寻清了清嗓子,“那我去给你找节发带。”“哥哥,帮我束发。”肖一又重复了一遍,“就用这个。”这倒是像之前的态度了……魏寻心想。之前他每次说到这节古怪的发带肖一总是岔开话题,若是再追问,这孩子还要跟自己置气。态度就和现在一样,没一点好颜色。“我说过多次了。”魏寻伸手,轻轻一带就撸下了那节破布,他把东西摊在手心,递到肖一眼前,“你看,这玩意绑不住头发。”“它不是玩意!”肖一一把夺过“发带”,语气里怒意已现。沉默半晌,魏寻躲不开心内不安,终于还是开口问:“你可是憋着想和我说什么?”肖一没答话。他慢慢的转过脸,阖上眸,用力得连眉头都锁在了一起,好像眼前将要出现这四海九州内最可怕的东西。然后他缓缓的撩开了挡着左耳的头发……寂寂众声无。三伏天里午时的阳光正刺眼,此刻正攀过轩窗趴了肖一一脸。魏寻伸出了手,那指尖颤得厉害。他连气都忘了喘,伸向肖一那只露出来的耳朵;将要碰到的时候却被肖一微微撇头闪了开。他甚至没发现肖一是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大概被日光晃花了眼。他把手缩回来,正悬在空中不知何去何从时,肖一憋了口气捉住了那只手,带到了自己耳边。少年语气还是淡淡——“魏寻,这是你欠我的,得还。”要活着回来还给我啊……肖一就这样握着魏寻的手,细细感受着那只手上熟悉的温度正颤抖着抚过他耳尖上的豁口。是的,比日光还要刺痛魏寻的眼——那道豁口。如同贯日的白虹,生生撕开了肖一耳廓的皮rou软骨,也撕开铺在那一处的炽烈阳光,撕开魏寻肩上的咬痕,也撕裂他心肺。一道口子,约莫一个小指节长短,让左耳上耳廓的地方裂成了两半。“你之前答应和我庆生,却没有来,那是你第二次失约。”肖一轻声言道:“你记得吗?之前还有一次的。”“我在房里收好包袱等着你,一直等了三天。第三天夜里过了子时你都没来。”“外面有客人出了大价钱,于mama便进来寻我,她看见包袱只当我又要逃跑,抡开手就要扇我……”“我怕极了,魏寻,我怕极了。”“我什么都没有,但他们都说我长得好看,我也就只有这张脸了,吃饭活命都靠它。我那几天一直很细心的给脸上上药,敷上点粉就瞧不出什么了。”“我怕我伤了脸你回头看见了就该不要我了……”“我不能让她扇我的脸!然后我看到了桌上的剪子……”肖一开始语无伦次,眼神左顾右盼。“我不想伤她的,我只是吓唬她!我不能让她打我的脸……万一你看到了就不要我了怎么办!”他越说越急,魏寻感觉到捏着自己的那只手开始觳觫着加力。“可是我没力气……那三天我都没做事,连一杯酒都没出去斟过,不干活就没有饭吃!我饿……但我怕你来了撞见……万一你嫌我脏不要我了怎么办……”肖一大口地喘息。“可是她有力气,她力气大极了!我抢不过她……她把剪子夺了过去,她说我要杀她……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怕!我怕……咳咳……”我怕你会不要我。激烈喘息已经变成了呛嗽,魏寻收回手无措的手把人抱进怀里。从前,他总盼着能在肖一口中听到对方的过往,但现在——他不想让肖一再说下去了。此刻,他只觉这个人揽在怀里护着不够,捧在手心里疼着也不够。自打从第一晚见到肖一趴在自己脚边那一刻起,就该把人衔在嘴里带走,含住了去哪都揣着,不叫任何人挨到边才行。他努力回忆起那天抱走肖一的画面。记忆里那天的肖一披散着头发,在他怀里时这只受伤的耳朵便贴着他的胸口,他恨自己为何这样都没发现。但他又想起那天肖一到处都缠着白布,他只当是之前的伤裹了药,并没有多留意。现在想来,竟都是故意的。肖一靠在熟悉的怀抱里,终于稳住了呼吸,但脑子似乎还没清醒,只会一遍遍的重复着——“你别不要我……”魏寻搂着人,拍着对方的背顺气,肖一的气顺了,他自己的气却还没喘匀,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脸说。不知过去了多久,魏寻感觉到怀里的人仰起了头,“因为我是个麻烦,什么都不能给你,所以你不想要我了,对吗?”魏寻之前也常下山,遇上急事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但肖一能感觉到这一次不一样。从早上魏寻的笑意敛进嘴角那一刻起,他就深陷在恐惧里无法自拔。刚才大殿上的一出闹剧他不是听不见、看不懂。他只是不愿意听见,不愿意看懂。魏寻只觉后槽牙都被自己咬碎了才憋出两个字:“要的。”怎么可能不要你。“你要什么?我有的都给你。能不能……不要走?”可是魏寻,我还有什么啊?肖一觉得害怕,他什么都没有,在醉欢坊活着就靠一张脸,他当时拼命的护着脸怕被这个人嫌弃,可到了今天,他身边到底还是没有旁的什么东西可以将人留下。他的问题自己答不了,魏寻更答不出。要答什么呢?肖一你以为我想走吗?我不去就是你去。且不说悯怜还在山下我们逃不掉,难不成我俩跑了让清罡派上下百十人来填命?肖一小声地接着问道:“你当初带我走,是因为我好看吗?”魏寻被他这一句问得瞬间没了脾气,刚才撕心裂肺的情绪瞬间被噎得不知道该摆哪里。他喘了一大口气,食指轻轻弹了下肖一的额头,“想什么呢?当我是你的恩客吗?”恩……客吗?对了!肖一蹙了蹙眉想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总有人花了大价钱想要也没得到……“那你别走了,我和你……”和你干嘛?那个词他想了半天,在醉欢坊就见不到什么文化人,上山后读的书也不多,想破脑袋也找不出一个含蓄点的表达。“我和你睡!”“你……咳咳咳……”肖一瞬间觉得自己这词用的果然不好,魏寻被他吓得直咳嗽,揽着自己的手都松了力。他只得恹恹地低下头,把脸埋进眼前的怀里,伸手拥住了眼前的人。从来都是魏寻抱着他,背着他,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