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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逢九州动乱,朝代更迭,那凤凰便会短暂脱离桎梏,降临人间,所到之处皆会燃起无间业炎,爆发战争瘟疫,尸横遍野,血流漂杵。故而得名,灭世冥凤。民间常有一俗语道:冥凤低泣,祸事将起。许清衍闻言亦不回身,只负手问道:“那你觉得个中分说,几分真假?”“古籍中的上古神话,弟子敬之重之,但这凤囹圄既陷无间业炎之中,又超脱三界之外,便断不是我等凡人可窥探一二的所在,弟子无法置评。”魏寻虽隐隐觉得许清衍话中另有深意,却仍只是恭谨对答。“倒是这几百年间,各方朝廷勤勉于内,江湖中亦有悯安众人弹压制衡,九州大地虽谈不上什么海晏河清,盛世太平,却也没有再起过大的动乱,因而这冥凤现世至多只能算个民间传说,弟子不以为意。”言及此处,许清衍突然转头问了句:“为何?”魏寻愣了片刻,究竟还是猜不出许清衍个中深意,于是便只好继续如实作答。“民间传说之事,就算不是空xue来风,无风起浪,也大多夸大其词,实难取信于人。”“若是朝廷贪腐,无所作为,江湖纷乱,动荡迭起,普通百姓本就难以为继。再加之遭逢天灾,民怨四起岂非必然。届时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朝廷官府无力转圜,仙门众人独善其身,岂非就是官逼民反。”“战火乍起,人们果腹尚且不能,又有谁还能顾得上饿死战死的那些个死人?尸体堆积如山,瘟疫蔓延也是自然。”言罢,魏寻对着许清衍的背影又是一揖,“弟子以为这不过是自古以来朝代更迭的规律,倒看不出其中有冥凤现世的痕迹。”许清衍回身走回案边,继续问道——“那你又可知那不暮海深处,本就鲜有人踏足,就算偶尔有人误闯,那些许个水妖精怪也尚算能与人和平共处,此番为何会突然平白添了戾气,又为何要遣你千里迢迢去收那几个不入流的东西?”魏寻颔首垂眸,“弟子愚钝。”“你何时愚钝过?现下怕是心中已经有八/九分答案了罢。”许清衍再次拂袖转身,语气里已是怒意毕现,“不暮尽处,三界之外,上古神兽的无间业炎,任他金身不灭也是难敌,又何况是你!”魏寻仍是不解,“既如此,那凤囹圄遗三界而独立,不知千万年有余,百年间相安无事,为何会在最近出现异动?”“百年间相安无事?寻儿我且问你——”许清衍转身直直盯着魏寻,“你可知那悯怜上一次出现在问道大会之前,有多少年未曾在江湖露面了?”“弟子只听说是十多年了,彼时弟子年幼,还未上山修行,并不知道的十分清楚。”“十六年了。抛开上一次问道大会的一瞥不算,悯怜上一次真的在江湖上有所动作正是十六年前的今天,且就是去做了你今天做的事情。在此之前,据为师所知,每十六年一次,此事一直都是悯怜亲往。不暮海深处,戾气极重,会侵染人心,阻滞灵气,寻常修为,行至那处,便是连方向都难辨。是以一直都是悯怜亲去清缴那些为戾气所染的精怪,免他们借戾气修行,成为不世的魔物。”语罢,许清衍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徒儿,见魏寻脸上已失了往日的谦卑从容,眉头深锁,牙关紧闭,他深知这徒弟心思甚重,怕是已经想到什么不该想的地方去了,便也不等他答话,徐徐道来。“你现在心中可是在想,为师既知此行凶险,为何还要遣你前去?”“师父……我……”魏寻心知许清衍并不真心爱重自己,也与自己实难亲近。但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和当年的再造之恩犹在,他亦不愿相信眼前人真的会厌恶到要推自己去死,一时悲愤交加,口不能言,只得又跪在了许清衍脚下。“这么多年了,你也早已行了弱冠之礼,真真正正是个大人了,这膝盖软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得掉?”许清衍长长一叹,默默抬手示意魏寻起身,心中已下决断,要在今晚一次性和魏寻把话说清。“为师虽不与你亲厚,却也没想过让你去死。”十六年之期将到,今年悯安派却不似以往派悯怜前往不暮海,而是由悯众发出拜帖,广邀众掌门至岱舆山商议此事,包括许清衍在内,只要派中有灵脉全通的弟子,皆在邀请之列。那日许清衍匆匆赶到悯安派时,哪里有什么商议的余地,几乎是异口同声,赞魏寻一句英雄出少年,便要推他出去挡灾消业。悯众闭口不言,甚至都没有解释今次悯怜为何不往,许清衍也委实没有办法。而究其原因,不过还是源于三年前的问道大会。至魏寻上次在逐剑会上打开了周身灵脉与那悯生对了一掌,江湖余威早已传遍,这些年意欲拜入清罡派门下的的清贵弟子越来越多。虽大多是冲着拜入魏寻门下而来,而魏寻也一直以年纪尚轻为由未曾应允;可民间百姓越来越多愿意献上供奉,依附于清罡派门下,求得庇佑,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仙门百家,九州天下,一块饼只有这么大,你若分食得多了,便是动了旁人的利益。”许清衍敛了袍袖,正色望向魏寻,“可知为师为何一直要你‘克制守礼,隐忍自持’?这便是你那日接下悯众一掌的余毒,风头太劲,必遭妒恨啊。”沉吟片刻,许清衍接着道:“你六师兄的事,你可还记得?”当年问道大会后不久,许清衍座下六弟子下山收妖。本是一届不入流的小妖,却突生变故,幸而得魏寻与悯生拍马赶到,方才保下了一条性命,却也未能保住一身修为。他六师兄灵脉尽断,到现在仍是卧床不起。“当时只道是师门不幸,你六师兄自己修为不足,运道不好,可你而今看来——”许清衍平了平语气中的叹惋才接着道:“虽无凭据,但焉知不是对你我的一重警告?那次之后为师便不敢再教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师兄单独下山,这两年,倒是辛苦了你。”许清衍私以为步步退让便能换来山门片刻安息,却不曾想,不过两年光景,他们的手,终是伸向了魏寻。他今日等在此处,确不是为了等一个魏寻得死讯,因为不暮海那地方,凭魏寻得修为,本该根本就进不去!他思虑了满腹说辞,只等魏寻铩羽而归,便领了他一道上岱舆山请罪。只盼着魏寻在不暮海上一番遭罪,能换来各门派妒意稍减,予清罡派以时日徐图后事。不暮海的秘密,诸派掌门皆心知肚明,怕是派内亲厚得力的弟子也都知悉。以魏寻今时今日的修为,虽当的起一句少年英才,却也还不至于无人可望其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