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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光光稳坐掌门首座大弟子的位子。可自从魏寻进了山门,三五年间修为就远胜于他,派内从那时便开始有人对首座弟子的位子议论纷纷。待到魏寻一朝以未及弱冠之年灵脉全通,即刻名动天下,好不风光;议论首座之声更是喧嚣尘上。他师父虽是不喜魏寻,并没有流露出要以魏寻取而代之的意思,可再看看现在,风光无限是人家的,擦屁股的烂事却总是自己做。越想心中就越发觉得不喜欢这个小师弟。许清衍训完话便遣了门下众人回房,独自闭目养神却实难静心。江湖传言不假,魏寻的确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是清罡派的门面。清罡派建派几百年间,除了建派祖师爷徐清风,还从未出过一个灵脉全通的弟子。便是放眼整个仙门百家,修为能到这一步的,亦是凤毛麟角。更何况百年间,若只算据实可查的,能打通周身灵脉者,他魏寻,也是最年轻的一个。这说起来也算是祖师爷坟上冒着青烟地保佑着这派祖宗基业了。可若说喜欢他,许清衍也做不到。许清衍执掌清罡派几十年,在各仙门大派的夹缝中不易求存,方才保得这份百年基业。这次下山本就是去岱舆山参加四年一度的仙门盛事——问道大会,偏今天这阵仗搞得万人空巷,这小子如今风头太劲,焉能不招来妒恨?任他魏寻修为再高,保得住这风雨飘摇了百年才苟存于世的小门派不受什么明枪,也怕是难防背后暗箭。“师父!”江风掣出门刚没有半盏茶的功夫就急急跑了回来打断了许清衍的思绪,“师父!外面的事情,弟子……弟子大概是管不了!”“何事慌张,为师平日里对你们的教导竟是没一个人能听得进去!”许清衍修为不高,当人师父的架子却是不小,何时何地何事都可以教训一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懂吗?几个瞧热闹的草莽流民倒给你闹了个大红脸,成何体统!”“不是的,师父,我刚才出去已经差不多把外面的人遣散了,谁知对面的巷子里好像是抓住了一个……一个逃跑的……”江风掣支吾半天,见许清衍脸色渐渐不耐才一咬牙一跺脚说了下去。“反正是不知道什么馆子里跑出来的孩子!这会正在客栈门口的街上一顿好打,那些刚遣散的人又赶紧围了过去。看着好像是几个壮汉要将人给抓回去,可是那孩子抵死不从,抱着旁边围观的人不撒手,拉拉这个扯扯那个,现在竟是乱作了一团。这可教弟子怎么个管法啊!”仙门最是禁欲,秦楼楚馆的风月就让人难以启齿,这一番话竟让这平时训起人来不喘气的老师父也一时语塞。见师父面有难色,江风掣立马心生一计。“师父,现下天时已晚,各位同门想必也已歇下了,另觅它处怕是不可能了。不如……叫七师弟下去收拾。他一向脾气是最好的,又有耐心,必能好好劝导那些人。而且他还是个半大孩子,这些事大抵也不懂得什么,不存在会抹不开面子;也不怕那群刁民为难一个半大孩子不是?”沉吟片刻,许清衍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再想想之前的事,委实头疼,“那你,便叫你七师弟去罢。吩咐他做事谨慎些,别又出那些没来由的风头。”“是。”江风掣拱手作揖,嘴角弯的正是得意,“弟子这就去办。”“大师兄,何事?”看到江风掣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正在床上打坐“思过”的魏寻连忙起身行礼。“你倒还真有兴致在这打坐入定了?”江风掣没好气的白了魏寻一眼,“外面吵成什么样了你竟是听不见吗?赶紧去收拾了,莫要扰了师父清净!”魏寻面有难色,“可师父说,没他的吩咐不准我出门。”“这便是师父的吩咐!还不快去!要不要我领了你,再去给师父他老人家问个安?”江风掣自是不愿提起什么楼下的事,现下心虚,便不自觉的调高了嗓门,尾音吊的老长,深怕魏寻再问起什么。“那我这就去,大师兄请自便。”说罢魏寻对江风掣又一欠身,踩着那教江风掣撇嘴的铃铛声转身出门去了。这便是魏寻,比江风掣座下年级最长的首徒也大不了一两岁,周身却不见一点少年气。永远不愠不怒,温柔谦和。就算江风掣眼下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了,他也仍是语气恭顺,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会少。倒是这江风掣,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却依旧风风火火,脾气暴躁,喜怒皆形于色。第2章红衣初遇甫一走到街边,魏寻便瞧见人群不再是堵在客栈门口,反而是围到了对面街,于是留着心眼躲到角落里大致听了几耳朵,这方才明白为什么江风掣会突然回来叫自己来处理。他走上前去扒开人群,瞧见一个约莫十岁模样的小女孩,一身红裙,在人群里上蹿下跳的躲着身后的棍子,身上也不知是血还是衣裙本来的颜色,一抹鲜亮的红色落在灰暗的人群中极是显眼。饶是魏寻已经大致知道了怎么回事,眼下突然见到这一幕还是有些手足无措;这一愣神间,小女孩已经蹿到他脚边。他一身淡蓝色外袍本算不得什么顶华丽的衣饰,但好歹也是宽袖锦袍,许是站在这一群黑灰色的粗布麻衣中间格外显眼,又许是被他的的铃铛声吸引,小女孩这会抱上他的大腿便不肯撒手了,任后边莽汉手中的棍子雨点似的落下来,也只抬起一只手护住自己的头。见她不跑了,那一阵棍棒倒了停下来,空出手来想把她拽走。但这孩子竟是死命抓住魏寻的宽袖,不哭不闹,却也不撒手,在魏寻纤尘不染的淡蓝色外袍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魏寻猛地回过神来,心中一惊。这孩子看着瘦弱的紧,不料力气却这样大,两个壮汉硬是没把她从魏寻身边拉开。他旋即踏步上前,赶紧把孩子护在了身后,双手抱拳,对着身前几位微微欠身道:“几位壮士有话好说,留神闹出事人命。”即使对着几个照理说论身份、身手都无法都与自己无法同日而语的人,他也仍是守着礼数,态度谦和。可虽说是态度谦和,但仙门历练的气度仪态摆在那里,几个莽汉读书识字可能不多,但在勾栏瓦舍那种地方形形色色的人却见得不少,一眼便能看出眼前的公子气质斐然,不似凡人。一来开罪不起,二来伸手也不打笑脸人。几个莽汉立马交换眼神,收起了刚才穷凶极恶的气势,为首的客气回道:“让公子看笑话了。这小丫头本就是我们馆子里的人,我们供她吃供她喝把她养到这么大,她却见天的想着偷了银子跑路,这道理去哪里也说不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