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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他手。正文153|出问锦书回宫,是在四月末,春将尽时。承熙正在含元殿听何公等几位重臣议事,听说这消息,同他们说一声,忙不迭跑过去,亲自迎进了甘露殿。“都是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样冒失?”锦书拿帕子去擦他额头薄汗,笑道:“做了天子,便要有天子的仪度才是。”“天子怎么啦,”承熙亲昵的挽着她的手:“天子也有娘呀。”“母后你不知道,这些天太傅们总叫我过去听课,一说起来便没完没了,”他抱怨道:“好烦的。”“不许胡说,”承熙的几位太傅,皆是先帝在时选定,锦书都见过,确是端方君子:“太傅们都是为你好。”“不公平,”承熙闷闷道:“母后不帮我,反倒帮着外人。”锦书抿着唇笑,手中团扇在他身上轻拍,母子二人相携,往甘露殿去了。“楚王兄好吗?”到了内殿,承熙才问:“伤势如何?”“还好,”锦书道:“我走之前,还特意问过太医,他说一切皆好,再过几月,便能痊愈。”“楚王兄于军中颇有人脉,久留长安,未免生变,几位太傅同我说过几句,想将他外放,”承熙低头去剥松子,果仁儿搁到水晶碟子里:“母后怎么想?”“你是天子,何公等人是辅臣,这些事情当然要由你们商定,怎么问到我身上来了?”锦书微觉诧异,自若道:“你们看着办便是。”承熙那双同先帝相像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在观望她这话是否真心,锦书自碟中取了几颗果仁儿送入口中,吃下之后,方才道:“怎么了?”“没什么,”承熙眼底光彩几乎遮掩不住,拖着小凳子往前挪了挪,道:“他有自己本事在,并非轻易便可钳制之人,倘若到了地方,不免有做大之虞,还是留居长安为上,便是安付差事,也安心些。”锦书细细打量他神情,心中似乎压了一块石头,坠坠的重,然而最终,也只是轻笑:“母后已经说过了,你才是天子,想要做什么,便放开手脚去做,这天下终究是你的,总要试着长大。”“我已经在努力了,”承熙板着脸说了一句,又忍不住偷偷笑,得意道:“这些天何公他们夸过我好多次呢,说我有人主之风。”锦书抿着唇笑:“那你还说太傅们欺负你?”“那不一样,”承熙脸一拉,闷闷道:“他们恨不能将头脑中的东西一股脑儿灌输给我,谁受得了?”锦书轻轻拍他肩膀:“慢慢来,不急不躁,才是上策。”“嗯!”承熙重重点头:“有母后在,我什么都不怕。”“你呀,”锦书摇头失笑:“何公他们还在议事,你接我过来,已经足够,快些回去吧,母后亲去准备,你中午回来用膳。”承熙笑嘻嘻的应了:“要吃菊花虾和一品豆腐。”“知道了,”锦书催他:“再不回去,何公该等急了。”红叶侍立在她身侧,目送承熙离去,轻声笑道:“圣上孝心可嘉,娘娘有福气。”“他确实有孝心,”锦书目光微暗,轻不可闻的叹口气:“也很聪明。”她于承安有意是真,但不愿伤及承熙,也是真。毕竟他还太小,大周局势未稳。再则,他对于承安的敌视,她也不是感觉不到。……半月前,清河行宫。“先帝驾崩未及半年,承熙尚且年幼,你若有意,怕要等很久。”锦书看着承安,缓缓道:“倘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来不及了,”承安含笑看着她,冷峻眉眼中,有种少见的柔和:“已经等了这么些年,再等几年,也没什么。”“承熙还太小,离不得母亲,我只怕他心里也有疙瘩,”锦书垂眼去看不远处那只落到地上的飞雀:“是我对你不住。”二人将话都说开,反倒没那么多拘束,承安看她一看,道:“不是因为先帝?”“先帝不是那种人。”锦书摇头笑了。承安伸手将她微微散开的发丝挽回耳后:“哪种人?”“拘泥于俗礼和规矩的人。”锦书思及前世,笑意愈深。“锦书。”承安忽然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说起来,这名字也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也没人有资格再叫她这个名字。以至于锦书初一听见,竟怔了一怔。“等长安平定,承熙坐稳那位置,我们离开这儿吧。”承安看着她,认真道。锦书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定定看着他,红了眼眶。这是前世,他为她同先帝对峙,在含元殿说过的话。别过头去,掩饰掉眼底泪光,她轻轻道:“你想去哪儿?”“去哪儿都行,”承安洒脱一笑:“天南也好,地北也好,随便什么地方都好,只要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怕的?”两世纠缠,他想要的,其实也很简单。“好,”锦书心中一片暖热,手指轻轻摩挲他面颊:“等长安稳定,承熙再大些,我们就离开长安,远走高飞,做对寻常夫妻。”“到时天高云阔,再没有任何阻隔,”承安眼眸底部似乎有一片星海,熠熠生辉:“真好。”锦书抿着唇笑,面颊一对梨涡浅浅,他看得心热,终于凑过去,亲了一亲。二人相拥,再也无话。……回宫之后,锦书的日子似乎回到正轨,每日留在甘露殿里翻书习字,觉得无趣,便召见几个命妇说话,闲暇时便为承熙做些衣裳点心,极是充实。承熙见着欢喜,似乎找到了自己儿时的记忆一般,虽然父皇不在了,但母后还在,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依旧是一个家。这天上午,何公说起先帝时对河西道豪强连打带消的处置手段,承熙端坐一侧,听得认真,时不时问一句,到最后,竟也举一反三,说的头头是道。“先帝庇佑,祖宗有灵,”何公亲眼看着承熙长大,多有教导,因为儿女不在身边,承熙又爱往何家去玩儿的缘故,真心爱重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