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石榴小皇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7

    谁都勇敢。

柔和的目光落在阿措雪白脖颈上,那一道红痕,格外明显。

元珣的眼眸中泛起一阵愧疚,走到她身边,仔细检查了那伤口。

刀刃割的不深,这会儿鲜血已经凝住了,像一条红线。

“疼么?”他哑声问,想要伸手触碰,却又不敢。

“唔,一点点疼。”

阿措诚实道,待看到他的目光后,她赶忙改口道,“不疼啦,现在一点都不疼啦。”

见她这样子,元珣哭笑不得,一颗心像是一半泡在酸水里一半泡在蜜水里,涨的满满的。

“抱歉,都怪朕。”

他紧握着她的手,愧疚难当,却又想不出更好的道歉法子,只看向她道,“你也划朕一道吧。”

阿措摇摇头,“陛下,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因为头疼才会那样。”

元珣深眸闪着复杂的光,好看的薄唇抿得直直的。

沉吟片刻,他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来,“朕那副样子是不是很狼狈,很令人憎恶?朕吓到你了是么?”

阿措能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在颤抖着。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并不像他外表展现出来的那般无坚不摧。

他在紧张,还有些害怕。

是在怕她不喜欢他了么?

毕竟他刚才那副样子的确很吓人,让人望而生畏,恨不得敬而远之。

但她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阿措抬起柔软的小手,轻轻的捧住了他的脸,就如同他常常这样对她一般,这样的动作,给人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水汪汪的黑眸盈盈盯着他,她的语气轻缓又温柔,“陛下,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的。”

仿若清风拂过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她这认真承诺的样子让元珣心头一热,长臂一伸,将面前的小姑娘紧紧地揽入了怀中。

他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他在她耳畔发誓,“我元珣此生若负你,便让我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一字一顿,真挚又热忱。

窗外是呼啸的冷风声,阿措却在他的怀抱中感受到融融春日的温暖。

两人依偎了许久。

元珣此时已经平静下来,阿措白皙的小脸也稍微有了些血色。

她仰头看他,关切道,“陛下,你是为了阿麟的事,才引发头疾的吗?”

听到这话,元珣的指尖一颤。

钦天监监正的话和李玄风的谶语,就像是挥之不去的魔咒般,让他的眉目间又染上凝重。

阿措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轻轻唤了声,“陛下。”

元珣眸光微动,托着她的腰身,好让她坐直身子。

面对面坐好后,他斟酌一番,才开口道,“你还记得……李玄风那个谶语么。”

阿措一阵错愕,回过神来,点了下头,“嗯。”

她又疑惑道,“陛下,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元珣沉声道,“阿麟虚弱生病……或许是因为朕、克、他。”

亲口说出克子的事,简直比从血rou中拔出利箭还要难受。

他就是个罪人,是个自私自利的罪人。

害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还连累自己孩子的命数。

元珣的眸光黯淡,声音低哑,“都是朕的错,当初……”

当初他就应该坚定一些,不该抱着侥幸的心理,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

阿措见他这语气,立刻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忙安慰道,“陛下,你别自责,这个谶语不一定准的。谶语不是还说你不容易得子么,那我不是一下子给你生了三个?咱们要乐观一些,不能总把事情往坏处想。”

元珣心中震动。

她竟然没有哭,也没有责怪抱怨他,反倒来安慰他?

他深深地看向阿措,舌底苦涩,问道,“你不怪朕?”

阿措不解,“我为什么要怪陛下,在有小宝宝之前我就知道了这谶语。如果要怪的话,那我也有责任。”

元珣,“……”

阿措扣住他的手指,淡淡道,“陛下是我的夫君,我是陛下的妻子。书上不是说,夫妻为一体,得携手并进,祸福同当的么……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跟陛下一起面对的。”

元珣深眸之下有暗暗的情绪流动着。

须臾,他反握住她的手,应道,“好。”

夫妻一体,祸福同当。

……

第二天,二皇子的烧热退了。

但没两天,二皇子又病倒了。

这样折腾了两回,朝堂上也掀起不少流言蜚语。

关于“双生子相冲”的话题又被提了起来——

“大皇子和二皇子命格如此相近,双星相冲,若不及时避开,怕是于国朝不利,国本不稳呐!”

“臣等理解陛下的爱子之心,只是二皇子接连生病,这便是上天的预警,还望陛下为了社稷,为了江山,三思啊!”

“陛下,为了两位皇子的康健,或可留下一位,送走一位?”

“臣附议,只要两位皇子隔得远远地,互不相见,于皇子、于国朝都是一桩好事。”

看着台下的文武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元珣高坐在龙椅上,只觉得可笑至极。

两位皇子相冲?

若台下这群人知道,并不是皇子之间相冲,而是他这个做老子的煞气太重,克子抑嗣,不知道他们又会是何说法?

元珣这般恶劣的想着,冷眼看台下吵。

吵吧吵吧,他就当看戏了。

他不出声附和,也不出声制止,台下的官员们越说越带劲。

最后还是司空曙听不下去了,举着笏板站了出来,厉声道,“婴孩本就娇弱,何况此时正值隆冬,各位大人作为成年人,也难免有个头疼脑热的,怎么一个孩子病了两回,你们就这般大题小做了?皇子虽为天潢贵胄,却也是血rou之躯,只要是血rou之躯,哪有一辈子不生病的?”

他环视一圈,掷地有声道,“某且问问在场诸位同僚,难道你们从出生至今,就一直康健爽利,从未有过不适么?”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静了下来。

自然没人敢出来答——大病没有,但咳嗽发热什么的,几乎人人都有过。

司空曙表情肃穆,淡淡道,“既然诸位同僚无人敢应,那你们刚才那些激烈雄辩,就毫无意义。”

众臣面色一阵青白,有人想要反驳,就听到司空曙继续道,“在场诸位年纪都不小了,饱读圣贤书,却对一个才满两月的小小婴孩如此严苛,实在是有失公道。”

本想反驳的人一噎,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高处传来皇帝沉金冷玉的声音,“吵够了?”

众臣只觉得头顶一凉,忙弯下腰来,齐声道,“臣等惶恐。”

皇帝道,“惶恐?朕还真没瞧出来。”

此话一出,台下唰唰唰的跪倒一片。

元珣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台下穿紫袍红袍青袍的,片刻后,他缓缓站起身来,不发一言的离开了。

无趣,无趣极了。

他这样想着,走出金龙殿。

常喜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犹豫片刻,轻声问道,“陛下,是回勤政殿还是……?”

元珣仰起头,眯起狭长的眸,看向远方的天。

寒冬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