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前任当丞相了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公子竟也会有这般煞气外露的时候。

他曾以为文旌不会回来了,即便回来也不过是落拓颓丧的草民,怎么都不可能比得过他堂堂户部侍郎。

甚至他还曾设想过,若是文旌当真碌碌无为,走投无路,他会对他施以援手,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就像当初文旌施舍给他的一样。

这三年里,他便是在矛盾中度过,既盼着文旌永远别回来,又隐隐期待着他落魄而归。

可没想到,他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弱冠拜相,权倾朝野,大端朝百年历史都未有过这般传奇的人物。

相比较之下,他奉若珍宝的这个户部侍郎,就跟个笑话一样。

当前发生的一切奇异般的与历史重叠,只要文旌在,他陈稷就注定只能是个笑话。

他斩钉截铁地说办不了的事,在文旌那里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解决了。

他需要高抬了脖子仰望的地方,于文旌而言不过是寻常进出的办公之所。

甚至于,他小心翼翼搁在心里,暗自倾慕的姑娘,也在文旌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天意于他,从未公平过!

陈稷缩在阔袖里的手紧攥成拳,指骨被勒得咯吱咯吱响。

“陈大人留步。”

蓦地,他将手松开,脸上的阴戾气须臾散尽,回头时又是一派温和明润的谦谦君子面容,疏眉弯弯,唇角含笑。

“阿遥。”

任遥领着冷香上前,客气地向他鞠了一礼,道:“陈大哥难得来一次,二哥也在,不如随我一起去见见他吧。”

陈稷的笑容如春风拂面,没有半分不妥:“我也正有此意,只是近来户部事忙,我又只告了一个时辰的假,不好耽搁,还是改日再来拜访文相吧。”

任遥默了片刻,道:“你为何要叫他文相?这是在家里,何不直接称呼他的字?”

陈稷的笑容恰到好处的僵了僵,流露出些许尴尬:“可他是丞相,是我的上官啊,若是直接称呼字,岂非太无礼了,文相纵然大度,嘴上不说,可心里也会不高兴的。”

“不会的,二哥待你向来亲厚,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不高兴?”

陈稷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无奈:“今时不同往日了,人也总会变的,更何况文相的身份与以往也大不相同了。”

“变?”任遥低声呢喃,似是这个字触动了她心里某一处。

陈稷看着她的神色,眼底掠过一抹精光,状若无意道:“是呀,整整三年,文相看上去与从前很不一样了。我听说,当初在北疆,凡是招惹了他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没有好下场的,那可是个群狼乱舞的地方,他能当狼王,手段可见一斑了。”

“就如今长安这些勋贵宗亲,哪会是文相的对手?他要收拾他们都不必亲自出手,只要知会北衙府司替他抓人就是,这北衙府司从外表看上去抓人毫无章法,但其实还不是唯丞相马首是瞻,抓谁放谁都是文相说了算。”

任遥脑中有根弦倏然绷起:“北衙府司……”

冷香沉不住气,悄然靠近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前些日子他们把你抓进去该不会是奉了二公子的命令吧?二公子不会还因为三年前的事记恨着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要的‘嫁书生,想得美’情节已在路上了~~

第16章鸳盟

任遥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歪头冲冷香斥道:“别胡说,二哥不是这样的人。”

冷香见她疾言厉色,低了头,诺诺退到一边,不敢再言语。

陈稷笑道:“是呀,我与文相自少年时便已相识,依照我对那时的他的了解,确实不是这种人。”

他着重点出了‘那时’二字,意在暗示任遥,如今的文旌已不能用从前的眼光来看待。

说完,他便托词户部事忙,告辞了。

而任遥的心却彻底得被搅乱了。

她将自己关在闺房里,半天紧闭门未出,直到任瑾来敲门。

任瑾满面悦色,道:“那株梅花树……花匠已救活了,现下正要重新栽种到静斋前的院子里,阿遥,你随我一同去看看吧。”

任遥一听要去静斋,当即脸色沉郁,“我不去,大哥你自己去吧。”

任瑾听出了古怪,忙问:“你这又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想去!”说罢,她掀开茶晶珠帘子,快步走了进去,茶晶珠子被她甩得沥沥作响,如同突然被搅乱的银池碎波,闪动着粼粼光芒。

任瑾正想追进去一问究竟,可走到帘子前才意识到里面便是任遥的休憩之所,他需得避嫌,不能进。

在珠帘前徘徊了一会儿,他无奈叹道:“那行,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顺道去看看南弦的伤,你说他都是丞相了,也不知道好好照料自己……”

任瑾仿佛有cao不完的心,絮絮叨叨地走了。

任遥才从茶晶珠帘后走出来。

她倚靠着影壁,思绪如断了线的纸鸢,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那棵梅花树,是当年文旌亲手栽种下去的。

记得那时也是隆冬腊月,大雪纷飞,呵气成雾,文旌将狐裘大氅脱下随手扔到一边,把身前的缎袍挽起,拿着铁锨往新植入梅花树的坑里填土。

任遥坐在阆苑前的回廊栏杆上,把自己裹在大氅里,拖着腮,眨巴着一双乌莹清澈的眼睛,不解问:“南弦,这种事干什么还要你亲自做?你……不冷吗?”

文旌的袖子高挽,露出一截冰雪般的凝脂手腕,宛如匠人精心雕琢过的,曼妙秀美。雪花迎面飘来,落到他的睫宇上,将他俊美无双的面容衬得愈加精致。

他将铁锨支起,气息微乱,却笑了:“我现在把梅花树栽好,等明年春天你生辰时再埋一坛子梅花酒在树下,等十年后再挖出来我们一起喝,岂不妙哉。”

任遥歪了头,道:“十年啊。十年后我肯定都嫁人了,还不知道会嫁到哪里去,谁又知道到时是个什么情形……”

她渐渐息了声,因她看见文旌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秀润的面上郁郁发暗。

他突然将铁锨扔开,跑到任遥身前,隔着一道木雕栏杆,清清莹莹直望到她的眼底:“阿遥,你想嫁出去吗?你想离开我吗?”

任遥低了头,扭着帕子没说话。

文旌接着道:“若是……若是将来我成亲了,娶另外一个女人回来,天天与她举案齐眉,再也不理你,你……会高兴吗?”

“当然不高兴。”任遥抬了头,抓住文旌的手,半是认真半是撒娇道:“我想南弦永远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文旌笑了,眼中柔光深眷,凝睇着任遥,道:“那我娶你,好不好?”

任遥睁大了眼睛,似是对他说的话不可置信。

文旌反握住她的手,眸光真挚,缓慢而认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