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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季琼宇顿时松了口气,肩头像卸了担松弛下来。他抬手摸了摸周寄北的脸,但又很快就放下。“晚安,贝贝。”“晚安,季叔叔。”季琼宇其身走了出去,周寄北始终含笑目送,等到那扇门终于被阖上,笑容一刹凝固。一夜无话。“先生,北北少爷已经去上学了,老周亲自把他送进学校的。”“好,知道了。”季琼宇挂了电话,转头又忙起了工作。一早起来,周寄北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他吃王嫂煎得鸡蛋饼,季琼宇当时还说:“贝贝喜欢吃小馄饨,王嫂,你替他煮一碗吧。”周寄北连连摆手说不用了。他捏着鸡蛋饼小口小口地吃,他甚至对王嫂客气地道谢,表现得像个来访客人。季琼宇却欣喜他这样的转变,似乎这样的周寄北才是正常人,正常地叫他安心。.季家季琼宇记着他说过的话,早早地就下了班。刚一到家,王嫂便上去替他接过手中的电脑,她顺口说:“北北少爷在客房做作业呢,今天很乖。”“是吗?”季琼宇欣喜地反问,他几步走到客房门口,抬手扣了扣门。周寄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季琼宇推开门走进去,他轻手轻脚地生怕打扰了周寄北。“贝贝,在做作业呢?”“嗯,过几天要交篇论文。”周寄北无暇顾及季琼宇,一双眼睛紧盯电脑屏幕,手在键盘上打个不停。季琼宇瞥了瞥他,抬手捏了下他的肩膀,声音难掩开心。“好,别太累了,早点睡。”季琼宇刚要转身,周寄北喊住了他。“季叔叔,我周末能出去玩吗?”季琼宇侧过脸,表情面露意外。“出去玩?你想去哪儿玩?”周寄北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挠了挠头轻声说:“我同学约我去博物馆,说是最近有个展览还挺好看的。”周寄北是没有朋友的。从小到大都拒绝与人社交。他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将自己锁在里面,外人无一能踏足,他也从未想过试着去接纳。所以季琼宇非常惊讶,甚至是不敢相信。“哪个同学啊?”季琼宇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略显多余。“就同班同学。你要不同意,我就不去了。”周寄北口吻平和,他拨弄着桌布,指甲因焦虑被啃得歪歪扭扭。他低下头,好像有些失落。“同意啊!你去!我叫周叔送你们,周末几点?在哪个博物馆?”季琼宇不由地拔高了音量,他甚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在原地无措地转了几圈,一会儿说外头不安全,一会儿又说外面冷,一定得多带件衣服。周寄北盯着季琼宇的脸,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往日他总把季琼宇的紧张当成爱他的错觉。今日,他又开始犯同样的错误。“不用啦,同学会打车来接我的。”周寄北柔柔地说。眼神尽量不往季琼宇那儿瞟,手却快把桌布给拧破。“还是谢谢谢季叔叔。总是给您添麻烦。”周寄北微微曲身,人缩在轮椅上更显病弱。季琼宇一愣,心里一下子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再想深究,周寄北已经转过身继续写起了论文。季琼宇没了说话的机会。眨眼到了周末,还真有一个男同学打着车来找周寄北。季琼宇推着周寄北出去,将他小心地扶进车内后,又反复叮咛道:“同学,麻烦你多照顾他,千万要小心,不要让他着凉。”季琼宇说话的时候附下了身,衬衣又贴着周寄北的身体。身上那股杉木香似有若无地冲进鼻腔,显得依恋。”好的。”男生答得爽气,周寄北朝季琼宇挥了挥手以示告别。季琼宇亦是,车子渐行渐远,卷起的尾气扑着面。周寄北透过后视镜仍能看见季琼宇。季琼宇在镜中变得很小很小,小到都快看不见。“停车。”司机抬眼扫了眼周寄北,坐在副驾驶座的男生重复了一遍。车子才逐渐降速,在路边停靠。“麻烦您把后备箱开一下,我要拿轮椅。”周寄北的声音又变得冷漠,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分别递给两个人。“周寄北,需要我帮你吗?”副驾驶座的男生忽然回过头。“不用。你回去吧。”周寄北睨了他一眼,不屑再多说半字。作者有话说:害,你贝还是你贝。第9章司机帮着周寄北将轮椅从后备箱拿出来,周寄北拉开车门下车,他拒绝了搀扶,一手搭在门框,拼了全力地撑起自己的全身。太阳xue因此而突跳,眼睛因吃痛而发颤。“谢谢你,你回去吧。”周寄北拖着腿走了半步,背后的冷汗顿时如泥浆狂涌。他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坐下。车里的男生想喊住他,嘴张了一半又闭上了。周寄北的背影透着一股冷漠,他的后背覆有一层屏障——那是他与世界的楚河汉界。他不踏出,也坚决不允许别人踏入。敏感又古怪。“师傅,走吧。”男生拍了拍驾驶座的后垫,催促着司机快走。车子卷着尘蹭着周寄北的身边飞速掠过。周寄北不忍咳嗽了一声,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眼露漠然。出门的时候,季琼宇给他在包里装了件外套,却忘了装手套。寒风簌簌刮着他的手背,冷得直哆嗦。周寄北抬手挠了挠手背,皮肤很快就红肿了。一个个似蚊子包的硬块突兀地乍现,按一按,还有些疼。又是冻疮。周寄北冷冷地瞥了眼,并不理会。他的手半缩在袖子里,包着轮椅的边儿慢慢地推。往前直走两百米的拐弯口便是街心公园。从前,季琼宇常常带他去那儿玩。手推轮椅最危险、最困难的地方便是过马路。交通灯总是快速眨眼,不断倒减的秒数加剧着紧张感。两旁行人步履匆匆,他们蹭着周寄北的肩,时而碰撞,时而轻撞。周寄北拧着眉,表情难堪,却也无处可躲。绿灯开始频繁闪烁,周寄北抬眼一瞥——秒数只剩下十五秒。他忽而像憋足了气同力,双手使劲地绞着车轮,车轮碾着柏油马路,发出刺耳的声音。十,九,八.......有一个声音在周寄北的耳边徘徊,周寄北一紧张,手指又绞进了车轮里,他倒也不觉得疼,卯足劲就不停往前。“嘟!”就在快要接近公园口的时候,交通灯刹那变红,右手边的汽车发出警告的鸣笛。那声音急促又嚣张,迫使周寄北不得不转头看了它一眼。汽车根本不予理会,闪着方向灯,车轮利落扭转,绕过周寄北就径直开了过去。马路两边突然川流不息,车子一辆接着一辆地自周寄北眼前、身侧一闪而过。周寄北像个被孤立的个体,蜷在一张冰冷的轮椅上,无力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