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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你一定要骗我。就算你心里多不情愿,也不要告诉我你最爱的人不是我。这部九十年代的老电影,还是林小松陪着楚毅窝在客厅里看的,大段大段的空白之后,他们就在那沙发上翻云覆雨。多么讽刺,男人想摆脱你,连谎言都吝惜说一句。林小松捡起刚才滚落到地上的水果,嘴巴里一遍遍地念叨着那首熟稔的诗:“我是一千次死去/永远朝着左睡的男人/我是一千次死去/永远朝着右睡的女人/我是一千次葬礼开始后/那来自远方的友情/我是一千次葬礼的高潮时/母亲喉头发颤的辅音…………”拎着两袋水果,一路念到自己的出租屋,躺在床上,睁眼盯着天花板念。念到喉头嘶哑,念到半夜困倦睡死过去。第二天,林小松吃饱喝足,上班去了,没事人一样。又过了几天,他向经理提出辞职,离开了这个叫北市的地方——传说中它纸醉金迷,是个名副其实的不夜城,传说中这里遍地生财,能赚到别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第18章近来天气反常,雨时下时歇,始终阴沉沉的。楚毅想起自己还有几件东西落在出租屋,下了夜班直接开车过去,爬上四楼,敲门。门开了,是之前租给他们房子的人。房东解释:“他上周就把房子退了,屋里还剩了点书没搬,我没舍得扔,你来了,索性全拿回去吧。”说着,回屋将那一箱子书搬到了门口,最上面一本,是蓝色卡通封皮的。林小松那时候是照着网上推荐的必读书目清单一本本买回来的,每本的扉页上都有黑色水笔标记,“林小松购于XX年X月X日”。他喜欢炫耀,而且方式笨拙——凑到男人跟前,把书快速地从头翻到尾,上面的笔记就是他的辛苦成就,“楚毅哥,你看,我又读完一本了。”楚毅恍了下,也只是一瞬。房东又说:“按理说,这房子该租到八月底,他非要提前退,那押金我是不能还你们的。”见对方不吭声,房东小心翼翼掂量着脸色,生怕再提押金的事,过了会,想起屋子里还有只乌龟,“哦对了,你朋友还留了只乌龟,让我帮他养,我哪懂这些啊,就每天换换水,喂点rou。正好你来了,也一起带回去吧。”说着,房东又走回屋把那养乌龟的鱼缸搬了出来。两岁大的中华草龟,还不及人的巴掌大,这会儿憨憨傻傻地趴在石头上晒壳。这龟是林小松从花鸟市场上买回来的,连着装乌龟的鱼缸一并给买了回来,回家上网一查,发现淘宝上要便宜一百多,他气势汹汹地抱着鱼缸去找卖家,卖家当然不肯承认。为此,林小松郁闷了好几天。楚毅没理会他的牢sao,当时就一个想法:没脑子。不光如此,那孩子身上有许多令他费解的地方,早早社会上打拼,本该八面玲珑,林小松却笨得像个奇葩。之前还被人骗进过某个任务群,说什么日进斗金,付了学费,尝了点小甜头,后来就没下文了,本金都没赚回来。然后,再郁闷个几天,永远不长记性。楚毅伸手准备接。房东推让了,眼睛指着门口的书:“你搬书吧,这鱼缸我帮你拿下去。”房东还算热心肠,帮着把鱼缸搬到了停车的地方,楚毅打开后备箱,把书和鱼缸放了进去。“谢谢。”楚毅淡声说。房东直觉这人不太好相处,摆摆手,大大方方说:“没事儿,应该的。”楚毅点了点头表示客气,一句多余的话没有,开车走了。房东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怪人一个,敢情像我欠他的,谢天谢地,好在押金保住了。楚母退休在家,大把的空闲时间,忙起来还好,一闲下来整个人就心慌。她现在也懒得去小广场跳舞,中年妇女扎堆的地方,免不了东家长李家短,到了她们这个年龄,谈论最多的无非就是娶媳妇抱孙子,她才不去受那闷气。楚毅抱着鱼缸进来,随便搁在了门后面,然后转身下楼去搬书。楚母刚还听到声音,一眨眼人就没了,正狐疑,就瞧见了门口的小乌龟。“怎么买了只乌龟啊?”她蹲下来观望一阵,觉着还挺可爱,比小猫小狗好,至少不闹腾,“得找个地方给你安个家啊。”她自言自语着。不多时,楚毅捧着一箱子书进来,侧头看了他妈一眼,没说话,径直朝卧室走。楚母问他:“从哪儿弄来的?”“朋友送的。”他将书一本本地归置好,走了出来,“反正你也闲着,帮我养着吧。”楚母站了起来,打量着小乌龟,不是很情愿的样子:“这东西臭烘烘的,放家里会不会有味儿啊。”楚毅看过去:“每天换一次水,能有什么味儿。”“那行吧,先留家里养一阵子,要是味儿大,给你朋友送回去。”楚母又嘀咕,“送什么不好,送只乌龟来,麻烦。”楚毅怔了片刻,表情依旧淡漠,很少有事能让他心绪波动,“他不在北市。”楚母没仔细听,这会儿正忙着腾地方放鱼缸,随口接了句话:“那是去哪儿呢?”楚毅没回她,去冰箱拿了罐瓶酒出来,扯开易拉环,直接灌了几口,神色复杂地望着那个鱼缸。“去外地了。”他说,然后走回了自己房间。外头无人回应,细细去听,只有鞋底磨蹭地板的“踏、踏”声,声色沉重,犹如这阴天。-林小松最终还是回了老家,不过只呆了四天,四天后的早上,天还蒙蒙亮,他就背着大包小包走了。理由很简单,家里丢不起这个人。小包的夹层里,是他妈偷偷塞的两万块钱。林小松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肚子日益圆润。他在车站前广场的空地上约了辆车,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宽肩阔背,一看就是练家子,放好行李后,问他去哪儿。林小松说:“我想找个住的地方,稍微便宜点的。”司机明白了过来:“来这边找工作啊?”林小松低下头,一个人缩在后座的角落里,“嗯。”这座城市,他一点都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能收容他。林小松望着窗外,兀自感慨。手机突然闪了一下,一条信息跳了出来——「别怪我和你爸爸狠心,咱们这地方太小了,一点动静都能闹上天,我们也没办法。那两万块钱,你留着花。」本以为老家是最后的希望,现在却成了压死林小松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无人可诉说,眼泪像豆子一颗颗地滚落。司机听出了他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