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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倒水去了。回来发现敖珂滚到了床里边,正脸朝里摆弄他那些石子,并没理床尾的兔子。陆二吹了灯脱鞋上了床,被子刚盖好旁边人忽然坐了起来,拎来坨带皮毛的东西塞进他怀里,然后又躺下了。手抬起被子,借着头顶窗外月光,陆二看到毛绒绒的一团在自己胸膛上一动不动。也不是一动不动,一感受发现它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长出口气,陆二放下手,掌心落在兔子身上,带有安抚意味地上下摸了摸。然后把它拎到了床外侧——毕竟它重量不可小觑,压胸口铁定做噩梦。又因为它胖,像个柔软的低温小火炉挨在一旁,配着一身光滑的皮毛,在这冬天确实讨人喜欢。慢慢地可能也困了,也不抖了。他也跟着意识逐渐陷入黑暗————“这不是翡翠。”耳旁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冷不丁把陆二意识拉了回来。猛地清醒,转头过去,发现敖珂不知什么时候转了过来,凑得极近,呼吸都喷到了他脸上。什么?陆二一头雾水,皱着眉往后撤了撤,离敖珂那张俊脸远了些,动作间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滚到了脸颊旁,手到枕头上一摸,举起来一看。是敖珂那颗宝贝弹珠。敖珂幽幽地:“一块钱能买三个。”——好吧,是前宝贝弹珠。那他是挺招人喜欢,一块钱就能拿批发价。上次陆二买那文具店大婶态度坚决拒绝还价,说除非他买五十块的,否则就是四十九,也是五毛一个。这是东窗事发啊。外面冷,陆二把手缩回被窝,若无其事:“给你换个翡翠的。”敖珂却还是盯他。躺回来,顺手把弹珠塞到兔子肚子下,陆二闭上眼,教育他:“不要这么市侩。”这才接触人民币多久就这么嫌贫爱富了。看来金钱的力量能腐蚀的不只人心。还是几块rou几片芋叶就能高兴的胖头鱼好。然而闭眼好一会儿还是能感觉到旁边人在盯自己,陆二只能又睁眼,再转过头去,告饶:“祖宗,你是我祖宗,要啥明天再说行不?除了天上的星星我都给你搞行不行?”敖珂眼睛往下一瞥,示意:“你压到我头发了。”陆二一哽,半天长吐一口气,起身边把他头发往旁拨边忍不住心里生出两分脾气:“剃了,明天都剃了,剃个光头送你到庙里当和尚。”再躺下,快睡着旁边人又说话了:“那你跟你父亲说我要两个,我喜欢翡翠,”,顿了顿,强调,“我就缺这个。”算是明白过来,感情是今天听到自己说他坏话憋着劲呢。反复被弄醒陆二实在没了睡意,许久认命似地睁开眼,手从兔子身下摸出被烘得温热的弹珠,转过身来捏着它被窝里去寻敖珂的手,寻到了把弹珠塞进去,握着这手把它捏紧:“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是没良心,白吃我那么多大米还要吃了我,白眼狼。”敖珂闭着眼,呼吸平稳眼皮底下没有动静,要不是捏成的拳没松开,就真像睡着了。陆二撤回手,躺回去准备再次召唤睡意。谁知他一回去敖珂又说话了:“三东的饺子很好吃,我明天也想吃。”陆二没去过这家店,随口问:“贵吗?”是这半年的贫穷入了骨子成了习惯。“八块一碗,”敖珂说,想了想,又添了句,“有十个。”陆二明白他的脑回路,是觉得一块钱一个十个还多了两个占便宜了,唔了一声,说:“那你快睡,明天上街去吃。”他手里还有两百出头,吃二十碗也够。敖珂憋了一会儿,沉声问:“你不跟我去?”陆二想问他不是都能找到人李明昌家里去吗,能耐这么大怎么一个人去吃碗饺子都不敢。但这念头出现也就一刹,转眼没了,他只小幅度点点头,下巴戳在被子上边,感觉到些夜晚的凉意:“从现在开始,你别说话了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去。”44.身体素质不错,也及时吃了药,第二天早上起来陆二感冒基本好了。罗就晨来找他,说要离开两日,看到坐在门槛揣着手犯迷糊的敖珂笑得一脸慈祥:“敖小友,这两天小二就拜托你了,他干事马虎,多有得罪。”敖珂并没理他,他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但也不介意,仍笑呵呵地。陆二送他。路上罗就晨又念叨:“跟他打好关系,热情些,不要以前那样冷淡。”还要怎么热情,就差给他洗脚换尿布了,陆二不满:“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你儿子,”又有些心酸,路过一堆残瓦,“再说,你对人家再好人家不领情有什么用。”看他这样,罗就晨又是‘谆谆教诲’:“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他好,人家自然也会回报你。”对方人都不是哪能套用这句话。陆二也懒得再跟他争,换了话题:“你要去哪。”罗就晨还是那句让他少cao心,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又说:“你把你头发打理一下,整天不修边幅像个什么样子。”说着衣服内侧掏出钱包拿了张卡给他。陆二点头,接过卡:“知道了。”45.罗就晨肯定不知道陆二决定怎么打理头发,要知道铁定一分钱不给——————他把头给剃了,成了罗家有史以来第一位光头。理发师傅有些可惜:“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一个青头皮不太好看,要不我给你剪个流行发式?”陆二笑了笑,跟老师傅说懒得打理,剃了干净。他坚持师傅只能给他剃,下刀前再次提醒:“冬天冷哦?”说到冷陆二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点头,笑着说:“就是要清醒清醒。”慢慢的头发就都掉了,他头发是较硬的自然卷,又有些长了,固执地你卷着我我卷着你纠缠在一起,落地上絮一样。敖珂嫌铺子里味道不好于是门神一样站门外等他,隔着红色胶布贴成的欢迎光临,看他一寸寸露出头皮,看他慢慢地成了个和尚,双手垂在身侧,面无表情。剃第二遍的时候给头上脸上都打了泡沫,绵密地堆积在皮肤上,面具一样遮盖喜怒哀乐,显露着的只一双没了头发显得有些大的耳朵,一对粗眉毛,下坠的眼角,鼻梁上微微隆起的驼峰。很多年前陆二被人形容成马唐,枝干细长,却风里雨里肆无忌惮地生长,堰头田间道旁到处都是,霸道的很。那人解释:“就是看着生命力很顽强的样子。”问为什么,那人说是根据他的浓眉和厚耳看出来的,正是少年,是没亮的灯泡都能觉得暖热的年纪,陆二给他说得都要以为当初听到的秘密全在梦中,于是看着那人笑弯了眼,眼尾就蜻蜓垂尾般坠了下去,满是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