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琰儿假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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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楼下的小诊所只差临门一脚就关门了。
若非秦冽认得这个老医师，恐怕还得不到就诊机会。
老医师颇有经验，给琰儿把脉又听了心跳，笃定道：“没怀上。”
“真的没怀孕？”秦冽在一边质疑道。
琰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奇怪地说：“我的宝宝呢？”
“搞错了，没怀上，可能是Omega临近发热期，和Alpha接触后受到刺激了，导致了一种类似兔子假孕的现象，患者自己也比较渴望小孩，所以产生了错觉。”老医师放心地劝慰道，“以后肯定会有的，不用担心。”
听完医师的话，琰儿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脸色很阴沉，再也笑不出来了。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他还以为自己有宝宝了，没想到只是看了个医生，宝宝就忽然没了。
秦冽并没看出来琰儿的异常。
“小秦啊，你那个当医生的对象呢，什么时候换了个？”老医师八卦道。
秦冽说：“您搞错了，他不是我对象。”
他的话音刚落，小琰儿就跑过来环住秦冽的手臂：“老公。”
“薛琰儿，你喊我什么？”秦冽面部抽搐。
小琰儿看了看医师又瞪了一眼秦冽，仿佛在说“你休想甩掉我”。
老医师身后的年轻护理员调侃道：“秦警官，你们感情看上去真不错。”
秦冽甩开琰儿的手，解释道：“听我说，你们搞错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琰儿依然不扰不休地挽住他的手臂，老医师和护理员都忍不住偷笑，搞得秦冽差一点又生气了，他窝火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琰儿鼓起腮帮，气鼓鼓地说：“我的宝宝没了，这全是你的错，你带我来看医生，然后我的宝宝就没了！”
“你没有听见大夫说的吗，这是假孕现象。”
“全是你害的！”
琰儿推了他一把，往诊所外面跑，没想到琰儿跑的太急了，被门槛磕了一跤，重重地摔在门口，将秦冽吓了一跳。
琰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经过诊断，琰儿犯了低血糖，在诊所躺了一会儿，吃药又输液后，老医师让护理员去给琰儿买了份早餐，并等待琰儿醒来后吃下。
“你说你把他捡回去照顾，你这也没照顾好嘛。大年三十的，多可怜呐。”老医师看到这么一个漂亮年轻的小O变成这样，长辈心疼孩子，说教了秦冽几句。
趁着琰儿没醒的这段时间，秦冽将这几天的遭遇都告诉了医师。
听完后，老医师分析道：“小秦，我感觉他精神不太正常。”
“不太正常？”秦冽也有这种感觉，可他不知道是琰儿装的，还是真的。
医师说：“根据你描述的那些情况，他难以沟通、认人不清，发热期连基本的羞耻心都没有了，表达能力也有缺失。这还是个正常人吗？通过你的描述，我初步怀疑，他有精神分裂症。”
“您还懂精神病科？”秦冽有些讶异，也十分愧疚，如果琰儿真的是个精神病，他这么对待琰儿，说不定会加重他的病情。
“我有个老朋友就是精神科的，见得多了，你家这个Omega，多半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巨大的打击，所以啊……”老医师指着自己的脑侧敲了几下，摇了摇头，“这里出问题了。”
“所以他才会离家出走……？”
护理员在一边低声解释道：“秦警官，你见过轻度弱智吗，这些人生活勉强可以自理，而且因为有人照顾，没人会察觉到他们的问题，一旦他接触社会，肯定是完全适应不了的。”
琰儿躺在诊所的病床上，从毯子里伸出的手不安地抽动着。
秦冽喉腔干咽，说：“我同事已经在调查他的身世了，而且，他还有个朋友，说是明天可以把他接走。”
说到这里，同事打来了电话。好巧不巧，同事带来的正是有关薛琰儿的消息。
“秦哥，我联系到了一个认识薛琰儿的人，是薛琰儿家里的前任管家，听说薛家的主人还在外地办事，他会尽快赶回来接走薛琰儿的。”
秦冽问：“他们家主人是谁？”
“是薛琰儿的监护人。”
秦冽噢了一声，沉吟了一会说：“联系上了，那就好。”
原来琰儿是有监护人的，同事说了一下琰儿家的情况，留了一个薛琰儿的监护人的电话，秦冽并没有问更多，也没有打过去，而是静静看着病床上的琰儿有些出神。
眼看终于要甩脱琰儿这个包袱了，秦冽心中却萌生出失落的滋味，说不上来是为何。
一个小时后，小琰儿醒转，老医师开了一点药，让秦冽把他接走，因为诊所今天要早点关门。
“我的宝宝呢？”小琰儿眨了眨眼，捂着肚子问道。
秦冽又一次道：“医生说你搞错了，产生了假孕现象。”
“骗人……”琰儿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在床上闹着要起来，险些扯掉了葡萄糖输液瓶。
“唉，你别乱动！”秦冽把琰儿扶回床上坐好，怕他在诊所闹起来，今天是除夕夜，医师和护理员都等着赶紧下班回家，他决不允许琰儿再闹出任何岔子，破天荒地安慰起琰儿：“你能不能乖一点？听话一点？医生都说了，你这样的情况是很常见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呜呜……”琰儿伤心极了，不过他确实听话了一次，他靠在床沿，继续输液，只是眼睛止不住流着眼泪。
秦冽想了想，先给琰儿拉上毛毯，缓缓说：“我已经联系到你的家人了。”
“我没有家人！你联系的是谁？”
“一个你叫他文伯的人，你们家的管家。”
“你骗人，文伯早就被辞退了……”琰儿叫起来，“我不要回家去！”
秦冽尽量温和地说：“不是现在回去，还得联系你的监护人接你，他现在在外地，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不要……”琰儿红着眼睛摇头。
“你先把这瓶葡萄糖输完再说，还有，这是给你买的早餐包子，吃了吧。”秦冽把桌边的一个快餐盒打开，拿出已经有些凉了的包子，撕开一半，送到了琰儿的嘴边。
琰儿见他这么温和地照顾自己，也不好意思大喊大叫了，乖乖地将嘴边的rou包子吃了下去，只是嚼得很慢，秦冽耐心地喂他吃完一个，琰儿就摇头说“饱了”。
秦冽去扔餐盒的时候，医师和秦冽在门口又聊了几句：“小秦，他不愿意回家，你问过他原因吗？”
秦冽道：“还没。他不太愿意透露。”
护理员在一旁分析说：“会不会是遭遇了家庭暴力，虐待之类的？”
老医师也同意这个说法：“不愿意回家，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让他感觉到危机。你是刑警，遇上这种事儿，上上心啊，不如好好调查一下。”
秦冽点头道：“您说的对，我会去调查的。”
在他们交谈之际，琰儿看着吊瓶已经输得差不多了，自己拔掉了针管，偷偷地跑了。不过，他弯着腰刚刚跑出诊所，就被秦冽逮了回来。
“薛琰儿！”
秦冽半抱着琰儿，这让琰儿拼命挣扎，险些被路边的疾驰而过的摩托车撞到。
“小心，你干什么！？”
秦冽非常生气，打算好好教育他一顿，琰儿扑棱一下坐倒在地，秦冽明白了，琰儿肯定是怕被送回家里，于是想逃走。
秦冽转而温声道：“……我不把你送回去，放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琰儿迟早是会回到他自己家的，而且秦冽还联系了小晴来接琰儿，所以他最多再收留琰儿一个晚上。
秦冽将琰儿扶起来后，琰儿沉默不语，乖乖地贴着他。
“你为什么不想回家？”秦冽趁此机会问。
琰儿不知该怎么表达这件事，他只好说：“那里不是我家。”
“真的有人虐待你吗？”
琰儿想了想，点点头。
秦冽叹气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等明天见了你的监护人，我会去调查的。”
琰儿相信秦警官，他挽着秦冽的手臂，“嗯嗯……”
他们去诊所付完钱，秦冽便打算带琰儿回家了，不过走出这条街，秦冽又觉得不太妥。
“今天晚上我得去我父母那边过年。”秦冽说道。
“过年……”琰儿嘀咕着。
这就意味着秦冽晚上不在家了，琰儿得一个人度过，新年本是团圆喜庆的日子，但琰儿却丝毫感觉不到这快乐的氛围，他拉着秦冽问道：“……那我呢？”
“你在我家里呆着啊。”
“唔。”
琰儿耷拉着脑袋，眼睛也垂着一眨一眨的。
秦冽看琰儿不太高兴，又说：“我们去超市买点菜吧。”
他打算买几个菜让琰儿今晚吃，作为琰儿的“年夜饭”。
如果说琰儿是个小灾星，那他就当破财消灾了。
“买菜干什么？”琰儿低声地喃喃。
秦冽牵着琰儿的手往附近的一家超市走去：“别问了，跟着我。”
为何他要对琰儿这么好，秦冽自己也无法解释。也许是听到医师的判断，说琰儿是精神病，让他更加同情琰儿了吧。
超市里循环播放着新年贺岁的背景乐，门口堆满了年货，还有对联、红包、这些家家户户都需要的小玩意儿。
秦冽领着琰儿走进去，拉上了一辆购物车，超市内这几天都在售卖一些现成的蒸菜、rou菜。
秦冽看了一眼琰儿的小个头，估计他吃不了多少，但怎么也得准备四菜一汤，才勉强像是年夜饭。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秦冽站在热菜区的货架前问。
琰儿舔了舔嘴角，然后指向了一道被塑料膜包好的八宝饭。
“你喜欢吃甜的。”秦冽端走了一碗八宝饭放在购物车内，眼神瞟到了货架的另一排，“那再来个rou吧。”
“好～”
琰儿没有异议，在购物车边左摇右晃的，显得很兴奋也很高兴。
秦冽又端了一碗粉蒸rou，一盘清蒸鱼，一边说：“再来一条鱼，炒个菜，炖个汤。”
琰儿什么都听他的，隔壁就是蔬菜区，秦冽拿了几样蔬菜。
“够了吗？”
琰儿点点头，他主动推走了秦冽手里的购物车，还踮起脚亲了他的脸。
“谢谢老公。”琰儿故意用婉转的声音说道。
“薛琰儿，你……”秦冽顿时哑声，“我不是你老公。”秦冽低头警告道。
这个称呼让秦冽听得浑身酥麻，甚至有一瞬脸红。
琰儿是他这辈子第一个叫他老公的，“老公”这样甜腻的称呼，池月这般冷淡的个性是断然说不出口的，如果池月真的那么喊他了，他甚至会有些不适。
但从琰儿嘴里说出来，秦冽居然一点也不反感，他没想到自己的感受会这么激烈，他的警告其实是在掩饰他内心的悸动。
“我是开玩笑的。”琰儿背着手说。
“这种玩笑不准开，我告诉过你我有对象。”秦冽强迫自己冷静了，皱眉严肃道。
“好吧，但是，秦警官，你对我也太好了，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就好了。”琰儿撇嘴，大言不惭地看着他说道。
“你喜欢我？你是认真的吗？”秦冽没忍住苦笑起来。
“嗯。”
“我们才认识几天，谈什么喜欢。”
“喜欢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呀。”
“你喜欢一个有对象的人，你这是什么行为？让别人知道了准会骂你，知道吗。”
琰儿不以为意地白了他一眼，又说：“那我不喜欢你就是了，你不要老重复这件事了，你有对象，我早就听你说了好几次啦。”
秦冽摇头，推着购物车走了。
一路走到超市收银台结账，秦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琰儿落寞地跟在秦冽身后。心想，秦警官很快就要把他送走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所以他畅所欲言，哪怕是不要脸的话，也可以大胆地说，反正又改变不了什么。
此时的秦冽还不知道琰儿的内心萌生了一个更极端的想法，只当琰儿就是个喜欢说胡话的小疯子罢了。
他们买了菜回到家里，秦冽简单打扫了一下厨房，给琰儿炒了一份蔬菜，炖了一份丸子汤，煮了一大锅白米饭。
这些食材都是超市现买的，做起来也不麻烦。琰儿在一边看着，还搭了把手。
虽说离晚饭还早，但秦冽得赶着回父母家，所以不能在家里耽误太久，早早给琰儿准备好，他就得出发了。
饭菜做完，秦冽收拾了一下桌面，对琰儿说：“饿了的话你可以先吃一顿，晚上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还可以再吃一顿。”
琰儿看着这顿算不上丰盛的年夜佳肴，不停地抿口水，但是秦冽却穿上了外套，琰儿追到门边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吃吗？”
秦冽已经换好了鞋。
“我得走了，你别在我家里搞破坏。”
“我怎么搞破坏啦？”
琰儿不满地说，他忽然从身后抱住秦冽，撒娇道：“你可以早点回来吗？”
“……”秦冽想拨开琰儿的手，可琰儿这粘人的样子实在可怜，搞得好像他真的是秦冽的恋人一样。
“看情况吧，若是……”
秦冽转头，琰儿的脸颊贴在他的外套上蹭来蹭去，他的身高正好到秦冽的胸脯，像一只舍不得主人的小动物，“若是我爸妈休息得早，我肯定会早点回家，他们年纪大了，不一定会熬夜跨年。”
说完，秦冽便有些懊悔，他才刚决定要和琰儿撇清关系不再纠缠，而且马上就要把琰儿送走了，怎么这个时候又和他不清不楚的？
琰儿开心地说：“嗯～我不吃饭了，你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哦！”
秦冽有些不耐烦道：“别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看在大年三十的份上，我才留你一天给你弄饭吃的，反正明天你就得走了。”
琰儿笑容消失，默默说：“好吧。”
秦冽急忙出门了。
琰儿恋恋不舍地在门边看着他，秦冽就像于心有愧似的避开了琰儿的目光。
一路上秦冽不想再思考琰儿事儿，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着琰儿。
琰儿说喜欢他，这到底是在乱说还是认真的？如果他没有和池月交往，会不会就顺理成章和琰儿更进一步了？不，世上没有如果，而且琰儿这么疯疯癫癫的，他怎么会没事儿闲的去喜欢一个疯子？他是出于同情才帮了琰儿，不是吗？
想到这，秦冽嘲弄地对自己笑了笑。
秦冽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弟弟在警校读书，一家四口平时很少见面，这次团圆父母自然有许多唠叨的话。
饭桌上父母不时又提到了秦冽的终身大事，这对刚退休的二老来说迫在眉睫，他们现在可以四处出去旅游，特别期盼有个小孙子降临。
“你和小池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啊？”秦母一边夹菜一边说，“别再耽误下去咯，你们谈了两年了，彼此合适就赶紧办了吧。”
父亲也搭腔说：“就是。钱、房子，我们会给你出。”
窗外嘈杂的烟花声盖过了父母的唠叨，秦冽又想起了小琰儿。
琰儿一个人在他家里，没搞破坏吧？
他想发个消息问问琰儿怎么样了，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没存下琰儿电话，琰儿也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你想什么呢？儿子，吃饭啊。”母亲喊道，“这么多好菜，你和你弟弟，今天可不能浪费。”
“嗯。”
秦冽家境谈不上富庶，但也是中产家庭，长长的餐桌上，摆了足足有十余道菜。
有的是父母的手艺，有的是餐厅订购，眼花缭乱，而且有不少创意新菜式。
秦冽想起自己给琰儿准备的那四菜一汤，在自己家这一桌好菜面前，简直是略显寒酸。
他不知道自己干嘛老担心琰儿，他明明有个正牌对象池月，他最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池月吗？
可池月是那么独立聪慧，不仅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辩论队的成员，还有着丰富的兴趣爱好，从来没让他挂心担忧过，池月不可能大半夜跑到街上餐风露宿，更不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发热期，也不会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疯话。秦冽唯一担心的就是池月会不会被患者医闹，可迄今为止，池月都没有碰到过那些糟糕的事情，即便碰到了，想必也不需要秦冽出马，他自己就能解决。
“结婚的事情听到了没有，快点跟人家小池求婚啊。”母亲的声音将秦冽从遐想中拉回。
“求婚？”
“就是啊，我们跟小池的爸爸mama都聊过了，如果你不去开这个口，人家怎么好意思主动开口呢？”
母亲带着害羞的笑意说。“你爸爸当年也是拿着钻戒鲜花跪下来给我求婚的，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呢。”
“知道了，妈。你们别cao心了，这件事情我会再和池月商量的，尽快给你们一个交代。”
“不是给我们交代，是给你自己交代，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关乎你的幸福。”
“我知道。你们多吃点菜，今年还有什么旅游计划？我出钱请你们去。”秦冽岔开了话题。
这时，秦冽冷不防想起池月和他相亲时说过的话。
那时他们初次见面，池月定在一家高档的餐厅，他坐在秦冽的对面，那细长的凤眼平淡如水地看着秦冽，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更像在考量一份理财产品，到底该不该投资。
“秦先生，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是朋友，他们之间还有一些人情、生意上的往来，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婚姻是两个家族的结合，既然我们的父母本就有一层人情世故，具备互相扶持的先决条件，所以我认为跟你交往很合适。”
“我们彼此经济独立，房车都有，父母还很支持我们，目前没什么需要解决的难题。”
“你在公安上班，平时比较忙，我在医院也很忙，所以我们之间有着充分的私人空间。”
池月没有和他过多交流，就得出了一份满意的结论，除了上述因素之外，秦冽的外形高大俊朗，也很符合池月的喜好。
二人一起共进了晚餐，到了餐后甜点，秦冽总觉得没吃饱，但池月非常喜欢这家餐厅，他自然附和池月的话，赞赏有加，并主动去前台支付了账单。
回到座位上，秦冽有些忐忑地问：“你已经了解我的家境了，那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呢？”
“人不错，你知道主动买单。”
“嗯，我也认为你很好，是一个合适的交往对象。”
秦冽勉强地笑了笑，他对池月亦无可挑剔，只要池月不是那种隐性的控制狂或神经质，他就相当满意了。
秦冽读警校时期交往过一个十分娇纵的Omega，不仅管控他的人际关系，偷看他的手机，还会玩消失、乱发脾气，那段日子让秦冽饱受折磨，以至于后来对恋爱产生了阴影，进入工作后就再也没有谈过恋爱。
很显然池月不可能是那样多疑而阴晴不定的家伙。他从父母那了解到池月从小就是优等生，相貌与打扮又格外出众，读书时受到许多人争相追求，但池月眼光很高，光是有钱，还不一定能征服他的心。到了30岁，还迟迟没有看上合适的对象。为何会看中秦冽，这也让秦冽有所不解。
那之后，他们就在双方父母的支持下展开了交往。在交往约半年的时候，他们终于去酒店度过了一个周末，在色情影片的助兴下，第一次在一起。
事后，池月提到了自己有过一个警校毕业的初恋，后来无疾而终，直到分开，他们彼此都喜欢着对方。池月在相亲时选中秦冽的原因，正是因为想起了那个让他无法释怀的初恋。
那也是头一次池月敞开心扉提到自己的过去。
秦冽询问他，怎么会和如此相爱的初恋分开的时候，池月回答他：“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更不一定会结婚，那只是一种快乐的感觉，是转瞬即逝的。别想太多了，我选择你，是因为我们这样平淡稳定的关系，才是生活真正的样子，这有助于我们获得更多的自我。”
还不等秦冽有所反应，池月就穿上了衣物准备离开酒店，临时回去加班。
所以，池月到底喜欢他吗？
好像迄今为止，他们都没有说过“喜欢”“我爱你”之类的话。
有时候，秦冽觉得自己是个浪漫绝缘体，这一份古板也不知道继承了谁，如果他真的跪下来求婚，他可以想象自己到时候会有多别扭。他不是个追求仪式感的人，也不是个爱说rou麻情话的人。
这一点上，池月也是一样，他们在爱情方面都是一样的平淡。平淡，也代表着稳定。
只是这份稳定，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秦冽没有多想，晚饭吃到了八点过，帮父母收拾餐桌后，秦冽对他们说：“我今天得早点回去。最近在查个案子，比较忙。”
“好，忙点好。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
往年的秦冽也是如此，甚至有一年因为出警没能回家，所以父母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他急匆匆地赶回家，是为了琰儿，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琰儿独自在家是否安全。
琰儿在门边望着他的那委屈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怎么搞的？
待会儿到了家，琰儿肯定又要缠上来……
早点回去，联系上琰儿的监护人也好。
开车到家楼下后，秦冽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警员宿舍的楼下是一个垃圾分类区，路灯照亮着整洁的垃圾桶，旁边却倒着一个小行李箱，那正是琰儿的行李箱。
“………”秦冽将行李箱拖回家里，不知怎么它会出现在楼下的垃圾站。他以为又是琰儿在胡闹了。
打开家门后，屋内空气冷凝，不仅暖气片没开，灯也是暗的。
“薛琰儿？”秦冽开灯喊了一声，没人回应，沙发整洁，餐桌上是下午做好的那一桌菜，一口未动。
“薛琰儿？你在哪里？”
他打开浴室、卧室，均是空无一人。家里这么大的地盘，也不可能藏得下人。
薛琰儿消失了。
他连忙寻找着琰儿的衣服，鞋子，手机，果然全都不见了，家里没有琰儿的痕迹。他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秦冽紧急地打开琰儿行李箱，发现里头还是那些日用品和衣物，他干嘛把行李箱扔在楼下，桌上的饭菜也没吃。
一时不知该怎么找到琰儿，秦冽冲到了门边，忽然又想想起什么似的，他走到餐厅，发现餐桌上有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秦警官，我走了，我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祝你新年快乐。
若非秦冽认得这个老医师，恐怕还得不到就诊机会。
老医师颇有经验，给琰儿把脉又听了心跳，笃定道：“没怀上。”
“真的没怀孕？”秦冽在一边质疑道。
琰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奇怪地说：“我的宝宝呢？”
“搞错了，没怀上，可能是Omega临近发热期，和Alpha接触后受到刺激了，导致了一种类似兔子假孕的现象，患者自己也比较渴望小孩，所以产生了错觉。”老医师放心地劝慰道，“以后肯定会有的，不用担心。”
听完医师的话，琰儿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脸色很阴沉，再也笑不出来了。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他还以为自己有宝宝了，没想到只是看了个医生，宝宝就忽然没了。
秦冽并没看出来琰儿的异常。
“小秦啊，你那个当医生的对象呢，什么时候换了个？”老医师八卦道。
秦冽说：“您搞错了，他不是我对象。”
他的话音刚落，小琰儿就跑过来环住秦冽的手臂：“老公。”
“薛琰儿，你喊我什么？”秦冽面部抽搐。
小琰儿看了看医师又瞪了一眼秦冽，仿佛在说“你休想甩掉我”。
老医师身后的年轻护理员调侃道：“秦警官，你们感情看上去真不错。”
秦冽甩开琰儿的手，解释道：“听我说，你们搞错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琰儿依然不扰不休地挽住他的手臂，老医师和护理员都忍不住偷笑，搞得秦冽差一点又生气了，他窝火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琰儿鼓起腮帮，气鼓鼓地说：“我的宝宝没了，这全是你的错，你带我来看医生，然后我的宝宝就没了！”
“你没有听见大夫说的吗，这是假孕现象。”
“全是你害的！”
琰儿推了他一把，往诊所外面跑，没想到琰儿跑的太急了，被门槛磕了一跤，重重地摔在门口，将秦冽吓了一跳。
琰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经过诊断，琰儿犯了低血糖，在诊所躺了一会儿，吃药又输液后，老医师让护理员去给琰儿买了份早餐，并等待琰儿醒来后吃下。
“你说你把他捡回去照顾，你这也没照顾好嘛。大年三十的，多可怜呐。”老医师看到这么一个漂亮年轻的小O变成这样，长辈心疼孩子，说教了秦冽几句。
趁着琰儿没醒的这段时间，秦冽将这几天的遭遇都告诉了医师。
听完后，老医师分析道：“小秦，我感觉他精神不太正常。”
“不太正常？”秦冽也有这种感觉，可他不知道是琰儿装的，还是真的。
医师说：“根据你描述的那些情况，他难以沟通、认人不清，发热期连基本的羞耻心都没有了，表达能力也有缺失。这还是个正常人吗？通过你的描述，我初步怀疑，他有精神分裂症。”
“您还懂精神病科？”秦冽有些讶异，也十分愧疚，如果琰儿真的是个精神病，他这么对待琰儿，说不定会加重他的病情。
“我有个老朋友就是精神科的，见得多了，你家这个Omega，多半是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巨大的打击，所以啊……”老医师指着自己的脑侧敲了几下，摇了摇头，“这里出问题了。”
“所以他才会离家出走……？”
护理员在一边低声解释道：“秦警官，你见过轻度弱智吗，这些人生活勉强可以自理，而且因为有人照顾，没人会察觉到他们的问题，一旦他接触社会，肯定是完全适应不了的。”
琰儿躺在诊所的病床上，从毯子里伸出的手不安地抽动着。
秦冽喉腔干咽，说：“我同事已经在调查他的身世了，而且，他还有个朋友，说是明天可以把他接走。”
说到这里，同事打来了电话。好巧不巧，同事带来的正是有关薛琰儿的消息。
“秦哥，我联系到了一个认识薛琰儿的人，是薛琰儿家里的前任管家，听说薛家的主人还在外地办事，他会尽快赶回来接走薛琰儿的。”
秦冽问：“他们家主人是谁？”
“是薛琰儿的监护人。”
秦冽噢了一声，沉吟了一会说：“联系上了，那就好。”
原来琰儿是有监护人的，同事说了一下琰儿家的情况，留了一个薛琰儿的监护人的电话，秦冽并没有问更多，也没有打过去，而是静静看着病床上的琰儿有些出神。
眼看终于要甩脱琰儿这个包袱了，秦冽心中却萌生出失落的滋味，说不上来是为何。
一个小时后，小琰儿醒转，老医师开了一点药，让秦冽把他接走，因为诊所今天要早点关门。
“我的宝宝呢？”小琰儿眨了眨眼，捂着肚子问道。
秦冽又一次道：“医生说你搞错了，产生了假孕现象。”
“骗人……”琰儿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在床上闹着要起来，险些扯掉了葡萄糖输液瓶。
“唉，你别乱动！”秦冽把琰儿扶回床上坐好，怕他在诊所闹起来，今天是除夕夜，医师和护理员都等着赶紧下班回家，他决不允许琰儿再闹出任何岔子，破天荒地安慰起琰儿：“你能不能乖一点？听话一点？医生都说了，你这样的情况是很常见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呜呜……”琰儿伤心极了，不过他确实听话了一次，他靠在床沿，继续输液，只是眼睛止不住流着眼泪。
秦冽想了想，先给琰儿拉上毛毯，缓缓说：“我已经联系到你的家人了。”
“我没有家人！你联系的是谁？”
“一个你叫他文伯的人，你们家的管家。”
“你骗人，文伯早就被辞退了……”琰儿叫起来，“我不要回家去！”
秦冽尽量温和地说：“不是现在回去，还得联系你的监护人接你，他现在在外地，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不要……”琰儿红着眼睛摇头。
“你先把这瓶葡萄糖输完再说，还有，这是给你买的早餐包子，吃了吧。”秦冽把桌边的一个快餐盒打开，拿出已经有些凉了的包子，撕开一半，送到了琰儿的嘴边。
琰儿见他这么温和地照顾自己，也不好意思大喊大叫了，乖乖地将嘴边的rou包子吃了下去，只是嚼得很慢，秦冽耐心地喂他吃完一个，琰儿就摇头说“饱了”。
秦冽去扔餐盒的时候，医师和秦冽在门口又聊了几句：“小秦，他不愿意回家，你问过他原因吗？”
秦冽道：“还没。他不太愿意透露。”
护理员在一旁分析说：“会不会是遭遇了家庭暴力，虐待之类的？”
老医师也同意这个说法：“不愿意回家，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让他感觉到危机。你是刑警，遇上这种事儿，上上心啊，不如好好调查一下。”
秦冽点头道：“您说的对，我会去调查的。”
在他们交谈之际，琰儿看着吊瓶已经输得差不多了，自己拔掉了针管，偷偷地跑了。不过，他弯着腰刚刚跑出诊所，就被秦冽逮了回来。
“薛琰儿！”
秦冽半抱着琰儿，这让琰儿拼命挣扎，险些被路边的疾驰而过的摩托车撞到。
“小心，你干什么！？”
秦冽非常生气，打算好好教育他一顿，琰儿扑棱一下坐倒在地，秦冽明白了，琰儿肯定是怕被送回家里，于是想逃走。
秦冽转而温声道：“……我不把你送回去，放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琰儿迟早是会回到他自己家的，而且秦冽还联系了小晴来接琰儿，所以他最多再收留琰儿一个晚上。
秦冽将琰儿扶起来后，琰儿沉默不语，乖乖地贴着他。
“你为什么不想回家？”秦冽趁此机会问。
琰儿不知该怎么表达这件事，他只好说：“那里不是我家。”
“真的有人虐待你吗？”
琰儿想了想，点点头。
秦冽叹气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等明天见了你的监护人，我会去调查的。”
琰儿相信秦警官，他挽着秦冽的手臂，“嗯嗯……”
他们去诊所付完钱，秦冽便打算带琰儿回家了，不过走出这条街，秦冽又觉得不太妥。
“今天晚上我得去我父母那边过年。”秦冽说道。
“过年……”琰儿嘀咕着。
这就意味着秦冽晚上不在家了，琰儿得一个人度过，新年本是团圆喜庆的日子，但琰儿却丝毫感觉不到这快乐的氛围，他拉着秦冽问道：“……那我呢？”
“你在我家里呆着啊。”
“唔。”
琰儿耷拉着脑袋，眼睛也垂着一眨一眨的。
秦冽看琰儿不太高兴，又说：“我们去超市买点菜吧。”
他打算买几个菜让琰儿今晚吃，作为琰儿的“年夜饭”。
如果说琰儿是个小灾星，那他就当破财消灾了。
“买菜干什么？”琰儿低声地喃喃。
秦冽牵着琰儿的手往附近的一家超市走去：“别问了，跟着我。”
为何他要对琰儿这么好，秦冽自己也无法解释。也许是听到医师的判断，说琰儿是精神病，让他更加同情琰儿了吧。
超市里循环播放着新年贺岁的背景乐，门口堆满了年货，还有对联、红包、这些家家户户都需要的小玩意儿。
秦冽领着琰儿走进去，拉上了一辆购物车，超市内这几天都在售卖一些现成的蒸菜、rou菜。
秦冽看了一眼琰儿的小个头，估计他吃不了多少，但怎么也得准备四菜一汤，才勉强像是年夜饭。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秦冽站在热菜区的货架前问。
琰儿舔了舔嘴角，然后指向了一道被塑料膜包好的八宝饭。
“你喜欢吃甜的。”秦冽端走了一碗八宝饭放在购物车内，眼神瞟到了货架的另一排，“那再来个rou吧。”
“好～”
琰儿没有异议，在购物车边左摇右晃的，显得很兴奋也很高兴。
秦冽又端了一碗粉蒸rou，一盘清蒸鱼，一边说：“再来一条鱼，炒个菜，炖个汤。”
琰儿什么都听他的，隔壁就是蔬菜区，秦冽拿了几样蔬菜。
“够了吗？”
琰儿点点头，他主动推走了秦冽手里的购物车，还踮起脚亲了他的脸。
“谢谢老公。”琰儿故意用婉转的声音说道。
“薛琰儿，你……”秦冽顿时哑声，“我不是你老公。”秦冽低头警告道。
这个称呼让秦冽听得浑身酥麻，甚至有一瞬脸红。
琰儿是他这辈子第一个叫他老公的，“老公”这样甜腻的称呼，池月这般冷淡的个性是断然说不出口的，如果池月真的那么喊他了，他甚至会有些不适。
但从琰儿嘴里说出来，秦冽居然一点也不反感，他没想到自己的感受会这么激烈，他的警告其实是在掩饰他内心的悸动。
“我是开玩笑的。”琰儿背着手说。
“这种玩笑不准开，我告诉过你我有对象。”秦冽强迫自己冷静了，皱眉严肃道。
“好吧，但是，秦警官，你对我也太好了，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如果你是我的男朋友就好了。”琰儿撇嘴，大言不惭地看着他说道。
“你喜欢我？你是认真的吗？”秦冽没忍住苦笑起来。
“嗯。”
“我们才认识几天，谈什么喜欢。”
“喜欢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呀。”
“你喜欢一个有对象的人，你这是什么行为？让别人知道了准会骂你，知道吗。”
琰儿不以为意地白了他一眼，又说：“那我不喜欢你就是了，你不要老重复这件事了，你有对象，我早就听你说了好几次啦。”
秦冽摇头，推着购物车走了。
一路走到超市收银台结账，秦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琰儿落寞地跟在秦冽身后。心想，秦警官很快就要把他送走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所以他畅所欲言，哪怕是不要脸的话，也可以大胆地说，反正又改变不了什么。
此时的秦冽还不知道琰儿的内心萌生了一个更极端的想法，只当琰儿就是个喜欢说胡话的小疯子罢了。
他们买了菜回到家里，秦冽简单打扫了一下厨房，给琰儿炒了一份蔬菜，炖了一份丸子汤，煮了一大锅白米饭。
这些食材都是超市现买的，做起来也不麻烦。琰儿在一边看着，还搭了把手。
虽说离晚饭还早，但秦冽得赶着回父母家，所以不能在家里耽误太久，早早给琰儿准备好，他就得出发了。
饭菜做完，秦冽收拾了一下桌面，对琰儿说：“饿了的话你可以先吃一顿，晚上放在微波炉里热一热，还可以再吃一顿。”
琰儿看着这顿算不上丰盛的年夜佳肴，不停地抿口水，但是秦冽却穿上了外套，琰儿追到门边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吃吗？”
秦冽已经换好了鞋。
“我得走了，你别在我家里搞破坏。”
“我怎么搞破坏啦？”
琰儿不满地说，他忽然从身后抱住秦冽，撒娇道：“你可以早点回来吗？”
“……”秦冽想拨开琰儿的手，可琰儿这粘人的样子实在可怜，搞得好像他真的是秦冽的恋人一样。
“看情况吧，若是……”
秦冽转头，琰儿的脸颊贴在他的外套上蹭来蹭去，他的身高正好到秦冽的胸脯，像一只舍不得主人的小动物，“若是我爸妈休息得早，我肯定会早点回家，他们年纪大了，不一定会熬夜跨年。”
说完，秦冽便有些懊悔，他才刚决定要和琰儿撇清关系不再纠缠，而且马上就要把琰儿送走了，怎么这个时候又和他不清不楚的？
琰儿开心地说：“嗯～我不吃饭了，你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哦！”
秦冽有些不耐烦道：“别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看在大年三十的份上，我才留你一天给你弄饭吃的，反正明天你就得走了。”
琰儿笑容消失，默默说：“好吧。”
秦冽急忙出门了。
琰儿恋恋不舍地在门边看着他，秦冽就像于心有愧似的避开了琰儿的目光。
一路上秦冽不想再思考琰儿事儿，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着琰儿。
琰儿说喜欢他，这到底是在乱说还是认真的？如果他没有和池月交往，会不会就顺理成章和琰儿更进一步了？不，世上没有如果，而且琰儿这么疯疯癫癫的，他怎么会没事儿闲的去喜欢一个疯子？他是出于同情才帮了琰儿，不是吗？
想到这，秦冽嘲弄地对自己笑了笑。
秦冽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弟弟在警校读书，一家四口平时很少见面，这次团圆父母自然有许多唠叨的话。
饭桌上父母不时又提到了秦冽的终身大事，这对刚退休的二老来说迫在眉睫，他们现在可以四处出去旅游，特别期盼有个小孙子降临。
“你和小池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啊？”秦母一边夹菜一边说，“别再耽误下去咯，你们谈了两年了，彼此合适就赶紧办了吧。”
父亲也搭腔说：“就是。钱、房子，我们会给你出。”
窗外嘈杂的烟花声盖过了父母的唠叨，秦冽又想起了小琰儿。
琰儿一个人在他家里，没搞破坏吧？
他想发个消息问问琰儿怎么样了，忽然想起来自己根本没存下琰儿电话，琰儿也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你想什么呢？儿子，吃饭啊。”母亲喊道，“这么多好菜，你和你弟弟，今天可不能浪费。”
“嗯。”
秦冽家境谈不上富庶，但也是中产家庭，长长的餐桌上，摆了足足有十余道菜。
有的是父母的手艺，有的是餐厅订购，眼花缭乱，而且有不少创意新菜式。
秦冽想起自己给琰儿准备的那四菜一汤，在自己家这一桌好菜面前，简直是略显寒酸。
他不知道自己干嘛老担心琰儿，他明明有个正牌对象池月，他最应该关心的难道不是池月吗？
可池月是那么独立聪慧，不仅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辩论队的成员，还有着丰富的兴趣爱好，从来没让他挂心担忧过，池月不可能大半夜跑到街上餐风露宿，更不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发热期，也不会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疯话。秦冽唯一担心的就是池月会不会被患者医闹，可迄今为止，池月都没有碰到过那些糟糕的事情，即便碰到了，想必也不需要秦冽出马，他自己就能解决。
“结婚的事情听到了没有，快点跟人家小池求婚啊。”母亲的声音将秦冽从遐想中拉回。
“求婚？”
“就是啊，我们跟小池的爸爸mama都聊过了，如果你不去开这个口，人家怎么好意思主动开口呢？”
母亲带着害羞的笑意说。“你爸爸当年也是拿着钻戒鲜花跪下来给我求婚的，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呢。”
“知道了，妈。你们别cao心了，这件事情我会再和池月商量的，尽快给你们一个交代。”
“不是给我们交代，是给你自己交代，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关乎你的幸福。”
“我知道。你们多吃点菜，今年还有什么旅游计划？我出钱请你们去。”秦冽岔开了话题。
这时，秦冽冷不防想起池月和他相亲时说过的话。
那时他们初次见面，池月定在一家高档的餐厅，他坐在秦冽的对面，那细长的凤眼平淡如水地看着秦冽，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更像在考量一份理财产品，到底该不该投资。
“秦先生，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是朋友，他们之间还有一些人情、生意上的往来，这些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婚姻是两个家族的结合，既然我们的父母本就有一层人情世故，具备互相扶持的先决条件，所以我认为跟你交往很合适。”
“我们彼此经济独立，房车都有，父母还很支持我们，目前没什么需要解决的难题。”
“你在公安上班，平时比较忙，我在医院也很忙，所以我们之间有着充分的私人空间。”
池月没有和他过多交流，就得出了一份满意的结论，除了上述因素之外，秦冽的外形高大俊朗，也很符合池月的喜好。
二人一起共进了晚餐，到了餐后甜点，秦冽总觉得没吃饱，但池月非常喜欢这家餐厅，他自然附和池月的话，赞赏有加，并主动去前台支付了账单。
回到座位上，秦冽有些忐忑地问：“你已经了解我的家境了，那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呢？”
“人不错，你知道主动买单。”
“嗯，我也认为你很好，是一个合适的交往对象。”
秦冽勉强地笑了笑，他对池月亦无可挑剔，只要池月不是那种隐性的控制狂或神经质，他就相当满意了。
秦冽读警校时期交往过一个十分娇纵的Omega，不仅管控他的人际关系，偷看他的手机，还会玩消失、乱发脾气，那段日子让秦冽饱受折磨，以至于后来对恋爱产生了阴影，进入工作后就再也没有谈过恋爱。
很显然池月不可能是那样多疑而阴晴不定的家伙。他从父母那了解到池月从小就是优等生，相貌与打扮又格外出众，读书时受到许多人争相追求，但池月眼光很高，光是有钱，还不一定能征服他的心。到了30岁，还迟迟没有看上合适的对象。为何会看中秦冽，这也让秦冽有所不解。
那之后，他们就在双方父母的支持下展开了交往。在交往约半年的时候，他们终于去酒店度过了一个周末，在色情影片的助兴下，第一次在一起。
事后，池月提到了自己有过一个警校毕业的初恋，后来无疾而终，直到分开，他们彼此都喜欢着对方。池月在相亲时选中秦冽的原因，正是因为想起了那个让他无法释怀的初恋。
那也是头一次池月敞开心扉提到自己的过去。
秦冽询问他，怎么会和如此相爱的初恋分开的时候，池月回答他：“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更不一定会结婚，那只是一种快乐的感觉，是转瞬即逝的。别想太多了，我选择你，是因为我们这样平淡稳定的关系，才是生活真正的样子，这有助于我们获得更多的自我。”
还不等秦冽有所反应，池月就穿上了衣物准备离开酒店，临时回去加班。
所以，池月到底喜欢他吗？
好像迄今为止，他们都没有说过“喜欢”“我爱你”之类的话。
有时候，秦冽觉得自己是个浪漫绝缘体，这一份古板也不知道继承了谁，如果他真的跪下来求婚，他可以想象自己到时候会有多别扭。他不是个追求仪式感的人，也不是个爱说rou麻情话的人。
这一点上，池月也是一样，他们在爱情方面都是一样的平淡。平淡，也代表着稳定。
只是这份稳定，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秦冽没有多想，晚饭吃到了八点过，帮父母收拾餐桌后，秦冽对他们说：“我今天得早点回去。最近在查个案子，比较忙。”
“好，忙点好。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
往年的秦冽也是如此，甚至有一年因为出警没能回家，所以父母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他急匆匆地赶回家，是为了琰儿，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担心琰儿独自在家是否安全。
琰儿在门边望着他的那委屈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怎么搞的？
待会儿到了家，琰儿肯定又要缠上来……
早点回去，联系上琰儿的监护人也好。
开车到家楼下后，秦冽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警员宿舍的楼下是一个垃圾分类区，路灯照亮着整洁的垃圾桶，旁边却倒着一个小行李箱，那正是琰儿的行李箱。
“………”秦冽将行李箱拖回家里，不知怎么它会出现在楼下的垃圾站。他以为又是琰儿在胡闹了。
打开家门后，屋内空气冷凝，不仅暖气片没开，灯也是暗的。
“薛琰儿？”秦冽开灯喊了一声，没人回应，沙发整洁，餐桌上是下午做好的那一桌菜，一口未动。
“薛琰儿？你在哪里？”
他打开浴室、卧室，均是空无一人。家里这么大的地盘，也不可能藏得下人。
薛琰儿消失了。
他连忙寻找着琰儿的衣服，鞋子，手机，果然全都不见了，家里没有琰儿的痕迹。他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秦冽紧急地打开琰儿行李箱，发现里头还是那些日用品和衣物，他干嘛把行李箱扔在楼下，桌上的饭菜也没吃。
一时不知该怎么找到琰儿，秦冽冲到了门边，忽然又想想起什么似的，他走到餐厅，发现餐桌上有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秦警官，我走了，我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了，祝你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