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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亏他担心她因为被人设计从而睡不着觉,匆匆赶过来看她,谁想当事人却没心没肺到了如此地步。他面色阴晴不定了瞬间,正欲拂袖离去,突然床上的小姑娘却翻了个身,像是醒了一般坐起身来,床下一双小脚颤颤巍巍地试探着,就是靠不到一旁的绣鞋上去。顾泓之冷冷看了一刻,终于忍不住上前弯腰将那双绣鞋送到的她脚边去。小姑娘够到了鞋子,心满意足的趿着下了床,迷迷糊糊的做到桌边伸手倒水喝,将身旁男人忽视了个彻底。就在颜夕喝完水正要返身回到榻上去的时候,顾泓之再也忍不住了,冷着脸拽住小姑娘的胳膊。他未发一言,只通身气息冷得很。小姑娘蓦地被人拽住,虽然脑子里一团浆糊,也想被男人感染到了似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半睁开迷蒙的眸子。“夫君……”小姑娘喃喃叫了一声,一下子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下意识以为还在永定村时,扑到男人怀中蹭了蹭,汲取着温暖。香香软软的小身子突然贴近,口中却吐出让他讳莫如深的那两个字。男人的神色变了变,却听小姑娘又嘟囔了一句,“夫君,你身上好臭啊……”语气虽软,但那一股子明晃晃的嫌弃意味叫谁都能听得出来。顾泓之:“……”他冷笑一声,将小姑娘推开几分。他为何臭?还不是为了赶来看她,匆匆吃过饭之后连沐浴都没来得及,仍旧穿着这一身为了赶路三日未换的衣裳。结果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不仅戳他痛处,还敢嫌弃他?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更可悲的是,他却奈何她不得,不仅如此,一颗心还仍是挂在她身上。男人噙着一双黑眸恨恨地看了她一眼,薄唇轻启一口咬在她细嫩的脖颈上,迷迷瞪瞪的小姑娘嘤咛一声,似有清醒的迹象。顾泓之却长指一点,点在她颈后的睡xue上,下一刻颜夕便软软睡了过去。他将人放在榻上,把锦被给她盖好,冷冷睨了她一眼便走了。顾白见他出来,从暗处现了身形:“主子,崔氏在长公主府上西边客院之中。”顾泓之顿了顿,面色不太好看,声音也有些冷。“我问你她的事了?”顾白一愣,不知道主子这是又抽哪门子风,但自己一番好意的殷勤在此时显然是没讨上好。她低下头道:“属下多嘴。”顾泓之扫她一眼,抿唇道:“不要把我回京的消息告诉她。”看她这幅模样,想来遇到困难时有没有他在身边都是一样的,兀自睡得正香呢。这个她是谁,显然不言而喻。顾白这次愣的时间更长,迟疑道:“郡主这几日每日都问起您的行踪,真的不要同她说吗……”每日都问起他?哼,说不定是惦记她夫君的替身罢了。顾泓之眼中闪过什么,刚有些愉悦的心情一瞬间转冷,轻嗤一声。“不必。”话音未落,人已足尖一点转身离去。顾白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等等,那分明不是侯爷来时的方向!那不是西边客院的方向啊!比起颜夕的不放在心上,身处在客院的崔氏显然很是焦虑,根本没有睡着觉。下午时秦嬷嬷过来“招待”过她,虽说并没有对她动粗,却带她参观了一圈府上的私牢,虽然里面没关着人,但一应刑具确实俱全,森然的环境配上那带血的寒光凛凛的刑具,饶是她能确保自己的安危,见到这些东西也忍不住软了腿,两股战战。偏生那个清瘦的嬷嬷还在一旁云淡风轻的为她介绍。“这是梨花银针,针尖极细,扎进人的身体痛楚难忍,伤口极细微,rou眼不可察。这是‘隔山打牛’,隔着一层薄rou狠狠击打人的身体,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崔氏你可要想清楚了,早些招待出来为好。”崔氏惨白着一张脸:“嬷、嬷在说什么,我一个乡下妇人不懂……”秦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反正你不是两日后才离开么,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想。”她虽没将那些刑具招呼在崔氏身上,却将崔氏吓个半死,晚上躺在从未睡过的高床软枕上也像是待在刑床上一般,翻来覆去如躺针毡。就在她睁着眼睛睡不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窗边的灯火倏然一晃,房间内瞬间出现了一个身着玄衣的高大人影。因为背着光,她看不清楚那人的长相,只能隐隐分辨出来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她吓了一跳,以为长公主府会不顾及自己的羽毛将自己结果了,正要反身逃跑大喊出声,那人忽然闪电般的掷出了两个什么东西来,打在她的后背上,她发现自己一下子出不了声了,身体也不能动了。那人鬼魅似的到了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声音冷沉沉的。“若是你出声,我便将你的喉咙捏碎。”崔氏吓得一个激灵,然后下意识的觉得这道声音有些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似的。正巧顾泓之侧过身子来,那张有些冷峻的脸一下子露在了烛火内,叫崔氏瞧了个清楚,登时眼珠微突,吃了一惊。这、这不是陈洵吗!她今日还以为陈氏那小蹄子说的是假的,没想到她果然找到陈洵了!还记得那时她说陈氏的坏话叫他听见,他也像今日一般警告过自己。“若是你再做那长舌妇,我便将你的喉咙捏碎。”那时他脸上的神色同现在一样冷,崔氏想着,忍不住打了寒颤。顾泓之冷冷睨着崔氏脸上的神色,又抛出一枚铜钱,将她哑xue解了。“陈,陈家相公……”崔氏对他有着严重的恐惧,神色瑟缩地望着他,腿也打着哆嗦,脑中努力回想着自己今日有没有说他的坏话。顾泓之微微蹙眉,虽然本就打着装作陈洵的心思,但这妇人一开口便将他任错叫他心情更加不爽了。他同陈洵真的如此相像么,不仅那小东西认错,这个妇人也是。他冷声开口:“今日之事,谁叫你做的?”崔氏装傻:“陈相公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顾泓之沉郁的冷笑了声:“你知不知道有种毒药,喝下三五天之后才会发作?”崔氏惊疑的望着他。顾泓之缓缓道:“方才灯中被我下了毒,明日你会腹痛一次,要是五日后拿不到解药,必定七孔流血而死。”这句话一出口,比起今日秦嬷嬷领着她看得那些刑具更加具有威胁性。崔氏回忆起来,想起方才似乎确实又一阵奇异的灯油香气。她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