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礼物

    梁斯翊愣住了，大脑空白，对着手机，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中指不停摁着音量键，把声音调到最大。

    “是你吧，斯翊。”

    能听出来，对面那人和她一样紧张。

    “啊......是我。”   她的鼻音在短短几秒之间变得浓重。

    少年清朗的声线骤然语无伦次起来，“我刚考完，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谢谢......那个骑手大哥还在旁边，他要走了......我......我爸妈也来接我了，稍等我给你打回去，很快，用微信，还是原来那个号。”

    梁斯翊说好，主动把电话挂了，打开美团，给骑手发了200块钱红包。

    她始终没进餐厅，靠在外面的墙上，细长的手指夹着根烟，拿起来又吸了一口，香橙味爆珠混合着尼古丁的涩感在口腔里弥散。

    日头慢慢落下去，橙红的夕阳烧起一片海，风也逐渐大了，几乎要将烟吹灭。

    隔着飘渺的白雾，路口处驶来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

    她闭上眼吸了最后一口，叹气，烟圈散在风里。

    随手将烟扔在地上，不着痕迹地用脚掌碾灭，纯羊皮鞋底烫出来一个黑色的印子。

    不远处，司机开门，男人从车上下来，穿着衬衣西裤，袖子半挽着，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

    梁斯翊已经换了副笑盈盈的表情，刚迈开步子打算去迎他，手机忽然响了。

    秦江雪的头像一直没换，是去年高考完他们用的情侣头像。

    一只蓝色的小鸭子再次出现在视频通话界面。

    梁斯翊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挂断通话，接着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

    她拎着袋子，一路小跑，主动扑进男人怀里，礼物袋子甩出一道圆滑的弧线，双臂抱紧他的腰。

    “哥哥。”

    梁斯翊表现得开心又惊喜，虽然声音听起来并没有达到相应的兴奋值。

    意识到这点，她的心陡然悬起来，生怕男人发现异样。于是左手拎着礼物，右手勾着男人的脖子弯下来，踮起脚，亲了他一口。

    男人利落流畅的侧脸上多了两道浅淡的奶茶色唇印。

    “哥哥，我们好久没见了，生日快乐。”   她在他耳边说。

    她身上酸甜的葡萄果汁混合着晚香玉茉莉的香气，就这样热热地萦绕在他耳廓和鼻尖。

    “嗯，好久没见了。”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头轻吻。

    新加坡受台风影响，近几日连下大暴雨，池庚垚为了能赶在今天回来，前后改签了六次航班。

    上午开完会，航空公司临时打来电话说可以飞，他便穿着西装直接去了机场。

    他从梁斯翊手里接过纸袋，一只手从后面扣住她的腰，轻松将她抱起，原地转了个圈。

    “怎么瘦了？”   他皱皱眉。

    “因为太想哥哥了。”

    池庚垚将她放下来，梁斯翊顺势挽上他的胳膊，佯怒道，“我可是一直在门口等你呢，你得想想怎么赔我。”

    上台阶时男人十分绅士地扶着她的手，微微低头帮她看着台阶，语气很自然，“不是一向都听你的么。”

    餐厅是一家米其林三星的粤菜馆子，古朴雅致的新中式装修风格，环境私密舒适。

    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一处包间。

    说是包间，但采用的是木质镂空屏风与外部空间隔开，通风和采光更好，能听见周围人低低的交谈声，显得不那么压抑。

    生日是一个不错的社交机会，往年池庚垚一般都是去私人会所，或者把关系近的朋友叫到家里，请厨师上门做菜。

    今年是梁斯翊从小红书上刷到这家店好吃，他也就顺着她的意思，提前订了座位。

    一顿饭而已，对他来说在哪吃都无所谓。

    点完餐，池庚垚从桌下拎起蓝色纸袋子，放到自己腿上。

    刚才服务员要忙帮收起来，他拒绝了。

    嘴里轻飘飘地问着“这是什么”，手已经诚实地把礼物从袋子里拿出来。

    “别期望太高，哥哥，我只是个学生。”

    梁斯翊朝他眨眨眼。

    “这已经超出我的期望了。”

    池庚垚跟她说话，眼神却都聚在手里的那封信上。

    他的手指关节修长，似乎是在找封口，信封被他摆动着，动作竟莫名有些好看。

    “直接撕开就行。”

    梁斯翊比划了一个撕纸巾的动作。

    男人最终还是沿着胶痕一点点揭开了，动作很仔细，纸质的信封一点也没有破损。

    里面是一张宽幅拍立得。

    梁斯翊站在cao场上，笑得很灿烂，用胳膊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白色的相纸背面，几行碳素笔写下的小字飘逸灵动：

    哥哥，

    很幸运也很开心能遇到你。

    如果把幸福当作衡量时间的尺度，那在我心里，我们已经认识的时间远不止八个月。

    未来也想在你的眼睛里，度过每个宁静的朝阳与黄昏。

    祝你生日快乐，日日快乐。

    小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