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不驯之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着裴敏朝楼梯口走去,还未走出一丈远,忽闻背后破空之声。朱雀瞬间拔剑回身,将裴敏护在身后,横剑一挡!

铮——

刀剑相撞,火光四溅!裴敏睁大眼,只见一柄长刀擦着她的鬓角钉入身后墙壁中。

裴敏惊愕,近在咫尺的刀身钉入墙壁半尺有余,整面墙迅速裂开蛛网般的细缝,足以可见拔刀之人力气之可怖!

……看来,是敌非友啊。

下一刻,对方总算从阴影中走出,足尖一点,攀身几个腾跃间便飞身过来,踩着茶肆雕栏,宛若飞鸿翩然落地,一开口竟是十分清冷好听的少年音:“羽林中郎将贺兰慎,奉圣命缉拿净莲司使裴敏归案!”

贺兰慎……

哦,原来是他。

裴敏露出了然的神情,心道:还以为是什么罗刹修罗。不曾想,竟是如此英俊的少年郎!

面前的少年武将的确一等一的俊美,身量颀长矫健,长眉星目,墨色幞头低低压在眉上,更显得面部轮廓深邃英挺,即便是紧抿着唇不苟言笑,也难掩满身干净沉静的少年气……可惜就是冷了些,一袭白衣在夜色中像是发着圣光般皎洁,仿佛没有七情六欲,即将羽化登仙。

裴敏伸手示意一旁的朱雀勿要轻举妄动,好奇问道:“你如何知道我在这儿?”

寒风袭来,撩动贺兰慎的武袍飘飖。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抬手拔-出刺入墙中的大刀负在身后,淡然道:“今夜,净莲司真正要营救之人并不是你,而是裴老将军。”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冷风从二人间呼啸而过。

裴敏缓缓敛了顽劣的笑意,神色多了几分认真,打量面前少年道:“哦?此话怎讲?”

“你逃狱后又不急着出城,反而牵制大理寺和金吾卫主力于市坊间奔逃,引走其所有防守兵力,此举只有一个可能:调虎离山,暗度陈仓。而大理寺狱中值得净莲司出手的,只有裴公一人。”

所有人都以为净莲司是为救裴敏而来,将全部兵力都放在了追捕她之上,殊不知后防空虚,给营救裴将军创造了充裕的时间。贺兰慎抬眼,一锤定音:“我猜此时,裴公已不在狱中。”

前因后果,竟是猜得分毫不差。

被拆穿了“阴谋”,裴敏不急不恼,反将空了的茶杯倒扣在朱栏之上,无赖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有一处疑点,”贺兰慎并不理会她的狡辩,嗓音平静清透,“你是如何劝服裴公,跟净莲司出狱的?”

袖中,裴敏搓了搓略微苍白的指腹,呵笑道:“净莲司救人,这种话说出去谁信?证据呢?若真如此,贺兰大人还在这磨蹭作甚,不如趁早去将裴将军追回来。”

贺兰慎神色不变,刀尖上移抵至裴敏面前,“我的任务,只是负责缉拿你,别的不在范畴。”

天际一线微白,有买馄饨的老者推着小车叫卖经过,树梢的积雪不堪重负坠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双方对峙,护主心切的朱雀已率先出招,短剑与长刀相撞,迸射出一路火花,两人出手的招呼快到化作残影,无法被rou眼捕捉。

朱雀的身手能排进大唐前列,裴敏并不担心他会落败,趁着两人缠斗的间隙,她优哉游哉朝楼下走去。

天快亮了,她得去西市街边吃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再回净莲司补上一觉,觉醒后,刑部那边也该收到太医署呈贡的药方证据,证明郝处俊乃是死于痼疾而非净莲司之手……

至于裴行俭,他是军中老将,屡建奇功声望颇高,天子自然不会真的将他冤杀在狱中。即便发现他被救走,多半只会顺应民心赦免了他。

何况净莲司手脚干净,断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把柄,天子最多借机惩戒裴敏“逃狱”之失,她一向脸皮厚,受得住。

裴敏心中算盘打得叮当响,心情也愉快起来,熟料刚走到楼梯口,便见一条人影如沙袋般飞来,砸断护栏连连滚了十几级台阶,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裴敏停住脚步,看清楚那从尘灰中挣扎着要站立的人,惊诧道:“……朱雀?”

“大人……走!”朱雀勉强站起,呸出一口血沫子,咬牙执剑道。

朱雀败了?

净莲司排名前四的高手竟然败了!

裴敏猛地回身,盯着身后执刀挺立的少年,心中头一遭有了紧迫感:贺兰慎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回大理寺狱。”贺兰慎伫立在夜色中,望向她清冷道。

裴敏收敛神色,试图和他讲道理:“我说,郝处俊之死与净莲司无关,你即便抓我归案,不到几日又会无罪释放,何必多此一举呢?”

贺兰慎不为所动,淡色的唇微张:“请裴司使,回大理寺狱。”

“你这人真是……”

裴敏转身就走,却被贺兰慎扣住肩膀。想也不想,她旋身便是一掌击出!

贺兰慎眉色一动,侧身躲开,继而抬掌回击。他原以为裴敏身为净莲司之首,定是武艺卓绝,却不料她拍来那一掌软绵无力,根本没有丝毫内劲!

贺兰慎眼中闪过明显的讶然,想要收手却已来不及。

裴敏也不曾想贺兰慎竟用了这般力气回击,霎时,她腰撞在二楼护栏上,疼痛之下失了平衡,整个人仰面跌坠了下去!

这可是二楼!

“大人!”

两条身影同时从楼上跃下,到底是贺兰慎快了一步,于半空中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裴敏反应迅速,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反握住贺兰慎的腕子用力一带,两人顷刻间在空中调转方向,变成裴敏在上贺兰慎在下的姿势。

贺兰慎漂亮的眸子微微睁大,可来不及细想,他的身子砸在茶肆旁摊位支棱起的布棚上,布棚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噼里啪啦倒塌下来。

尽管有棚子缓冲了下坠的力度,落地时贺兰慎仍是背部着地,震得五脏六腑生疼,倒是裴敏则趴在他身上,整个儿以他的身子为rou垫,毫发未损……

身上压着一个人的重量,便是大罗神仙也会疼痛。贺兰慎长眉微皱,总算知道裴敏为何要在半空中调转位置了。

偏生这始作俑者还在恶人先告状,揉了揉被他掌风震疼的肩膀,骑在他腰上得意地笑:“少年郎就是不懂得分寸,这一掌打得本司使好生疼痛!如此粗暴执法,不知本司使要不要去天后面前参你一本呢?”

两人的姿势着实不雅,若是普通少年早就面红耳赤了,可贺兰慎依旧是清冷自持的模样,自始至终连半分局促也无,只冷冷道:“下去……”

一句话还未落音,忽觉头顶一凉,裴敏竟然伸手摘了他的幞头小帽。

贺兰慎倏地睁大眼,檐下一盏残灯照亮寂寥的薄夜,也照亮裴敏张扬恣睢的脸庞。

裴敏也瞪大了眼睛,举着帽子,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