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彼之蜜糖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你开窗了?”

暖和的室内一旦蹿进冷空气是很明显的,陆盏没想到他发现得这么快,连忙收手,顺便转身挡住了窗边的那一小团正在融化的雪,还耍赖:“没有啊,我很听话的。”

“……”

顾栖川走过来,陆盏就又挪了一小步,企图把那团雪遮严实了,可这点小伎俩哪瞒得过顾先生?他轻轻一搂,陆盏就被搂离了窗边,但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有一滩水,倒是没有雪的影子——雪在暖气的作用下飞速融化了。

眼见着证据凭空消失,陆盏立刻理直气壮了:“你看,冤枉我了吧!”

顾先生一言不发地拉过陆盏被雪冻得冰凉还未回温的右手:“手心这么冰,还想骗我?”

这下亮起的小灯又被灭掉了机灵的光,无话可辩了。

顾栖川叹了一口气:“你这手多金贵啊,烫伤刚好,要是再冻到了可怎么办?”

抛开其他情感不谈,顾栖川是真的惜取着陆盏在设计上的才华和天赋,双手是设计师的“翅膀”,他决不能让陆盏有折翼的风险。

陆盏见他担心了,立即道:“你别生气,我错了嘛。”

顾栖川哪是生气,他只是心疼,他看着陆盏清澈的双眸,温柔且无奈:“乖乖养着,只有身体好了,想做的许多事情才能真正放开手去做。”

陆盏也收了玩心,他眨了眨眼睛,应道:“嗯。”

他们心照不宣,许多事情,并不仅限于玩雪这种小事。

第43章

陆盏夜里又起了高烧。

这是手术后,第六次突发高热。

顾栖川睡得浅,一察觉到手上温度不对就惊醒了——这是这半个月被陆盏吓出来的条件反射。

他起身开了灯。

陆盏虽然在睡着,眉头却皱得死紧,顾栖川怕他是哪里疼,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唤了几声,小灯却像被魇在梦里,根本醒不来。

这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情况,顾先生没有先前那么慌乱,他按了铃,而后拿出温度计替陆盏量上体温,一切都有条不紊。

五分钟后,医生赶来了病房,温度计的数字蹿到了38.9。

顾栖川给他们让出了位置,自己则退到了墙边的角落里。

医生上前施救,窗外的雪还在下着。

已经冬末了,雪还这么密,这个冬天,像是过不去了一样。

药物经由细长的针刺入陆盏血管时,他被疼醒了。

李医生见他醒了,又把顾先生叫回床边,他一早发现,能让病人心安的不是什么特效药物,而是顾栖川这个人。

有些时候,人恰恰是最无可替代的心药。

陆盏从噩梦中惊醒,他在梦里被几千个人掐住了脖子,有上万只手抓着他的头发,强制他把头上仰,他的视线被迫落在舞台中心,那上面站着一个男人,似乎光芒万丈,但那些光于陆盏而言,只有刺眼。

“你爱他。”

有人在他耳边说。

“不…”

他试图否认。

“你爱他。”

“你必须爱他!”

“你没有权利不爱他!!”

被疯狂喊出的“诅咒”化作巨浪将岸上的陆盏打倒,他被淹没在这声潮中,无力挣扎,要想获救,只有顺从,那个懦弱的灵魂率先屈服,他压下了曾经的骄傲与倔强,顺从了五年,最后却得到了最惨通的结局。

在死亡的边缘,自主意识才紧急复苏,他抓住了那道耀眼夺目的光——顾栖川的手又被陆盏抓着了。

他看到小盏睁了眼,像第一次苏醒那样,近乎深情地看着自己。

紧接着手心又传来那种轻轻的撩拨感。

顾栖川后来才知道,这个动作像极了被抛弃在路边的小动物,因为害怕再次被丢弃,只能这样小心翼翼地讨好即将捡走他的陌生主人。

这是一个讨好的动作,更是下意识的求救。

周遭的环境让他害怕,连求救都无比小心。

小灯是又烧糊涂了。

顾栖川转而握住他的手,手心贴着手心,轻声安慰着:“别怕,我在这儿。”

他的话比镇定剂好用百倍,陆盏rou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却没说话,很快闭上眼睛重新睡了过去。

顾栖川能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力道渐渐弱了下来,眉头也不再紧皱,这才是真正入睡了。

李教授十分耐心地等着,直到陆盏稳定下来,他才轻声让顾先生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趟。

现在是凌晨2点。

这半个月来,顾栖川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陆盏白天清醒时状态还好,却总在夜里出各种状况。

李医生秉着对病人负责的态度,一把年纪了也跟着熬,陆盏夜里病情反复,他总能第一时间赶来。

“他这样反复高烧,会不会有危险?”顾栖川一坐下来就焦虑地问:“我原本以为淤血去除了,人就会好起来。”

李教授给他递了一杯温水,又指了指顾先生的黑眼圈,答非所问:“你该多注意休息。”

这话顾栖川显然是听不进去的。

手术已经过去半个月,陆盏能保持的清醒时间越来越长,虽然最多也就两个小时,但在那两个小时里,他的小灯又粘人又活泼,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病人,只有睡觉时,顾栖川才能从陆盏脸上看到他外显的疲惫和虚弱。

尽管医生总说病情已经稳定,但顾先生根本无法让自己乐观起来。

李教授能理解他的心情,他翻开陆盏的病历,说:“两个小时前,我刚与美国那边的心理专家探讨过陆盏的病情,他的想法和我最初的判断基本一致。”

“陆先生的健忘症最开始确实和心理健康问题无关,但他被耽误了五年,这五年抗抑郁的精神类药物在他体内已经积累了一定的量,对他的心理健康必定有消极影响,这是术后治疗不能忽略的重点,您还记得陆先生曾经口述过的那个梦吗?”

“……”

顾栖川点了点头,陆盏跟他说过,他总是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有人掐着他的脖子逼迫他将所有感情投射到一个陌生男人身上。

这个梦,缠了陆盏半个月。

“心理学上,这叫精神入侵*。”李医生说:“正常人头部遭到轻微撞击都可能导致短时间的眩晕,在这种时候如果有人去引导,是很容易被带偏的,更何况是陆盏这种程度的内伤。”

“我曾经详细问过陆先生梦境的细节。”

要还原一个梦并不容易,李教授前前后后花了一周时间才将陆盏口中的梦境碎片拼合成一个完整合理的场景:

“他说那是一个嘈杂的广场,有许多人在欢呼,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得到处都是,在音乐响起时,那些疯狂的人忽然掐住了他的脖子,逼迫他命令他,所有人都在喊着同一个口号。这种场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