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也会有中年危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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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称人到中年发现自己是南通 1. 干燥的空气,呼吸间仿佛能带着细碎的沙粒,舌面发干,却抑制不住张口剧烈地喘息。一双粗糙而宽厚的手卡住腿根,迫使他以双腿大张的姿势躺在床上,炙热的性器在身下粗暴地动作,整根拔出又狠狠贯入,快感的电流一路噼里啪啦顺着脊椎涌进大脑皮层,想并拢双腿却无法做到,不知是因为那双钳住双腿的手还是这具身体自己不想动弹,就这么大张着腿任人侵犯。 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喘息逐渐凌乱,忍不住痉挛的躯体拱起腰腹,裹着性器的xue壁向内绞紧,挤出更多水液淋漓在股间,在性器抽动时发出yin靡的水声。热意好像要将大脑融化,流出粘腻的呻吟。此起彼伏的刺激几乎在接连不断地将他 送上高潮,让他的身体在浪尖上反复紧绷,又脱力倒进那双手里,再被拖进下一轮热潮。 他在呻吟中发出些破碎的音节,伸出手去够些什么。真奇怪,这种程度的交合之中,他的手居然没有一丝颤抖。“———来”他听见自己说,“泰雷,过来——” 京海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倒在别墅的厨房里,视线里只有地板上的一滩水,和水里散落的玻璃杯的碎片。他撑着地板支起上身,半开的冰箱亮着微弱的光,照在男人神色晦暗的脸上。他只是半夜起来喝杯水,没想到会突然多出来十万年的记忆在脑子里,看这架势估计是昏迷了一段时间。墙上时钟的指针刚刚转到三点,他最起码在这倒了一个半小时。 叹了口气,京海扶着橱柜正要起身,突然身形一顿。但是没来得及,冰凉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来,诡异的感觉让他后腰一颤差点又摔回去。无数句脏话从脑海里奔腾而过,要是他还是第三平行宇宙的鲸鲨王,高低给这地方个黑海深渊毁尸灭迹,可惜他现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资本家,偌大的别墅里连个保姆都没有 ,杯子碎了自己扫,裤子脏了也得自己洗。 真是见鬼了。京海咬着牙洗了澡换了裤子,没顾上楼下玻璃杯的碎片,愤愤上楼回到卧室。他上辈子多么波澜壮阔的一生,当奴隶,造反,独裁一整个星球,一打四堂堂战死,哪一点不值得他念念不忘呢。偏偏—— “好孩子,再让我——” 停! 京海紧急停止回忆,刚刚平息的性器又悄悄抬头,一团熟悉的热意又开始在小腹汇聚起来。真是够了,他抓着床单,把那块可怜的布料攥成皱巴巴的一团。可惜人的脑子就是这种下贱的东西,越不让它想起什么越要想起来。 那种宛如实质的,事无巨细的回忆还是不可避免地追上了他。带着茧的指腹抚摸过全身的触感,沉重的打在颈窝的吐息,青年向上投来视线的灿金的眼睛,他开合的嘴唇,暗哑的声音。他说什么呢,他亲吻自己指尖的时候,他说— “我一定会杀了你。” 一股可怖的战栗从身体的深处升腾而起,京海从臂间抬起头来,手里的布料最后还是抓破了。那几乎是一种痉挛,一种疼痛,好像五脏六腑都扭曲在一起,陷入一个无底的空洞之中。 但他在高潮。 他在记忆中因为这句充满仇恨的宣言剧烈地高潮,身下还衔着青年性器的地方水液淋漓。他听见自己在笑,在尖叫的间隙,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迫切的去亲吻青年的嘴唇。那双灿金的眼睛平静的注视他,他自己的身影映在其中,正痛苦地高潮。 而他的身体在床上蜷曲起来,冷汗打湿了身下的床单,性器昂扬着沁出水液,却没能同时到达顶峰。男人把一只手攥成拳抵在腹部,那个地方空无一物,没有他记忆中柔软湿热的器官,却还是一刻不停地叫嚣着空虚,叫嚣着渴望被填满的饥饿。 不够。不够。还不够。 记忆无法使他的饥饿饱足。直到疼痛消退,身体未完成的高潮也转而变成一种隐隐的沉重,那个不存在的器官像一只盛满情欲的水球,颤颤巍巍地置于他腹中。 还不够。 2. 小陈助理是一位业务熟练的打工人。 早上六点,她像往常一样开车来到老板的别墅,掏钥匙开门登堂入室,走进资本家的厨房像回家一样。当助理还要干厨师的活,可见资本害人不浅。 六点十分,她看见了厨房地上干涸的水迹和玻璃杯破碎的尸体。 六点十一,小陈助理卸下了京海卧室的门把手破门而入,与自己面色憔悴坐在床边抽烟的老板面面相觑。“……修门的费用从你奖金里扣。”男人熄灭手里的烟,自顾自的走去去洗漱。 餐桌上,小陈助理完善了她第三千四百零一个资本家暗杀计划,同时把泡好的咖啡放到暗杀目标的手边。今天的资本家没有察觉到她的杀意,毫无防备地端起杯子,然后差点被三倍的意式浓缩送走。 爽。小陈助理对着京海扭曲的表情满意点头。“我观察到您的精神状态不容乐观,”她合上无人在意的工作安排,“迟来的中年危机吗,老板?” 我当初为什么招了她作助理。京海揉着额角放下杯子,托那一囗浓缩的福,他现在总算清醒不少,只是一想到昨晚的事还是眼前发黑。‘中年危机’,他想,‘倒也差不多’ “把今天的行程推迟。”万恶的资本家说到,助理小姐的笑容消失,助理小姐面无表情地翻开文件夹撕掉了最上面的一张纸。京海装没看见,反正他的助理一年有365天都想杀他。“然后……”他停顿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解决面前的早饭。“把钥匙给我,你先回去吧。” 助理小姐保持着一言难尽的表情走出大门,京海才长出了一口气。车钥匙在餐桌上反射着灯管的冷光,男人望着它出神,手指摩挲着瓷杯的边缘。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腹部,隔着皮rou放在那虚幻的器官上。京海咽下最后一口早饭,拿上钥匙出了门。 驱车来到大学城附近时京海看了眼表,指针刚到七点,要是有早课的大学生估计已经起床了。总不能直接打电话给那孩子问问你今天有课吗,这不是他一直以来维持的资助人形象该有的行为。思考一番,还是发消息给万能的小陈。 片刻后手机震动,小陈发来该大学专业的课表一张以及打车费报销单一张。他把课表一键保存,然后关闭了手机。什么,报销单?非上班时间打车哪来的报销单,没收到。课表上第一节课下课时间是九点半,京海找了个林荫道靠边停车,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三三两两的学生。小陈的车不是什么有名的豪车,停在大学城路边也不引人注目,学生们径自从车旁路过。 丝丝缕缕的疼痛又攀附上来,京海在驾驶座上下意识向右伸手,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小陈车上不放他常抽的烟。于是转而打开后面的扶手箱,才找到半盒薄荷烟。凑合点上,烟雾随着火星闪动肺管,又被缓缓吐出,冰凉的感觉直入脏腑,让男人皱了皱眉。 ‘泰雷。’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朦胧的白烟让视线模糊,薄荷的凉意中似乎泛出一点血腥。 3. 京海第一次见到这个上辈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小孩,是在他自己出生的偏远山村,当然那时候他还没想起来这事。在那个穷的非常标准的贫困地区,唯一一所小学里,坐在破木桌后面念一年级课文的小孩,枯黄的头发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一点没有以后那种金灿灿的感觉。眼睛倒是亮,敏锐地看过来时,像俩小电灯泡似的。 那时候他生意刚做起来,还得变着法子给自己打广告。正好他自己就是个大山里爬出来的励志代表,虽然过程可能不那么合法,不过只要往自己出生的地方捐捐款,拍几张照片,舆论自然就会给他安上回馈家乡的噱头。赚钱嘛,不寒碜。 于是他久违的回到那个已经快记不清样貌的故乡,找到了当年帮过他一把的村长元正。老头原本是特级教师,抱着那套大爱无疆的理论到了这个小地方支教。刚开始他一家一家劝村民送孩子读书,没人听他的,就京海一个孤儿没人管,天天去学校蹭吃蹭住,反而成了唯一一个学生。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外来的老师都当上本地的村长了,当年没念成书的那批孩子长大了,依然没人愿意送孩子读书。 “到头来还是因为钱,”胡子花白的老头摇着头,“学费免了,却还要书费。就算没有书费,孩子上学一天就不能干活,却还要吃一天三顿饭。”彼时小陈还年轻,端着笔记本认真听老头絮絮叨叨,京海在面前的两盘咸菜之间犹豫半天,最后挑了根腌黄瓜就着面条吃了。 年轻人还有点教育改变命运的激情,小陈跟老头畅聊一中午,最终敲定了捐款事宜。要是京海自己来,估计三句就被老头识破,必然不可能答应他做戏,哪怕他是真的捐钱。 于是饭后,元正提出带他们去学校看看,他也跟着去了。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三间土房,教小学初中所有年级,却还没坐满。小陈跟着老头进相对人多一点的第一间,都是六七岁的小豆丁。京海还没进门就被一群小孩的尖叫嚷得青筋直跳,当着老头的面,他礼貌表示去看看后面两间,忙不迭地退出来。 他慢慢向后面走去,为了不惊动更多小孩,走到靠近窗口的位置时还特地放慢了脚步,停在屋内看不见的盲区。屋里的小孩有的睡觉,有的发呆,没一个人发现窗外站着个大活人。京海撇了一眼就准备走,但脚下还没来得及动,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紧接着,就像接到什么信号一样,所有小孩都拿出了书装模做样朗读起来。 京大老板眉头一皱,哪个小屁孩耳朵这么尖,索性大大方方走进屋里去找。屋里零零散散几个小孩,都被突然出现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吸引了注意,一只眼睛瞟课本,另一只眼睛直往他身上贴。其中就有一个与众不同,那长着一头小黄毛的男孩,两只眼睛都没看书,从他路过窗户就开始看他,直到他走进来,那双金灿灿的眼睛还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胆子倒是不小,他想。跟我小时候挺像。 可能是怀抱着一点补偿过去自己的心情,当老头告诉他这是自己收养的孤儿后,京海顺势提出单独资助他。“他也是你收养的,我也是你收养的。”他说的大言不惭,“那我跟他就是兄弟啊。我供他上学是应该的。” 元正显然不相信他这个说法,这老头知道自己养大的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有什么办法,再让小孩呆在这个小山村里,只会埋没了他的天赋。再说了,他又有什么理由害一个小孩呢。 于是,男孩被叫来,小陈蹲下来问他愿不愿意到外面读书。男孩看看元正,又抬头,京海正看着他笑,男孩问:“就我一个?” 多好的孩子,小陈摸摸他的头,回头看向自己卑鄙的老板。“当然不,”京海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对他开口,“我会出钱让这里所有的孩子都读上书。” “但我相信你能做到比他们所有人都好,所以,我给你的要更特别一些。” 他俯身把男孩抱起来,让他得以与自己平视,“你叫什么名字?” “泰雷。”男孩回答, “泰雷,你相信我吗?” 他的语气,据后来的小陈回忆到,几乎是在诱拐儿童。他但凡能拿出其中一半的耐心应付那些“合作伙伴”,也用不着次次发展成火拼。可怜的小孩,被资本家玩弄于股掌之间。小陈为此垂泪。 总之,泰雷点了点头。 4. 泰雷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正看见自己的资助人靠着车门向自己挥手,先愣了一下,才连忙走过去钻进车里。关上车门,就闻到车里还没散去的烟味,却不是之前熟悉的那种。“这是陈小姐的烟吧。”青年将自己的书包放到后座,自己寄上安全带,开口说到。 “还能闻出来?”男人启动了车辆,转动方向盘掉头向校外开去,“你今天还有课吗?”虽然问着,但显然已经连目的地都想好了。泰雷知道他的询问总是带着答案的,还是顺着他回答下去,“没有了。今天只有一节课。” “最近怎么样?”与往常一样的话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提前了,泰雷尽力组织语言,仍然只是干巴巴的几句。大学生的生活不算丰富多彩,无非上课,社团,聚餐,开会。要是话密的火麟飞在这,估计能就专业课老师的花式水课,学生会的无脑安排,社交团建中遇到的各类怪人展开一场长达三小时的个人脱口秀。可惜泰雷是个心眼实诚的好学生,车里很快陷入了沉默。 今天似乎有点不太一样,青年隐隐觉察到什么,却想不太明白。以往跟这人见面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这样沉默的时候,但那时却没有这样……凝固的气氛。他忍不住看向男人那边,才发现对方脸色不太对劲。“……没休息好吗?”泰雷担忧地注视他,男人很少让他看见这种疲惫的神色。 京海听到这话反倒笑了,“是啊,”他说,“做了个很长的梦。” 车子转过弯道,来到比较繁华的路段,红绿灯前挤满了车。男人将车停下,红灯的倒计时映在车窗玻璃上。男人转头看向他,在白日的光线下,瞳孔隐隐透出暗红的色调。泰雷在他的视线中,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情绪。 “很真实的梦,真实到让我感觉,我现在的生活才是个梦,而梦里的生活才是现实。”男人咬字慢悠悠的,他的话语从来自带一种使人信服的魅力。旁人说来好笑的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煞有介事,好似他真的在为之烦恼。 “你梦到什么?”年轻人试图为他分担烦恼的样子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真是个好孩子,连他都忍不住感慨,收回目光的同时顺手摸了把金色的脑袋。 泰雷被这个动作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回过神来时车子已经重新启动,男人目视前方漫不经心地说:“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车子驶过路口,信号灯的影子一闪而过,车内还弥漫着淡淡的薄荷味。 “不过我还记得你,”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带上一种几乎能称之为眷恋的情绪,“你……救了我。” 泰雷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话来。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京海会跟他提起这个,他们之前的交谈都是单方面的,是这个人把握自己近况的方式。对方很少跟他提起自己的生活,所以他不太能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男人似乎侧头瞥了他一眼,把他迷茫的神色看进眼里。他不记得,当然了,他当然不记得。认识到这一点之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隐痛的脏腑猛地抽搐了一瞬。 还不够 车停在泰雷和朋友合租的公寓旁边,年轻人打开车门,下车之前不太放心地回头劝他还是好好休息,灿金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还不够 京海驱车离开时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向自己挥手,背着书包的年轻人,脸上挂着平凡的笑意,不记得使命也不记得仇恨,仅仅只是在这个和平的世界普通的存在着。 就好像现在挤满了他脑子的那些记忆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