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柏源篇）【温馨提示：请提前看这一章文首的排雷预警】
“晚上零点中央广场有场盛大的烟花秀，你要去看看吗？”李梅梅指了指手机上的资讯，满脸期待地向我问道。 我看了一眼时间，即将晚上十点。过了零点便是情人节，上广市的夜晚此刻正热闹非凡，霓虹耀眼。 “……不去。”我回答道。 “哎？”李梅梅发出惋惜的声音，“这场烟花秀可是铺垫了好久，不去看多可惜。” 我摆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样，慢悠悠地说：“情人节、中央广场、烟花秀这三个词组织在一起，我这个孤家寡人要是去了，用头发丝想都知道会吃到成堆狗粮。” “……好像是这样。”李梅梅说着，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去的，但是韩雷他……” 我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眼神，“不打扰你们，玩得开心。” “那我先走啦，”李梅梅看了眼手机，朝我挥挥手，“回来给你带吃的。” “去吧。” 随着门的一开一合，房间内重新恢复静谧。我百无聊赖地伸了伸胳膊，窗外的夜空中稀稀疏疏地亮起炸开的烟花，看着绚烂的天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在心中蔓延。 忽然也有些想看烟花了。 【叮——触发特殊任务：「情人节的二十四小时」】 【请玩家尽快执行。】 还未从短暂的伤感中走出来，脑海中突兀响起的声音让我一脸懵。 ……情人节的二十四小时？主神游戏这么紧跟潮流，竟然还有节日特殊任务？ 点开任务面板，我仔细看了起来。 背景：作为时间管理大师的你同时钓了四条鱼，如今佳节将近，面对情人们的邀约，你当然是选择爽快答应。 主线任务：完成与每位情人的约会。 支线任务：瞒天过海，不要让你的情人们发现彼此。 特别说明：本次任务投影于真实世界上广市，即玩家的一言一行都为真实发生。为了减少任务对玩家个人形象的影响，请玩家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尽量避开熟人。 现在，特殊任务「情人节的二十四小时」正式启动。 【23：59：59】 ……每个字都认识，合在一起又觉得不太熟。 收回前话，情人节一个人也挺好，可以不做这个任务吗？ 我看向任务失败说明，作为特殊任务，失败的惩罚很轻，只是扣除20主神积分罢了。 若是换做寻常，我必然是眼也不眨地选择放弃这个古怪的任务，但前两天在主神商店大肆挥霍一番后，现在只剩10…… 眼一闭，牙一咬，不过就是个区区小任务，时间管理大师而已，拿捏了！ 现在让我看看第一位。 【时间：00：00】 【地点：中央广场】 【目标：未知】 时间零点，地点中央广场……我当即就想起李梅梅与我说的烟花秀，情人节相约一起看烟花，倒是很正常的约会方式。 但是这个目标未知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认出我素未谋面的情人吗？ 突然觉得头有点痛。 我看了一眼时间，屏幕上硕大的23让头痛这点小事瞬间变得微不足道。 从学校打车去往中央广场最起码要五十分钟，假如路上再遇到点别的事情，我与第一位情人的约会就迟到了。 我慌忙换掉睡衣，抓了两把头发，临走时揣了一根口红，大步迈得恨不得一步下十个台阶。 冲出校门后，网约车正好停在路边，我立刻拉开门钻了进去。 车子启动时，我狂跳的心脏终于缓了片刻。摸了摸胸口，我一边祈祷路上别出幺蛾子，一边掏出口红。 车内光线昏暗，我凭感觉随意画了两下，表示我对这次“约会”的最大尊重。 快到中央广场时，路况果然变糟了。烟花秀导致人流量骤然增多，车群几乎没有流动过。 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有最后十五分钟。 “师傅，就到这吧，我走过去。” 下车后，我穿梭在人群车流中，往中央广场狂奔。 距离零点还有五分钟，小簇的烟花已经开始放了，幕布似的天空呈现绮丽的色彩，身边人群不时发出欢呼声。 二月夜晚尚带着料峭的寒意，我却浑身鼓噪着，心跳怦怦，难掩惧色。 如果我赶不上约会，会直接算任务失败吗？二十积分一扣，我可就成负数了！ 中央广场人潮汹涌，我却连目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耳边恍然响起秒针倒计时的咯嗒响，如同来自地狱的催命之音，我忍不住发起抖来。 “你……还好吗？” 肩膀突然被人轻碰了一下，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瑟瑟转身，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柏源显然精心打理过，毛衣熨帖，深色的大衣将他身形衬得修长，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弥散着。 看到他的瞬间，我的眼泪险些飙出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脑海中突兀响起的一道声音。 【目标信息更新：柏源】 【第一场约会进行中】 得救了。 紧绷的精神猛地放松，我的双腿止不住地打软，跌进他的怀中。 柏源微微弯着身，温热的手掌在我背后轻抚安慰着。 我的鼻尖蹭在他的胸膛上，淡雅的冷香混合着他温热的体温，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作用。 我闷闷道：“你找到我了。” “不管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柏源说。 我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抬起头。 柏源见我情绪稳定下来，他主动牵起我冰凉的手，带着我远离人群，去到了一个人少的街道旁。 “不看烟花吗？马上就开始了。”我回头望着中央广场越来越聚集的人群，那里时不时传来欢呼声。 “这里也一样可以看。” 如同证明一般，柏源的话音刚落，啸然的声音划破沸水般的人群，一颗巨大而又斑斓的烟花将天幕割裂成无数块碎片，数道光线紧随而至，炸开璀璨的光芒。 陆离的光斑将我们的面庞印出纷呈的色彩，在几乎看不见黑色的夜空里，烟花秀开始了。 柏源选的地方很巧妙，看似远离广场，但又能将最夺目的天空尽收眼底。 我看得忘了时间，直到隐约感觉身旁的灼热视线才回过神来。我转头对上柏源明亮的眼睛，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们这是在“约会”。 柏源竟然是四条鱼之一。 默默唾弃一口奇葩任务，我抬起双手将柏源的脑袋转向天空，“看我干嘛？看烟花。” 柏源轻轻地笑了，他接过我的手，在我的掌心亲了一下，声音的细微震动透过肢体传来，他说： “你看烟花，我看看烟花的你。” 柏源说得格外缱绻暧昧，我像被他的话烫到似的，匆匆地转过头，烟花也没心思看了。 漆黑的天幕绚烂了短短十分钟就重归宁静，烟花秀结束后，广场上的人群慢慢散开了，原本人烟稀少的街道逐渐出现了不少携手的情侣们。 因为烟花秀的缘故，许多本该关门的店铺此刻都还在营业着，我便拉着柏源漫无目的地压起马路来。 我们走进绿化带内，人群的喧闹隔绝在林荫之外，我拉着柏源的手，目光向前看，手指却不安分地摩挲着他掌心的厚茧，柏源撇过头看了我一眼，抓紧了我乱动的手。 被抓了个正行的我立刻老实了下来，佯作若无其事地四下看着，忽然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印入我的视野中。那是个穿着粉色外衣，扎着高马尾的女孩，一个人站在路边低头看手机。 系统的特别说明瞬间进入我的脑海，我脚下一顿，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梅梅说她和韩雷也去看烟花秀了。 ……不会这么巧吧。 要是被她看见了，我怎么解释这个“凭空出现”的男朋友？ 那个女孩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她缓慢抬起头，我心中的石头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万幸的是，当我看清她的脸时，发现她并不是李梅梅，只是穿着打扮比较像而已。 嗓子眼的石头又坠了下去。广场周边这么大，又有这么多人，哪有那么容易遇见。 兴许是我的紧张太过明显，柏源轻轻摇了摇我的手，“怎么了？” “没事。”我勉强笑了笑，目光恰巧落到身边的一家电玩城。 在外面晃悠到底太危险，要是再好巧不巧遇到其他的“鱼”，我就完蛋了。 心下有了计量，我指了指电玩城里的一台娃娃机，“那只熊好可爱，我们去看看。” 柏源自然是依我，我拉着他快步走了进去，迅速扫了一眼，确保电玩城里十分安全。 顾虑消除后，我走到娃娃机面前，看向那只我随手指的熊。圆滚滚的外形，棕色的毛发，眼睛竟然是少见的琥珀色，让我莫名想到了柏源。 这下是真的想抓到它了。 柏源这时换好了游戏币，他将筐子递给我。 我卷起袖口，自信满满地说：“看我必拿下。” 然而事实证明我确实是没有抓娃娃的天赋，游戏币逐渐见了底，那只棕色的柏源熊仍旧倔强地待在原地。 我闭上眼，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才压下心中的挫败感。 我装作平静地说道：“没有缘分，不抓了。” 末了，又忍不住忿忿道：“娃娃机就是史上最大的骗局。” 看我气鼓鼓的模样，柏源竟然还笑了几声，在我又气又恼的眼神下，他接过所剩无几的游戏币，清冽而又温和的声音响起，“我来让你们有缘分。” 柏源骨节分明的手指抓起银灰色游戏币，而后便如我此前的cao作一般，投币、摇杆、按下按钮……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那松散的爪子却像忽然来了精神似地，将柏源熊牢牢抓住，送入出口。 柔软蓬松的玩具熊落在了我的手中，我怔怔地看着它，无意识地捏了两下，棉花缓慢回弹，我突然更生气了。 “……这个娃娃机演我！” 柏源捏了捏熊的耳朵，学着我的腔调有模有样地说：“娃娃机坏，玩具熊好。” “还有什么喜欢的娃娃吗？” 自己的失败固然令人失落，别人轻而易举的成功却让我更受打击。 “不玩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哪是我玩它，分明是它玩我。” 我们走出电玩城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柏源熊被我抱在怀中，柏源走在我身旁。 时间渐晚，最初的热闹平静之后，中央广场整片安静了下来。人群少了，许多店铺也逐渐打烊，寒春的凉意泛了上来。 我与柏源走在宁静的街道上，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路过一家尚未关门的精致店铺时，里面温和而明亮的光透了出来，透明玻璃清晰印照出我们的身影。 我站定住了，对着玻璃照了起来。本想欣赏“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可这一照，我脸上轻松的表情就挂不住了。 我知道来时为了赶时间，只草草收拾两下就出门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潦草成这样。 头发跑乱了不说，关键是当时在车上随意一涂的口红，本以为顶多是没涂匀，谁知竟然涂到外面去了。 竟然这幅模样晃了一个晚上……有股淡淡的死志了。 我理了两下头发，又匆匆从包中抽出纸巾擦拭着涂到外面的口红。 擦拭的力道又急又重，外加口红的晕染，唇边很快便擦出了一片红。 柏源接过我手中的纸巾，他带着我来到路灯下的一排座椅上。 四周非常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我们坐在椅子上，哥特式的路灯散着微黄的光，柏源借着那束光擦拭着我的嘴角。 我抬着下巴，看着柏源专注而又细致地擦着我嘴边的红。 “好了。”柏源说着，拉开了我们的距离。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摸了摸嘴角，“擦好了？” “擦好了。”柏源轻嗯了一声，又说道：“不过，其他地方的也没有了。” “没关系，我可以再补。”我掏出那根口红，又万分幽怨地道，“口红涂歪了，你竟然一点也不提醒我。” 柏源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拔掉口红盖子。 柏源这时向我伸出了一只手，他说：“作为赔罪，我来帮你吧。” “你来？”我先是一愣，而后兴冲冲地将口红放在他的手上，“展现你的时候到了。” 柏源低低地笑了一下，他旋出膏体，一只手轻托起我的下巴，丝滑的红色膏体在我的唇上抹开。他的手很稳，稳到仅凭触觉我就知道他绝不会涂到外面。 我们挨得极近，呼吸几乎都在交融，我又闻到了柏源身上淡淡的冷香。不知怎的，总觉得那股冷香在这个时刻散发着莫名的吸引力。 我的呼吸忽然乱了起来，像是在午夜悄然寂静的空气中点燃了一根火丝，它将这料峭的春寒变得缱绻灼热，让我忽生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 异动发生在刹那，柏源的手突然颤了一瞬，微凉的膏体划了出去。 “……啊。” 我下意识地叹了出来，然而还未待那声叹息结束，柏源忽然低下头，他的唇落在我微微开合的唇瓣上。湿润的唇成为媒介，红色从一方蔓延至另外一方，他吻过我的唇珠，吻过我的嘴角，又吻过涂出的那片红色。 我仰着头看他，而他也垂着眸看我。他的身形背着光，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下投出一片弧形阴影，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又敏锐地感知到那双澄澈眼眸中闪烁着的微光。 他更进了一步，撬开了我闭合的牙齿，勾着我安顺的舌，强迫与他在潮湿温热的狭窄空间里共舞。他灵活的舌尖不时掠过我的上牙膛，宛若羽毛轻扫，让我禁不住地头皮发麻。 这个失控而又混乱的吻持续了很久。 近乎感到窒息时，我气喘吁吁地推开他，一道透明的丝线在空中断开。冰凉的空气刺激着我的鼻腔与气管，我急促地呼吸着，抬头看着眼前面不改色的人，我故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根，炽热guntang得仿佛要融化掉。 柏源的脖颈与脸颊违背了主人的意愿，诚实地露出了绯红。 我咧起嘴角看着他，将他强行自若的神态一览而尽。 “柏源，我的口红呢？”我点了点嘴角，质问道。 柏源侧过脸，轻咳了一声，又心虚地看了我一眼，半晌才开口，“……吃了。” 这幅模样让我顿时玩心大起，我伸出手指抹走柏源嘴角的口红残余，看着指腹上沾的少量红色，我将它伸到柏源面前，晃了晃，得寸进尺地追问道：“怎么偷吃还留渣？” 柏源无奈地看着我，将那根手指含入口中，温热的舌尖舔过指腹，再出来时，手指已经干干净净。 “现在渣也没有了。” 调戏不成反遭调戏的我顿时也尝了一回从脖子红到头发丝的感觉。 我两耳通红地从座椅上起身，快步走在前面，柏源则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然而走了没一会柏源便追上我，他又牵起我的手，牢牢地，不愿松开。 我任由他牵着，手机整点报时蓦地响了，我掏出一看，已经凌晨三点。 因为任务来得突然，白天并没有休息过，此刻困意后知后觉地泛了上来。 柏源显然也看出了我上涌的疲倦，他体贴地说道：“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确实如此，我该休息了。如果我只有这一场约会，我大可以再与柏源多待一会，可事实上，接下来还有三场。 我点了点头。 我们站在路边等着，柏源叫了车。 司机很快便来了，柏源说要送我，我也没拒绝，这个时间点单独打车不安全，更何况我确实有点困了。 上车后我靠在柏源身上，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直到柏源将我唤醒，我惺忪着眼，正要推开车门，柏源忽然轻轻地亲了我一下。 我迷怔地下了车，柏源坐在车里朝我挥了挥手。 “下次见。” 我摇摇手，看着那辆孔雀绿的出租车消失在我的视野。 系统的播报声响起。 【第一场约会已完成】 【第二场约会即将开启】 【时间：12：00】 【地点：银非巨幕影城】 【目标：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