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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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股相互敌视的信息素冲撞着Omega高热的身体,退烧药吃下去已经一个小时了,那维莱特仍然没有体温降低的趋势。 原本以为他会在男人怀里多睡一会儿,没过多久,那维莱特不安分地开始翻身扭动。 始终关注他情况的莱欧斯利双手双腿都把他禁锢在灼热的怀抱里,男人抬手触摸那高过正常体温的额头,他问道:“睡不着吗?” “不想睡。”那维莱特虚弱地喘气,精致白皙的脸颊都烧红了,双眸染上一层朦胧的绯色,他固执地睁着酸涩的眼睛,将后背再更靠近灼热的胸膛。 莱欧斯利听着这有几分倔强的语调,他柔和地笑道:“想喝水吗?” “不喝。” 男人挑眉:“那你想做点什么?” 那维莱特迷迷糊糊地沉默了一会,接着他主动撩开身后的长发,将肿成个小馒头的腺体露了出来。 莱欧斯利每次都会被他主动邀请的举动搞得血气上涌。 他故意不上钩:“露脖子给我看想做什么?” 那维莱特直白地说:“咬我。” 莱欧斯利勾起唇逗他:“咬哪里,咬你的肩膀吗?” 少年怒火丛生,他咬着下唇坚持:“咬腺体,想要标记。” 胯骨硬生生地贴着柔软的臀rou,那维莱特感觉到了什么,神色羞赧。 “医生说标记会让你难受,等你退烧的吧。”他低头吻在腺体旁边的肌肤上,敏感的皮肤仿若被隔靴搔痒,莱欧斯利逗归逗,他并不希望那维莱特在这过程中受太大伤害。 只不过他的怀抱被冷不防地推开了,莱欧斯利眼见着光溜溜的小孩踉踉跄跄地下床差点摔地上,扒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莱欧斯利急忙起身阻止他的动作:“你这又要做什么?” 不知道小孩是烧迷糊了还是反叛心作祟,那维莱特跟他夺手里的衣服,那上衣扯得都变了形,两个人赤条条地一站一坐,总归卧室里有地毯和空调,那维莱特愣是没觉得冷。 “我要去找希格雯,你放手,把衣服还给我。”疲倦的眼皮耷拉着,少年强挺着身体,上气不接下气地,硬要和莱欧斯利对着干。 Alpha忽然气笑出声:“希格雯还能标记你?我怎么没听说过Beta能标记Omega呢?” “她那里有你的信息素,你不标记我,那我就去注射一个!” 说着说着还上头了? 莱欧斯利拽起床上的被褥直接盖在那维莱特的头上,他蹲下来把挣扎不休的人整个抱到床上,他强压着少年,直到那维莱特从一个豁口处钻出脑袋才将将喘口气。 “折腾够了吗?”男人敛眸盯着稍微消停下来的小屁孩,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那维莱特这么不乖。 被那双充斥着冷漠淡然的眼神吓怕了,人鱼幼崽缩缩脖子,一言不发。 “那维?”莱欧斯利试探性地唤他。 那维莱特闭上眼睛,蔫蔫地说:“对不起。” 莱欧斯利捏捏翘挺的小鼻子:“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标记?” 少年撇撇嘴:“我以为你喜欢做这件事。” 莱欧斯利:“你觉得我是那种不顾你的想法胡来的人吗?” 小孩摇头。 “你在发烧,腺体还发炎,就算我想标记你,也不会挑这种时候,那维,我非常在乎你是否愿意和我做舒服的事情,但如果你不愿意,或是在这个过程中让你痛苦,即使我再怎么想,也不会强迫你,懂吗?” 那维莱特感觉到心尖一阵甜蜜,但没过一会,他还是觉得失落。 “我想做点你喜欢的事。” “跟你在一起,我任何时候都很开心。” 那维莱特摇头:“这不一样。” 他想让莱欧斯利时时刻刻都注意到他。 莱欧斯利重新铺好被子,他钻进去又把人捞回自己怀里,他郑重其事地问:“这次你们去阿蕾奇诺那里,她说什么了吗?” 幽蓝的眸子一暗,少年摇头:“还是那样。” “迪克说她病入膏肓了。” 那维莱特微启嘴唇,然后点头。 “你是不是因为她和芙宁娜之间的事又多想了?” 他承认说:“有一点。” 但那不是让他心如刀割的主要原因,Alpha不清楚,也猜不透,而这一点让那维莱特根本高兴不起来。 他明明是想隐瞒他的。 内心的矛盾令那维莱特越发看不清自己的所思所想。 莱欧斯利颔首轻嗅不断钻进鼻翼下的诱人信息素,他眸光涌动,喑哑的嗓音出声:“除了这些,你还在想什么?” “……” “刚才,你说让我别忘记你,”男人危险地在他耳边轻咬,“之前还以为你是在和我撒娇,现在,我认为你这句话别有用心。” 烧懵的脑袋瓜忽然就清醒了,那维莱特瞪大了双眼,他没想到莱欧斯利会如此警觉,只是随意说的话都会记在心里。 “我只是……” 莱欧斯利危险而低沉地说:“那维,你的谎话最好别被我戳破,否则……” 那维莱特一直觉得莱欧斯利是个温柔好说话的男人,也许最多调皮一点喜欢逗弄他,但对方从没像今天这般思绪机敏,言语锐利。 他好像是坐在审讯室的罪犯,等待典狱长的审问。 钻心的疼痛顿时冲进脑仁里,少年蜷缩起身体,捂着脑袋直喘粗气。 宽大的手笼罩少年纤细的手指,他轻微用力,在太阳xue上按揉。 莱欧斯利无奈地叹息,他说:“好一点了吗?” “没有。” “你今天真的挺倔的,”他把人翻过来,和他面对面,“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了?” 直觉告诉他不能把真相透露给莱欧斯利。 少年垂眸,浓密纤长的睫羽在眼下铺了一层浓荫,干燥粉红的唇蠕动半晌,他整理思绪,接着莱欧斯利听见他说:“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想让你多看看我,我希望你一直都能关注到我,我不知道人类把这种情绪叫做什么,也许我这样有点……惹人烦,但我今天就是控制不住情绪……对不起。” “抱歉,那维,是不是我最近太忙了,没多陪陪你,让你觉得孤独了?” 那维莱特失落地往男人怀里扎,他将自己的情绪和表情全部隐藏起来,然后抱紧了莱欧斯利。 他欺骗了他。 “嗯,求你多待在我身边一会吧。” 甚至还要得到过度的关注和挥霍不尽的爱。 * 黏黏糊糊了三四天,发情期过去了一半,腺体内的信息素终于被去除得一干二净。 冷静下来的那维莱特把人赶去梅罗彼得要塞工作,他独自窝在床上,和希格雯通话。 目前所有的人鱼都已经注射过完全标记的药剂,没有排异现象,且都能在水中恢复鱼尾。 那维莱特和她商量近期送族人回归大海的想法,对方很支持他,而且人鱼长时间待在要塞里情绪并不稳定,拥有伴侣的人鱼还好,其他人鱼每天都需要很长时间待在水里,以当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不太能憋得住了。 那维莱特:“莱欧的狂躁症还会复发吗?” 希格雯写文件的手一顿:“这半年来他一直很稳定,有你的信息素加持,他很有可能不会再犯这个毛病,那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维莱特说出自己的担忧:“我害怕在我回去的时候他的狂躁症发作,我问过医生,他说现在没有比较好的办法彻底治愈,所以……” “狂躁症没那么容易爆发,短时间内,不会有影响的。” 短时间。 那维莱特不声不响地“嗯”了一声,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他问:“你说过我的信息素会稳定他的狂躁症?那如果抽出足够的分量,应该能保证莱欧不会复发,对吗?” 希格雯放下签字笔,她严肃地说:“那维,抽取信息素的疼痛程度不亚于分娩,你要想好,这过程中不能打麻醉,你要一直保持清醒,清醒地释放稳定的信息素。” “我想好了,今天下午帮我抽取。”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希格雯启唇说:“这件事我需要向典狱长汇报,他准许后,我才能给你做。” “……”那维莱特攥紧了被褥,他犹豫了一会,安静地苦笑,“不用了,他肯定不会同意,希格雯,我不做了,你别把刚刚的事告诉他,他会担心的,求你了。” “……好。” 电话挂断。 看来只有一条路可选。 那维莱特闭上眼打定主意,再睁开幽蓝色的瞳眸,里面盛满了坚定的颜色。 他已经和迪克约好一周后出发,这件事将以骑士的名义上报给联邦上层,人鱼的事宜已经不能再以私人行动进行,这将会影响整个国家的运行。 出发前几个小时,那维莱特正站在落地镜前整理衣物,这身白金色的骑士服是十二圆桌骑士们出行各种大型活动时所穿的礼服,胸前是金黄色的绶带,系于脖颈上的领结镶嵌耀眼的蓝宝石,那维莱特乖乖地让典狱长为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然后接受伴侣那欣赏艺术品般的目光。 少年被他注视得深觉芒刺在背,他耸耸肩,问他:“有哪里不对吗?不好看吗?” 莱欧斯利拿过梳子,让那维莱特坐在椅子上,他边梳开他的长发,边充满笑意地说:“我的宝贝当然是最漂亮的,而且是有史以来最帅气的骑士,我为我刚才的失态向您道歉,那维莱特骑士。” 他单膝跪地,将右手手背呈到少年眼前。 那维莱特局促地望着那只手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被夸得已经脸红冒泡了。 “骑士殿下,我的吻手礼呢?”莱欧斯利向他挑眉示意。 少年一瞬间紧张起来,他两只手恭恭敬敬地握住那只蜜色的大手,他的动作惹得莱欧斯利笑意渐深,在那双爱意满满的深邃目光下,他低下头,将粉润的唇印在那只带有伤疤的手背上。 “好,好了吗?”少年歪头问他。 莱欧斯利站起身来,他弯腰倾身靠近那维莱特,两只温热的手掌捧起少年那张俊逸清雅的脸,他垂眸扫视那维莱特因为紧张而颤抖的睫毛,轻笑一声,含上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 他用深吻来表达快要冲出胸腔的喜爱。 心事重重的小孩闭上眼睛逃避这一刻的慌乱心跳,他尽可能地让自己沉溺在莱欧斯利的怀抱和亲吻中,眼眶情不自禁地湿润绯红。 “哭什么,我又不会跑,”手指抹去眼角的泪,莱欧斯利笑他,“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每天要塞和家两点一线,绝对不会拈花惹草,如果非要说有,那就只能是审讯时被迫接触的,不过那时候我会特别凶,没人会粘上我的。” 莱欧斯利在一旁故意说些逗笑话。 只是那维莱特却笑不出来。 “那维,这么舍不得我吗?” 少年垂首沉默。 出发的时间快到了。 是时候了。 “莱欧。”那维莱特鲜少用如此严肃的语气唤他,男人立刻正经起来,他双手扶在少年的肩头,等待接下来的话语。 他用那双魅惑人心的竖瞳凝视他的伴侣,脸颊浮现了一层漂亮清透的银蓝色鳞片,眼眶中含满了晶莹的泪水,小巧的下巴颤抖着,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丝线般滑落脸庞,他顿时哭出声。 莱欧斯利心尖酸涩地去擦他的脸,凌厉的眉心疼地蹙起,他安抚着少年:“怎么了这是?那维别哭啊……” 清冽的信息素萦绕在Alpha周身,命令在这一刻降下。 “莱欧斯利将会忘记那维莱特的所有——” 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那维,你……” 精致皙白的脸泪痕斑斑,他继续说:“直到你重新见到我,才会再想起我们之间的事情。” 莱欧斯利痛不欲生地跪在地上抱紧了脑袋,灰蓝色的眼珠剧烈地战栗,他拒绝遗忘那些唯一属于他的幸福,上天从不曾赠予礼物给他,这是他卑微讨来的,是他想用尽后半生谨小慎微地呵护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维莱特要这么做! “你——那维,那维莱特——”手指用尽气力紧紧抓皱了那身整齐板正的骑士礼服下摆,莱欧斯利无力地仰躺在地上,他的眼睛逐渐聚焦不起来爱人的模样,他只清楚这一刻他一定要死死地抓牢手中的衣物,他不能再次失去他的家。 “别离……” “对不起,请遗忘我……” 指令下达的那一刻,整个腑脏都剧烈扭曲起来,那维莱特强撑着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憋着这口气,直到莱欧斯利彻底不省人事,汹涌的血从他的唇腔中迸发而出,鲜丽的骑士礼服被深红色的血液浸透,那维莱特低头看向尚未被他的血液染脏的Alpha,他咧开唇,弯腰将那只手松开了他的衣裳。 该离开了。 没想到会弄成这副鬼样子。 太狼狈了。 莱欧知道真相后一定会恨他的。 也许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但是那维莱特想不到,他真的想不到。 视线被泪水模糊,少年强撑地打电话给迪克。 “喂……哥哥……” “那维?你的声音怎么这么虚弱?” “快来,接我……快点,带我回去……” “你还在家吗?我这就过去,你受伤了吗?那维,撑住,哥哥马上就过来!” 那维莱特走出卧室,一下子摔在了楼梯口,肚子疼得他脸色苍白,冷汗连连,但是内心的愧疚更令他疼痛,他呜呜地哭出声:“我好像,总是会把事情搞砸,哥哥,我以为这是为他着想,可是他刚才看我的眼神……我害怕了,但是我不敢回头……” “你真的对他这么做了?!” “我想过其他办法,但是不行……他不会同意的,我不后悔,我不会后悔,如果我回来后见到的是因狂躁症而痛苦不堪的莱欧,我会比现在更难受。” 迪克听出来这句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维莱特在催眠自己。 “他会没事的,那维,别担心,他会等到你回来的。” “……嗯。” 沉重的眼皮下,他看不清阳光晕染的客厅,这座房子承载着他们的欢笑与深情,可是他什么都看不见了,黑暗将一切笼罩。 爱止于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