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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我可就留住不你们了。”云雾还好些,去年才跟着舒清妩一起入宫,过了年也就二十了,在宫里熬不了多少年。像云烟这般自小入宫的,大凡都要熬个十年光景才会出宫,对于许多人来说,年少时的欢笑与热闹都随着岁月消失,能健健康康出宫都算是运道好。“小主,奴婢陪您来的时候就说过,这辈子就跟着小主了,”云雾道,“不过小主可得给云烟meimei挑个好人家,不好叫她出宫没了依靠。”云烟小脸一红,却是说:“小主,奴婢不出宫,奴婢也要陪着小主。”舒清妩但笑不语,没在这时候逗弄小丫头们。主仆三人一路行来,路上接是面带笑容的宫女黄门,他们纷纷给舒清妩行礼,舒清妩也笑着回一句“新年好”。一年平平安安,就是新年好了。从巷口出来,拐出中二长街,一路会路过乾元宫并坤和宫,除了皇帝陛下并皇后娘娘,这两处宫室的前巷都是不允许穿行的,因此舒清妩需要从坤和宫后巷绕一下,倒也不算太过绕路。刚在中二长街走了没几步,舒清妩才看见郝凝寒就在自己前头,正慢慢往前走着。上一辈子因天寒地冻无人帮助,郝凝寒直到过完年都未见好,这个除夕夜的宫宴自是无法参加的。现在能出门,就证明身体已经大好,舒清妩心里甚是欣慰。她快行两步,上前叫住郝凝寒:“郝美人,你可是病好些了?”郝凝寒抬头回望,见是她,立即听住脚步,脸上也蔓上一抹激动的潮红。“给舒才人见礼,”郝凝寒小声说,“有劳舒才人惦念,我已好了许多。”她说着话,还是忍不住捂住嘴咳嗽两声,显得颇有些气力不足。舒清妩关心道:“太医院可是给开了药?你且将养些时候,只要这寒冷冬日早早过去,便能健康如初。”郝凝寒抿了抿嘴唇,消瘦的苍白的容颜上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她认真看着舒清妩,低声道:“舒才人,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是什么境况。这宫里,像你这么好心的人真不多了。”舒清妩心道,原来我也是好心人吗?不过郝凝寒如此讲,她也没非要推脱含蓄,只是道:“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也是咱们两个的缘分,刚巧遇见,我也正好有轿子,才能帮一帮你。”舒清妩顿了顿,问:“你那日是怎么回事?”郝凝寒轻咳两声,好半天才说:“舒才人比我聪慧,眼睛也清明,许多事你都是看得透的,宫里人人都说我运气好,可我不这么看。”面对着“救命恩人”,且这救命恩人同自己的“敌人”关系也不是那么好,郝凝寒才敢把实话说出口。“不瞒舒才人,今岁冬日里我就不是很舒坦,我不太适应宫里的生活,这一年来都是有些苦闷的,”郝凝寒道,“只是冬日里天气寒冷,我宫里的红萝炭又不是很够数,日子就难熬一些,加上我又病了不好请太医,境况就越发不好。”她一个美人,不到平安脉的时候,也不好频繁请太医上门。因此这风寒就时好时坏,只能靠静养硬撑。舒清妩没说话,安静陪着她往前走。郝凝寒继续道:“我这一直病歪歪的,都不能去给惠嫔娘娘请安,惠嫔娘娘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情景。”她的大宫女豆蔻见她什么都往外讲,很是有些担心,小声嘀咕一声:“小主……”郝凝寒拍了拍她的手,让她不用太过忧心。“那一日也不知惠嫔娘娘怎么脾气不顺,偏要叫我去尚宫局送事例折子,派个宫人去还不行,道宫人说不明白事。”郝凝寒苦笑出声:“说到底,我比宫人好到哪里去?”舒清妩柔声安慰她:“meimei别急,寒冷冬日总会过去的,你待看来年春日里,一切都会馥郁芬芳。”郝凝寒却没有应,她说:“舒jiejie能叫我一声meimei,才是我的运气,也是我的福气,我跟jiejie说句实在话,这长信宫,那碧云宫,我是真的住厌烦了。”大抵是个人性子不同,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皇宫。郝凝寒抬起头,用那双了无神采的眸子看向晴空深处:“原来在家中时多好啊,夏日里可以出去跑马,冬日里可以上山赏雪,便是……也总好过在这里寄人篱下。”舒清妩前世同她没打过交道,只知道她一直病恹恹的,看着比齐婕妤好不了多少,但她却没想到,郝凝寒心里有的是另一片天。这长信宫困住了她的人,也抑制了她的心。舒清妩叹了口气,却是劝她:“meimei,你以前不爱出来,同我也不怎么熟悉,这次能有如此缘分,也是命运使然。”她轻笑出声,轻灵的声音随着风飘散在红墙青瓦间。“meimei,你且想一想,若是不入宫门,怕也是要嫁入寻常百姓家,除去那些自身便有莫大勇气的巾帼们,女子一生又有何不同。”她声音清雅,淡淡抚慰人心。“不过是在家做孝顺女,出嫁为贤良妇,相夫教子,恪守族规,到最后也就平平凡凡度过一生。”舒清妩道:“其实宫里还要更好些,你既不用怎么伺候公婆宗长,也不用抚育子女孩儿,只要自己能立得住,日子就好过。”郝凝寒大抵从未想过这些,被舒清妩说得立即便愣住,她完全不知道,进宫这件事还能如此解读。旁人都说已入宫门深似海,仿佛被舒清妩一说,竟成了养尊处优的悠闲去处。郝凝寒小声说:“可我现在日子……并不好过。”她如此说着,脸上满满都是哀愁。这也是实话,她在谭淑慧手底下讨生活,能好过到哪里去?谭淑慧也不过就是名声好听,挫磨起人来可是又阴又毒,让人有苦难言。舒清妩笑笑,目光却越发坚定。--“所以我说,要能立得住,一旦你能在这宫中立住,上至太后,下到宫人,没人再敢轻易欺负你。”不知为何,郝凝寒听她这么说,突然就释然了。她进宫这么久,一直自己一个人苦闷挣扎,却发现竟是自己把自己逼到一条绝路上来。若是她能认真拒绝一次谭淑慧,也不至于把一场病越拖越重,也不至于在宫道里昏倒路边无人救。说到底,还是她满心怨恨,不愿意在这深宫之中蹉跎岁月。舒清妩说得对,这句话对她来说就是春日雨,珍贵无比。郝凝寒长舒口气,忍着道:“舒jiejie,你的话meimei铭记于心,多谢你。”舒清妩见她似乎想开了些,眉目都跟着舒展开来,心里也是轻松许多。“你能想开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