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727年的春天注定是萧索的。

    叶夫多基娅皇太后病重薨逝，没过多久太后的宠臣缅希科夫就带着皇太后的遗旨宣布由彼得二世继位为皇帝。

    “一个未成年的皇帝，看来俄罗斯又要陷入黑暗了。”人们如此议论道。

    伊丽莎白在冬宫里悠闲地散步，周围的侍女贵妇们看到她纷纷打招呼示好，她随意地点点头示意。

    缅希科夫怕彼得的皇位会被夺权，因此把家族里唯三有继承权的人都打压了——长姐被远嫁德国，伊丽莎白被免除一切职务闲居在家，而彼得的jiejie则被严令不许离开封地。

    如今她已无事可做，只能在宫里散散步，谈谈恋爱，顺便陪彼得打猎。

    “公主殿下，要一起读诗吗？”

    伊丽莎白抬眼，是卢卡斯伯爵在向她发出邀请。

    她微微一笑，刚要说话，伯爵身后却传来少年清朗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丽莎！陪我去找娜塔莉打牌玩吧。”

    伊丽莎白看着向她走来的少年，眼里的笑意都真切了几分。三年过去，彼得已经不再是那个幼童，而是身高八尺的少年了。他眉眼清秀，看向她是唇角总含着笑意，就像金毛犬一样，忠诚可爱。

    她道：“好啊，我们去找她吧。”

    她伸手要牵他，却反被他搂上腰，虽有些讶异但也没说什么，与他说说笑笑地就往前走了。

    唯有留在原地的卢卡斯伯爵看到了这位少年皇帝搂着公主离开前，扫过他的眼神有多么冰冷蚀骨。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里猜到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倒霉了。

    这边，伊丽莎白被彼得一路搂着走，她已经比他矮很多了，被他这样紧紧搂着腰，就好像皇帝的宠妃一般，来往的侍女贵妇们眼神都带着好奇探究的意味，让伊丽莎白有些不适。

    她把手摸上彼得扶在她腰上的手，牵下来，虽也很亲昵，但没搂腰那么暧昧。彼得眼神暗了暗，却没说什么。现在一切都还太早了，他会一点一点让姑姑沉沦。

    “不是要去找娜塔莉吗？怎么带我来你的办公室了。”伊丽莎白问。

    “因为要给你看个东西。”彼得走到锁着的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一张盖着章的牛皮纸递给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展开纸看，是皇太后的遗嘱，可上面赫然写着的是她的名字。缅希科夫伪造遗嘱，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皇位！她感到有些堂皇，脑子里如一团乱麻。

    彼得扶住她的肩膀，让她稳定心神，慢慢道：“那老东西想把他女儿嫁给我，没想到被保守派的人搞下台了，前些日子他们去查了他的家，我的一队人马也跟着去，找到了这张纸。”

    “丽莎你会恨我吗？”他看着她的眼睛，不想放过她每一个表情。

    伊丽莎白放下遗嘱，苦笑两下。如今她已无父无母，又无权无势，就算恨也无力夺回皇位，能在这场权力倾轧中保住一条性命已是难得。

    她道：“木已成舟，有什么可再去恨的呢？只要你能做好皇帝就好了。”

    她走到壁炉前，把遗嘱扔了进去，火舌立刻吞噬了牛皮纸，“伊丽莎白为皇”这句话随即灰飞烟灭。

    她怔怔地站在壁炉前，彼得从后面拥住她，脑袋抵在她颈窝处闷声说：“丽莎，我们能和以前一样吗？”

    “什么？”伊丽莎白疑惑反问。

    “自从我登基以后，朋友们都离我而去，娜塔莉也被禁足在封地，我怕你也离开我……”

    他簌簌地流下眼泪，滴在伊丽莎白的肩膀上，胸口处，让她不由得怜爱他。虽然已经当了皇帝，但他还像个孩子一样，只会依赖她。

    伊丽莎白转身抱了抱他，又双手把他的手窝在手心里，认真地道：“我会永远陪伴你的，陛下。”

    “那就好。”彼得这才展颜，像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眼底尽是满足与贪恋。

    伊丽莎白感觉他看她的眼神好像与从前有了些变化，但细想起来又好像没变化。以为只是自己多心了，便没再想。

    离开圣彼得堡前，冬宫接连举办了好几天的宴会为彼得送行。

    伊丽莎白穿着一袭红白相间的织金丝绸宫装长裙出席了舞会，她容颜娇妍，身姿曼妙，恍若维纳斯降临人间，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贵公子的目光。

    几个贵族男士举着酒杯来到伊丽莎白身边向她搭讪，伊丽莎白便笑着与他们一起聊天，似乎聊到什么有趣的话题，不时爆发出笑声，引得身边人侧目。

    正听娜塔莉讲话的彼得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顺着他的目光，娜塔莉看了过去，说：“丽莎姑姑貌美又开朗，身边的追求者向来不少，不过这几位好像与她尤为投缘。”

    没等她说完，彼得冷哼一声，把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借着酒劲大步流星地穿过舞厅走到伊丽莎白面前，当着这群追求者的面，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上了她的唇。

    他口腔里的葡萄酒香立刻充盈了伊丽莎白的鼻腔，残余的酒液也顺着流入她口中，软舌霸道地深入她的口腔，与她的嫩舌深深纠缠，不容她躲。

    一吻结束，舞会上的人们都注意到了这对皇室姑侄但都不敢直接去看，只敢偷偷观察。而站在伊丽莎白面前的几个追求者则纷纷避过眼神，不敢与皇帝直接对上。

    伊丽莎白被亲得发懵，她从未被这么失礼地对待过，那人还是她亲侄子，还是在她的追求者面前，她都来不及生气亦或羞赧，就听到彼得洗脑一般在她耳边喃喃地道：“你是我的，清楚了吗。”

    说罢又狠瞪了那几个贵族男士一眼，便搂着她的腰走到舞池中心，举起酒杯道：“我的姑姑是如此貌美，比世上最璀璨的珠宝还要耀眼，在她面前所有女人都成了丑陋的癞蛤蟆。”

    他的眼神撇过几个大臣，看得他们心虚地低下了头——他们都是想把女儿嫁给彼得以获取权力之流。

    彼得装作看不出他们的心虚，大笑道：“让我们敬我姑姑绝世无双的美丽！”

    大臣们纷纷强颜欢笑着附和：“敬美丽！”

    彼得满意地挑眉，喝完酒又亲了伊丽莎白一口，不管她的不悦，反而搂得更紧，像是宣示主权一般让所有贵族男士不敢再向伊丽莎白发出邀约。

    伊丽莎白心里生气，但宴会上推拒彼得也不合情理，只好让他搂着，像他的女伴一样陪在他身边，看着他被大臣们灌酒。

    宴会散尽，彼得已喝得烂醉几乎快走不动路，他又不肯被其它侍女近身，只好由伊丽莎白扶回寝宫。

    回到寝殿，侍女们送上擦拭用的热水，伊丽莎白便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来服侍陛下洗漱。”

    侍女们依令出去，关上了门。

    寝宫里没了外人，伊丽莎白不想再装，生气地坐在床边道：“你今晚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姑姑！”

    听到她发怒，彼得半睁着眼睛，带着醉意笑着扑进她怀里，被她推开也不恼，反而又从后面抱住她，轻声说：“丽莎…你太美了，太耀眼了，身边总是围着好多豺狼一样的家伙，他们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他们围在你身边我也不喜欢…”

    听他这么说，伊丽莎白稍稍消了些气，但还是质问道：“那你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吻我，我们是姑侄。”

    “姑侄怎么了，我可从来没把你当做姑姑，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妻子。”他说到最后，话音里含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伊丽莎白红了红脸颊，她竟然被小六岁的侄子调戏了，对方才12岁。她一时气急又不知道怎么骂他，便握着拳头锤他胸口，彼得也不躲，笑着任她锤，反而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再次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技愈发娴熟了，小舌轻巧地钻入伊丽莎白口中，带着浓厚的酒精气息混合着男性荷尔蒙，强势地浸满她整个口腔与鼻腔，让她也染上了些醉意，大脑一片空白，任由彼得抱着她慢慢躺上了床，更加纵情地深吻着。

    彼得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一手伸入她繁复厚重裙摆，就要褪去她的衬裤时，伊丽莎白瞬间清醒，推开身上的他，像刚刚回过神来一样怔怔地说：“我们不可以这样。”

    彼得有些失落又有些愤懑地说：“为什么不可以，我们从前不都是这样的吗？”就因为我们是姑侄吗？

    他没说出剩下的话，等待着伊丽莎白的答案。

    伊丽莎白躲开他的视线道：“从前你还小，亲吻没什么，但你现在长大了，也即将前往莫斯科举行加冕礼，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乱来了。”

    彼得眼圈红了红，眼底尽是不甘，双手环住伊丽莎白的腰抱着她说：“若是成为皇帝就会失去你，还不如不要不这个皇位，还不如让你当皇帝，我只要一辈子在你身边就够了。”

    伊丽莎白听着他含着哭腔说这番话，心软了软，抚摸着他的背像安抚小猫一样温声道：“说什么傻话呢，皇位哪是能这样让来让去的？早些睡吧。”

    她下床要走，彼得却拉着她的裙摆祈求道：“丽莎别走，今晚陪着我一起睡好吗？就像以前一样。”

    看他这样，伊丽莎白只当他是又犯小孩子脾气了，一手扯回裙摆，轻轻吻了吻他额头说：“你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姑姑陪着睡觉了。快睡吧。”

    说完她便径自离开了他的寝宫。

    回寝宫的路上，伊丽莎白发愣也似的说：“我是不是太纵着彼得了，是不是不该这样纵容他，该有些成年人应有的边界感。”

    艾拉轻笑道：“公主不必太过烦恼。依我所见，皇帝陛下只是正常的青春期而已。我也有几个跟皇帝陛下一般年纪的弟弟，都是一样的狂热，躁动，对异性充满了好奇，又对仰慕的女性充满了占有欲。公主长得貌美，让他有些遐想也很正常。何况皇帝陛下从小失去母亲，没有女性好好引导他，他不懂得如何处理这些感情也很正常。”

    “这么说起来，我应该多照顾他些，”伊丽莎白思索道，“这次去往莫斯科，他jiejie也得被留在圣彼得堡不能跟着一起去，他肯定会更没有安全感。”

    “是啊，皇帝陛下从小就容易睡不着，小时候都要公主殿下陪着才能睡着呢，这次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心里害怕肯定是有的。”艾拉接话。

    伊丽莎白点点头：“也是，还是得多陪陪他，免得他被那些佞臣带歪，坏了父亲苦心经营多年的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