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错过了什么
81.错过了什么
李绍羽赶紧跟上苏天翊,把时青刚刚的打算全部说给苏天翊听,但是他没提时青故意用手表激怒苏天翊对高恺动手这件事,毕竟时青没有明着承认他在挑拨离间,这只能算李绍羽的猜测。 他怕万一说了,苏天翊会跟时青吵架。 苏天翊听完,眉头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今天当着那么多人,下高恺面子,并且是为了一块儿手表,保不齐真的会对时青动手。 妈的,苏天翊后槽牙咬紧,他不想有人打时青的主意,更不想利用时青去抓高恺的犯罪证据。 时青不是棋子,是他的宝贝。 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揉了揉太阳xue,苏天翊深吸一口气,眼中弥漫着毫不隐藏的杀气,“刚刚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想对时青动手了是吗?” 李绍羽郑重地点点头,对他分析:“根据刀子飞来的力度和准确度,绝对是冲着时青来着,不知道是高恺还是跟着他的那帮人干的,既然没得手,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明天带时青回北京,这边的一切都交给罗骐和承炎,”说着,他拿出手机,“你俩在镇上花了多少钱?我转你。” “二百。” 苏天翊面无表情地按下一串数字转给他,随后上楼去了。 李绍羽看着手机上那超过四个零的转账数字,惊讶得久久合不拢嘴。 李绍羽的结界不强,对苏天翊来说就跟蚊帐一样,没有丝毫禁制,他视若无物地打开门走进去,又不放心,在房间周围又加了一道结界。 只不过出去玩了一个上午,就这么快被人盯上了,苏天翊万分后悔没把时青留在身边。 时青正巧洗完澡,穿着一身浴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微敞的领口中露出一小片蜜色的肌肤,上面还带着未消的吻痕,锁骨的轮廓在衣领下若隐若现,他拿着一条干毛巾正擦拭着被水浸湿成一缕一缕的发丝,头发拢向脑后,露出光滑洁白的额头,被水浸湿的脸庞变得越发清晰。 隔着几米之遥,他看着双手抱胸,长腿交叠靠在桌子上的苏天翊,他的眼神灰暗不明,看不清情绪,紧绷的下颚线却反映出他心情不佳。 桌子上还放着黄玉珠。 时青心底诧异,苏天翊这架势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才几个小时没见,下午那股温存到难分难舍的架势就直接消失不见了。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苏天翊率先开口,眼神从时青的领口一路下滑,落在修长白皙的双腿上,多好的一副美人出浴图,偏偏他现在没有欣赏的心情。 时青心头一颤,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把手表拿下去,为什么不和李绍羽一起回来,为什么你要一个人……” “我是预言家吗?”时青厉声打断他,苏天翊一条条的疑问将他心里压得喘不过气,因为蛊毒的问题,时青当前正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要他怎么抽空去回应爱人的质疑呢? 苏天翊不禁语塞,望了时青半晌,才开口:“那块手表是你给我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很珍惜,现在就这么……” “我赔你一块儿行吗?”时青心里愧疚,说话的语气都弱了。 “意义不一样!” 听见他坚定地回答,时青深吸几口气,烦闷地擦了擦头发,咬着后槽牙说:“我没它有意义吗?” 这么多年苏天翊好好地保存着那块手表,因为是时青送给他的成人礼的缘故,可时青已经回到他身边了,他为什么还要纠结过去的事物呢? 时青用这块手表做鱼饵,无非就是想毁了苏天翊对过去的执念,早晚有一天,他也会离开苏天翊,他不希望苏天翊一直活在过去里,也不想给苏天翊留下任何念想。 “不,你当然比它有意义,”苏天翊几步走上前,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搂着时青,声音委屈:“但那是你给我的。” 物品的价值,往往来源于人类的赋予。 时青不想跟苏天翊吵架,刚抬起手想安慰他,却在嗅到苏天翊气味的那一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下意识将苏天翊推开了。 苏天翊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手僵在半空。 “不是,不对……”时青低着头,心慌不已,他深吸几口气,想平复一下心情,结果闻到的全都是刺鼻的血腥味,他抬眸看着苏天翊,惊愕出声:“你身上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苏天翊眼中滑过一抹失落,他垂下手,“那我去洗个澡,已经让人送饭上来,你先等着吧。” 说完,他走进浴室。 时青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心中复杂万分,可更多的是心慌,他总觉得,苏天翊和曾经不一样了,也许刚回到他身边的时候,时青还觉得他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可是经历过方才发生的一切,他感觉苏天翊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苏天翊抱他的时候,时青没闻到他身上的香味,只有浓郁的血腥味儿在刺激着鼻腔黏膜,就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被血液泡透了。 眼眶一酸,喉口生涩,时青坐在沙发上,指尖揉捏着高挺的鼻梁,他侧眸看了一眼书桌上的《道德经》,在他翻看这本书之前,书的边角有磨损,应该是苏天翊经常看的缘故。 看这本书,就是为了修心,当初苏天翊顶着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各种心理治疗或者药物治疗都无济于事,只有时青在他身边,苏天翊才是正常的。 那时青不在的五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还是命悬一线,亦或是,手中沾染着洗不清的鲜血,然后靠一本《道德经》去维持心智吗? 他的心理疾病也许一直都没有治愈,否则他不会再次把时青找回来,并且常年压抑着感情,如果时青真的死了,苏天翊一定会崩溃…… 无力感席卷全身,时青眼眶湿润,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苏天翊时,他是个笑起来莹莹如风,温润似玉的少年,可现在,他就像泥潭里开的白莲,看着圣洁雪白,却带着无法洗净的污泥气息。 花洒里的水冰冷刺骨,落在光滑如玉的肌肤上,苏天翊垂着脑袋,看着干净的水流进地漏里,水珠挂在睫毛上,一滴滴坠落在地面,跳动的心脏将温暖的血液送到身体各处,偏偏他却感受不到一点儿温度。 时青惊慌的眼神,如利刃一般刺进他的心脏,苏天翊不想时青这样看他,他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可他没办法控制。 各自洗完澡,俩人沉默地吃了一顿饭后,苏天翊就忙着去处理部队的事,也不知道他要忙多久,时青看书看乏了,就先上床睡觉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怎么都睡不着。 苏天翊说明天要带他回北京,至于回去干嘛,他却没说。 就在时青昏昏欲睡的时候,苏天翊回来了,见房间里没开灯,以为时青睡着了,就轻手轻脚地把衣服脱了,钻进被子里。 “你回来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苏天翊看着身旁的人,时青转过身子,在黑暗中同他对视,苏天翊的手不由自主搭上对方的窄腰,将脸埋进他颈窝里,“嗯,你没睡着啊。” “差点儿睡着,”时青淡道,骨节分明的手指探进苏天翊的发丝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累吗?” “还好,就是把高恺关禁闭,然后交代一些事情,”苏天翊抱紧怀里的人,独处的时候他也不掩藏了,直接变回本体,毛茸茸的狼耳垂在脑袋上,大尾巴在被子里扫来扫去,他在时青颈窝深吸一口气,感叹道:“明天就要回北京了。” “嗯。” 时青垂下眼帘,大约是洗了澡的缘故,苏天翊身上没有血腥味了,仍旧香气袭人。 “你真的没什么事瞒着我吗?”苏天翊还是有些不放心。 “都说了我没有先见之明,我也没料到会遇见那个人,”说着,时青手指抚上苏天翊的胸膛,结实劲韧的肌rou手感极佳,凭着记忆,指尖找到他胸口处一块硬币大小,起伏不平的伤疤,“李绍羽说,这伤是高恺间接造成的?” 他的语气尽是心疼,苏天翊眨眨眼,绿瞳在黑暗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拿下时青的手握在手中,“他怎么跟你说这么多,你俩关系这么好?” 时青埋进他怀里,深切地嗅着苏天翊身上的香味,沉声道:“这不是重点。” 他的依赖让苏天翊心头悸动不已,收紧手臂,将时青往怀里又揽了揽,大尾巴也绕到身后。 “疼吗?”时青摸着那道伤疤问他。 他说的是那时,苏天翊眸子暗了暗,“还好。” 时青手指僵住了,苏天翊在感情方面非常娇气,脆弱又敏感,如果那个时候,时青在的话,苏天翊肯定会跟他撒娇,会哭着对他说自己很疼…… 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抱着苏天翊,低喃道:“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寂静的暗夜中,情绪互相触碰却无法释怀,让人无奈又感慨,苏天翊懂他,明白时青现在是什么心思,他一点儿都不怪时青要跟他分开五年,追究过去没有意义,他现在只想好好拥有这个人。 “我要是说,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的是你,你信吗?”苏天翊小心翼翼地问。 时青在他怀里点点头。 “但更多的是解脱……”苏天翊怔然地望着前方。 闻声,时青愣住了,他抬眸看着眼前人,苏天翊同样看着他,绿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耀眼的光,他摸着时青温热的脸颊,柔声说:“我每一刻都在想你。” 他的话似一道清光,瞬间划进时青心底,思念很难挨,一个人永远活在过去的回忆和自责中,就是煎熬自己,如果苏天翊真的死了,他就不用活在过去里,这确实是一种解脱。 时青全然明白。 “你……”时青不知道该怎么说,苏天翊太痴情了,感慨的同时还很幸运,幸运他拥有完完整整的爱。 “所以我希望你信我,我会爱你一辈子。” “我信,你对我说过很多遍了。” 漆黑寂静的黑夜中,他们紧紧相拥,闻着对方的味道,彼此安心地睡去。 翌日,太阳还未升起,天边蒙蒙亮,一架专机在机场等待起飞,时青坐在座位上,苏天翊站在登机口,一脸严肃地和罗骐交谈着什么。 他的视线转回窗外,将身上的衣领往上拉了一下,企图遮住脖颈上还未消退的吻痕,今天回北京会见到苏天翊的父母,哪怕穿了高领毛衣,时青还是怕这些吻痕会给长辈留下不好的印象。 也不知道苏天翊怎么就这么急,昨天十分潦草的口头求了个婚,今天就带时青回北京见父母,弄得时青心里忐忑不安。 等苏天翊那边忙完,飞机也就起飞了。 他坐在时青旁边,轻声说:“起得太早了,没睡好的话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时青望着他白皙柔嫩的脸,摇了摇头。 一醒来就能看见自己的心上人,那感觉别提多美妙了,苏天翊殷红的嘴唇勾起一抹浅笑,他歪着脑袋枕在时青肩头。 “不会今天就要见你父母吧?”时青垂眸看着他脑袋上的小发旋。 苏天翊捞起他的手,十指紧扣,“我在这边还有事呢,一时半会儿不能陪你在北京多待。” “嗯?你的意思是,把我留在北京吗?” “怎么可能!”苏天翊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气鼓鼓地把脑袋垂下去,扇子般的睫毛一个劲地颤抖,他孩子气地嘟囔道:“到时候你跟我回来了,就得住到军属大院去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天天回家。” “切,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你压根就不想我去军属大院住吧。”时青白了他一眼。 “废话,我一刻都不想离开你。” “那我要一辈子都陪你待在这里?”时青担忧无比,老实说,他不想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