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实现价值
73.实现价值
“那次,少将小命差点交代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然后他父母说什么都不愿意他上战场,但是他的脾气你也知道,比较倔,不让他回来,他宁肯放弃治疗,没办法,又回来了。” 时青望着碗里细白的米粉,沉默良久,心酸到说不出话。 李绍羽连忙又对他说:“你别担心,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少将作战经验不丰富,难免会马失前蹄,你看现在就好多了呀,这个小镇还能举办庙会呢,要是换做以前,那都是不可能的。” 苏天翊守了一方百姓平安,是这里的守护神。 周遭人声鼎沸,俗世喧闹,时青嘴角扯出一抹欣慰的笑,一字一顿道:“生命的意义在于活出自我的价值,苏天翊属于这里,在这里,他终于实现了自我价值。” 再联想到在意大利虚度的五年光阴,时青猛然发觉,他和苏天翊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可偏偏,他又被重新拉回苏天翊身边。 “那你别难过啦。”李绍羽悄声安慰他。 “我没难过,只是欣慰,欣慰我终于走进他的世界了。” 李绍羽刚放下心,又听时青忽然开口:“你刚刚说,四年前苏天翊受伤是因为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部队执行任务都是保密的,能够泄露行踪的只有内部人员,有内jian是吗?” 他一下就说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李绍羽眸中大放异彩。 “前几天我打开门的时候,碰到罗骐了,按理说他不应该守在门前,苏天翊让他守着,除非是在提防某个人。”时青冷声道。 “确实是这样……” “五年了,看来那个内jian还没有被处理掉,按照苏天翊的本事和手段,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会活到现在?”时青冷静地分析。 他一句话接着一句话,直接将李绍羽和罗骐心中最为难的事全部替他们说了出来,距离真相就一步之遥了,李绍羽探出脑袋看着他,却只能看见时青冷硬的下颚线。 蓦地,他好像明白了苏天翊为什么会看上他,并记挂这么多年,这个男人身上总会给人带来无穷的惊喜与安心。 “我们找不到他的犯罪证据。” “找不到那就是证明你们已经有怀疑对象了,只差证据就能将他法办。”时青拿过一旁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眼神淡漠,“你们的怀疑对象是谁?说说看。” “高恺,”李绍羽毫不犹豫报出这个名字,“五年前,罗骐奉命抓捕申立,也是高恺通风报信,罗骐他们找到申立的时候,他已经服毒身亡了,他的死让上方判定任务完成,但是余孽仍旧存在,少将四年前手上就是跟他们斡旋的结果。” “哦,”时青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长叹一声,“原来是这样,申立是为了给自己人一个存活的机会才选择自杀啊。” 一语中的,李绍羽的心紧张起来,他希望时青能说出些什么或者问出什么,可他又不知道该不该期待。 时青冷漠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大多用方言交流,南方一带少数民族很多,语言也大不相同,就连说起普通话,也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他想起季真言曾经给他看过介绍蛊毒的小册子,那条红色蛊虫是申立给他下的,下蛊者死了,蛊毒基本无解,而申立的余孽还在,由此看来,这蛊毒发作只是早晚而已。 除了他,还有苏天翊受过的伤…… “出社会之后,见惯了人情冷暖,也明白了一件事,身在正义之位的人,也未必会做正义之事。”时青淡道。 李绍羽叹息一声,他完全赞同时青这句话,“这几年,少将一直打压他,没让他参加任务,更没让他接触到核心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时青垂下眼帘。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各种方法用尽了……” “不急。” 平淡的两个字却掷地有声,千金承诺,震撼人心,李绍羽像仰望天神一般看着他,在时青身上,他体会到了绝对的安全感。 “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这个人?”时青问道。 李绍羽思索两秒,悄声对他说起往事…… 部队会议厅—— 十几位身穿军装的领导聚在一起开会,为首是那人面容苍老,神色僵硬,苏天翊的官衔没他高,只能坐在右手边,而对面那位剃着寸头的青年,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苏天翊,三角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 在场的各位大气不敢出,罗骐担忧地看向旁边的苏天翊。 温长默视察完部队,就开始找茬了,会议刚开始,他就想给苏天翊一个下马威,当即说部队的训练太松散,意指苏天翊不会管理。 他下颚线紧绷,似是在压抑怒火,嘴角却扯出一抹淡笑,对坐在上面的温长默笑道:“首长,咱们讲究因材施教,总不能让猫头鹰在白天抓老鼠,您说对不对?再说了,”苏天翊将视线转向桌子对面的高恺,“您看高司务,被调去做司务长,给我们提供了最完美的后勤保障,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在场的十几位军官都是苏天翊的心腹,听见这话纷纷看向高恺,苏天翊的话明里暗里在嘲讽他,这些年苏天翊一直给他穿小鞋,甚至把他调去做代理司务长,专管后勤,下足了高恺的面子。 高恺的脸顿时僵硬,他正看好戏呢,怎么忽然就提到他了?跟被点到名字的小学生一样,他向他舅舅温长默投去求救的目光。 温长默双眸眯起,不悦地看向苏天翊。 苏天翊丝毫无惧他的眼神,继续说:“让高恺后勤着实是大材小用,不过幸亏他,我们也后继无忧了。” “是啊,是啊。” 在场的人纷纷有眼力见儿的附和苏天翊的话。 温长默见苏天翊势大,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怕狠招还在后面,他便开口提起旁事,“高恺做了两年司务长了,我发现他性子沉稳了不少……” 可苏天翊偏偏不如他的愿,他直接打断温长默的话,不怀好意地笑道:“有高司务在背后守护我们,我们冲锋陷阵都安心了许多,眼下兄弟们一个个儿的都立了战功,也不能让高司务只能在背后发光发热吧,今天正好,您来了,您也知人善用,这样,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们最近有一个任务,快收网了,这项任务就交给高恺去做吧。” 温长默的脸瞬间僵硬,看在他的面子上?呵,这不是话里话外都在说他高恺需要走后门,才能建功立业嘛,只是要陷温长默于不义之地啊。 高恺脸色更是铁青,他知道苏天翊指的任务是抓捕申立的余孽,他跟那边的交情可不浅。 “唉,小苏啊,这个任务高恺没接触过啊,并且一直是由你们来做,贸然交给他只怕会出问题啊。”温长默连忙为高恺开脱。 “您放心,这个任务很简单,就是收人头,高恺护了我们这么久,兄弟们也愿意把这份功劳送给他,再说了,”苏天翊眸中闪烁着兴味的光,他朝高恺扬了扬下巴,戏谑道:“哥,你年纪也不小了,也不甘心天天被我这个小辈管着吧?” 罗骐对苏天翊投去崇拜的目光,苏天翊说话办事,面面俱到,一点儿余地也不给对方留。 苏天翊还在不断给高恺增添心理压力,这话让外人看不出来是在为高恺着想,有的只是无尽的嘲讽,可就算知道苏天翊在嘲讽他又能怎么样呢? 高恺跟境外一直有勾结,这场抓捕申立余孽的任务,如果高恺做好了,他等于自断臂膀,如果没做好,那他就是才能不济,就等着一辈子做个司务长吧。 苏天翊从陈渐程身上学会了捧杀,而攻心这招,则是他从时青身上学来的,他把自己的想法公布在大众视野之下,把高恺的路全部逼死,让高恺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想咽,咽不下去,想吐,也吐不出来。 “让罗骐去吧,这么好的机会,高恺不能跟小辈抢。”温长默当然知道苏天翊打的什么算盘。 罗骐眸光一凝,紧紧盯着温长默,手掌不自觉收紧。 “唉,我倒是也想呢,可赵队长临终前说罗骐还需要历练,眼下他的腿伤还没好,他又年轻,建功立业不急在这一时,不比高恺,参加过大大小小十余场战役了,我相信,他一定能把这件事办得圆满漂亮,不辜负您的慧眼识珠。”苏天翊护短。 罗骐听完,恨不得站起来给苏天翊鼓掌。 温长默听完,后槽牙咬得死紧,苏天翊把已故的赵远山搬出来了,把温长默怼的说不出话来。 赵远山是苏天翊的爷爷苏镇远带出来的兵,常年驻守边境,威望极高,和苏天翊的父亲苏献明更有过命的战友情。 当年,赵远山病重的时候,高恺信心满满,以为赵远山去世后,他会接管Z部队,可谁知半路杀出个苏天翊,把他的美梦全毁了。 苏天翊小的时候,赵远山就相中他了,想他接替自己的位置,掌管Z部队,事实证明,赵远山任人唯贤,慧眼识珠。 赵远山病重后的几年,部队大部分事务交给高恺处理了,高恺对犯罪分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周边的城镇由此乱了起来。 可苏天翊掌管Z部队之后,一扫往常的颓废气息,严厉打击罪恶,将Z部队重新带回让人尊敬的位置,也换了边境几年的太平。 苏天翊今天把话说得很死,可温长默却没打算就此罢休,他准备来个釜底抽薪,他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小苏啊,最近虽然太平了许多,可若是一味以暴制暴,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热武器终将取代冷兵器,你们的真实身份万一传出去,会对民众产生恐慌,所以啊,上方最近在讨论要不要取缔Z部队。” 此语一出,四下皆惊。 Z部队里藏龙卧虎,有妖兽,也有神,现如今的社会和以前没得比,世间灵气稀薄,人类的信仰也不坚定,他们本就活得艰难,Z部队相当他们最后的庇护所,如果上方将Z部队取缔,他们又能去哪儿呢? 罗骐难以置信地看着温长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他们一点儿消息都没听见,难道温长默下来视察就是特意宣布这个消息的? 苏天翊的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他镇定自若地看着温长默,声音沉稳地回道:“如果上方真有这个想法,那我会告诉我父亲,让他亲自下达取缔Z部队的文件,不过,我相信他不会这么做,Z部队保护的不止是边境太平,更是维护本土的宗教信仰,五千年至今,现存的本土文化所剩无几,如果任由外来文化与宗教信仰冲击本土文化,或者任由邪术荼毒苍生,上位者却什么都不做,这与卖国何异?” 他的话代表在坐所有人的心声,他们杀意凌然地看向温长默,这些可都不是一般人,眼下苏天翊的一番话,让他们守卫疆土的信仰变得更加坚不可摧,一个个眼中带着视死如归的光芒。 温长默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苏天翊会将格局上升到这个层面,简直在当众打他耳刮子,他环顾四周,周围这些人都在战场上杀过人,瞪起眼来,双目血红,看得人脊背发凉,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苏天翊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爱国爱民,温长默这是踩在他底线上了。 当初赵远山选他做接班人,就是因为苏天翊家世显赫,能保住Z部队,苏献明的权利可比他温长默高多了,苏天翊把自己老子搬出来,直接压得温长默不敢乱说话。 “没那么严重,我们并不是打算放弃这里,只是换一种……”识时务者为俊杰,温长默这个老狐狸,罕见地赔出笑脸。 “换一种?!换谁?!老子完成的任务要是换别人,谁能做?!”一位穿着军装,膀大腰圆,满脸横rou的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