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早就习惯了
47 早就习惯了
常妤逐渐平复情绪,她从地上爬起来,走进浴室,脱掉了身上沾满异味的衣服,用冷水把身体浇了个遍。 她赤裸着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刹那间,感到陌生。 …… 常慕将警察来访的情况告诉了费锦,他匆忙赶回家中,客厅一片混乱。 在卧室找到常妤,她蜷缩在角落,湿透的发丝贴在后背,白皙的手臂被她咬破,点点血液从伤口渗出。 “常妤!” 她看到他,冰冷眼眸里的情绪无比失控,嘴角还染着血水,声音沙哑。 “别过来!” 费锦停在原地,手掌握成拳,望着她。 他自以为很了解常妤,她任性、傲慢、娇纵,虽然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但心很善良。 她幼时经历过绑架他也知道,她给予旁人的感觉是鲜活、明亮。她不会被任何人或事控在其中,只会永远光芒万丈,愈发明媚。 即使曾经遭遇过不幸,那些对她而言,似乎也只不过是儿时的一点挫折,她无所畏惧,面对它,克服它,活成了现在这个,让他既爱又恨且无可奈何,喜欢掌控全局的常妤。 常慕说,当侥幸逃脱的罪犯如今折回,常妤很危险。 她现在很需要人的保护。 他虽然有一时的担忧,但能保证,有他在,她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直到常慕说,常妤一旦被勾起那些回忆,她就会失常,产生幻觉,严重时,她会做出一些极端行为,甚至以自残的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无法想象她会因为那件事做出过激行为,这和跟他斗智斗勇相处了十几年的常妤,根本不沾边。 当他亲眼看到,她缩在角落咬破手臂,失魂落魄的盯着某一处,单薄的肩胛骨不断的发抖,他才意识到,她不为人知万般脆弱的一面。 常妤没什么都没穿,长时间坐在地上,导致她此刻的躯体冷的像冰一样。 费锦温热手掌触碰到她的刹那间,她迅速的往后缩去,布满血丝的眼眶中弥漫着阴霾。 常妤克制着情绪,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出去!费锦,出去。” 费锦没有理会她的抗拒,把人锢在怀里。 常妤朝着他的脸挥巴掌,手脚并用踢打着他。 一直到她的力气散尽,他仍是紧抱着她。 费锦沉重的眸光落在她的崩溃的神情上,心疼的轻声安抚:“没事了,常妤,一切都过去了。 他的脸上、脖子上,甚至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她抓出了痕迹,下颚被扣破,血液沿着脖子划过喉结落进衣服里。 常妤愤恨的盯着费锦,她残破不堪的灵魂被他窥入眼里,她的骄傲和自尊在他进入卧室的那一刻彻底崩塌。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常妤再次挣扎,手指碰到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它朝费锦砸去。 只听到一声闷哼。 费锦眉心紧蹙,脑后传来细细的钝痛钝痛,他温声抚慰她,“别怕,没有人会伤害到你了,别怕。” 常妤愣了一下,手指颤抖,烟灰缸摔在地上发出声响,眼泪不自觉的涌出,压抑许久的情绪翻涌而出。 她瘫软在他的怀中哭着咆哮。 “你滚啊,你算个什么东西。” “费锦,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爱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讨厌你!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你有过半点喜欢,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你滚,你滚啊。” 费锦声音无比低沉,带着一丝苦涩的开口:“我知道。” 不爱就不爱吧,这么久,他早就习惯了。 可比起这些,他更害怕她受伤。 费锦头部的血流下来,滴到常妤的手背。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的瞬间,又一滴血落在她的脸上,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怨念缠绕住心脏,眼前的水气氤氲上来,胸口闷的难以呼吸。 沙哑的问他。 “为什么……”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离开。 费锦眼尾泛红,叹了口气,感受到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颈间晕开的湿润一下下烫进他的心里。 爱就是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常妤喜欢闹,喜欢气他,捉弄他,跟他对着干,他全都陪着她来。 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其实一直被控在当年的那起案件中。 他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 …… 费锦联系了私人医生来为常妤处理伤口。 在医生到来之前,他先用毛巾为她擦去了身上的血迹,帮她穿上了衣服。 在整个过程中,常妤没有反抗,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常妤越是这样,费锦就越难受。 医生到达后,费锦抱着常妤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托着她的手臂,让医生为她的咬伤部位进行清洁和包扎。 客厅的一片狼藉,再加上两个人身上都有伤,尤其是眼前的男士,血液都凝固了,却依然选择先给怀里的女士医治。 医生兢兢战战的包扎好常妤的手臂,而后转向费锦。 “费先生,要不您先松开这位小姐,我好来查看您的伤势。” 没等费锦开口,常妤就冷声道:“放开我。” 费锦没松手,看了眼医生。 “你站到沙发后面就能处理了。” “……好。” …… 医生离去之后,费锦把常妤抱到卧室,放在床上。 叫了保洁过来打扫客厅。 随后他又收走家里一切可能用来自残的东西,才去浴室清理自己身上的血渍。 他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看到空无一人的卧室心中一慌,大步走出,询问正在拖地的保洁是否看到常妤。 保洁说人刚出去。 常妤并没有离开云川湾,她站在别墅后花园的人造湖畔边上,目光空洞地凝望着水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整个人就被拥进怀里。 常妤身体微微一僵,内心五味杂陈,随即松懈下来。 声音清冷而无力:“放开我。” 他的拥抱,转换成站在的她身旁,大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两条红黄锦鲤在水中游荡,费锦凝视着它们,低声开口。 “你还记不记得六七岁的时候,被老爷子带到我家来玩,那天你穿的很喜庆,我叫了句丑福娃你就生气了,你闹着要回去,我那时嘴上说着不欢迎你,其实很想跟你玩。” “大家都在吃饭,你趁我不注意,把我的玩具扔进室外的湖里,我一气之下,把你也推了进去,你走后我挨了爷爷一顿打,后来,我们看对方不顺眼,做什么事情都要争个高下,谁也不让着谁。” “如果那时候我不惹你,是不是我们的关系会比现在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