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两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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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一个小世界落地到新的小世界时,小葫芦里的酒吞还在生气,红光闪烁间那挂坠摇晃着,常拍打到茨木的脸上,他不得不用手捂住那吊坠,闪身进了一旁的巷道。 这里是一座现代化都市,四周高楼林立,车来车往人员流动相当密集,霓虹灯映照下显得繁华而热闹。 茨木庆幸自己落地的位置较为偏僻,鲜少人来,这身异于现代的大妖装束不会被旁人察觉,可以安心等着酒吞的潜意识给他安插合理的身份。 果然过了几息,茨木身上行头一轻,没了厚重的铠甲,鬼角消失右臂完好,身上已然换了一套潮流范的休闲装。 低头一扫,他还有点惊讶:这身衣服自己曾在客串电视剧时穿过。 之所以记忆这样深,是因为他作为客串本来就是给电视剧拉名气的,剧组并没有给他准备专门的服装,而是允许他自己搭配,那时恰逢酒吞的服饰品牌即将上架,遂假公济私让酒吞给他配了一套自己家的行头,方便宣传。 那时客串的电视剧,好像也是个现代都市剧……他演了个什么来着…… 只是没等他好好想想,口袋里的手机便突然震动了起来,随后一阵刺耳的叮铃铃老版铃声炸响在昏黑的巷道里,把茨木吓了好大一跳。 他知道因酒吞灵魂而起的小世界意志,会给闯入的灵魂一个合理的身份与外表,却没料到对方还能给他口袋里神不知鬼不觉塞个手机…… 手忙脚乱从兜里翻出这突兀的配件,茨木诧异地发现这机子和自己在现实中用的并无区别,只是上面的手机壳贴纸要更新一些,没有泛白和磨损而已,狐疑地在手里转着圈查看之后,茨木才终于看向屏幕,上面显示着一串数字,是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他犹豫着要不要接。 毕竟在这小世界里,他只需要接触酒吞。 早前使用凝魂镜的过程中他就发现了,自己与小世界的路人接触越多,与小世界意志之间的连接锚点也会越多,结果就是在与酒吞交流和带人走的过程中,小世界意志为了防止世界崩塌,反而会极力阻止中心灵魂脱离此处。 茨木后来曾经去咨询过医生,并从对方那里获得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就像受冲击过度而昏睡不醒的人,潜意识会阻止他醒来,实际是避免现实的冲击对精神造成二次创伤,是身体机能对活下去这个选项做出的最后努力,属于一种心理本能。 所以他尽量只与酒吞接触,让中心灵魂自愿跟随他而走,才更容易脱离小世界意志的控制。 在犹豫的间隙,那铃声终于停了,茨木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未接通知,呼出了一口气,下意识点了屏幕,退回到桌面,想要看看有没有关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线索。 可第一眼就给了他不小的冲击——手机里的壁纸与他现实里的完全不同。 现实里他的手机壁纸,是与酒吞的一张合照。 那是两人第一次巡回演唱会圆满落幕的日子,因此去了海边餐厅吃庆祝宴,那座餐厅修建时别出心裁,一半在地上,一半浸在海里。 靠海的那面墙装的是抗压落地窗,设了一面水母鱼缸,灯光一打昏黑的水浪里漂浮着朵朵莹白而又微透的伞状水母,格外的漂亮。 彼时他俩为了演出特意留长了头发做了造型,茨木的发型就很像那一起一伏飘然起舞的水母,酒吞笑他遇到了亲人,把他逗得嘎嘎直乐,便说要在这玻璃前留影。 大概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同行的化妆组和摄影组立刻给他们搞了一个小型拍摄现场,在一众人起哄声中,他们像海底舞台上最亲密的两只水母一样,纠缠着接了个吻。 嗯,因为太纠缠了,他跳下来的时候,还把酒吞的腰给带闪了一下,搞得他挚友后面几天都得贴膏药,敲了无数次他脑壳让他下次别冒冒失失的。 一声汽车鸣笛,把茨木的思绪从回忆里拉了出来,他眨眨眼,嘴边的笑意还没压下去,只继续端详手里的手机壁纸。 里面是一张酒吞的单人照,西装笔挺器宇轩昂,倚靠在一把复古座椅的椅背上,手指间端着一杯红酒,正深情款款盯着镜头,仿佛透过屏幕注视着茨木一般。 那红色头发被裁剪成了利索的短发,只是刘海有点太长了,茨木比了比长度总觉得这小子会有说着话不小心把头发吃进嘴的下场,再看他脸前戴的一副金色框sao包眼镜,茨木轻轻嗤笑了一声,总觉得这一身行头看着有点像大宅管家,还是抢了星熊岗位的。 不过光打得实在漂亮,搭配黑红的配色,很有复古油画里那些模特的优雅感。 等回去了,要让酒吞也拍一组这样的照片,他还是挺喜欢的。 茨木这么想着,没想过其实还有个身份也十分符合这身行头,只动手翻起了手机里的相册和通讯录。 可惜什么有效内容都没有,就连他和酒吞常用的社交软件上,也只能显示网络信号不好的空白页面,看来这个小世界意志只能做到表面了,再往内里深入,也探究不到什么。 茨木退回到桌面,看着酒吞的那张照片发了一会儿的呆,所以说除了这个照片,他竟然对这个世界的酒吞一无所知。 突然一条新消息从联络软件里跳了出来,提示【图片】的信息栏上方,写着发送信息的人是酒吞童子。 茨木手指一顿心跟着跳动,在信息即将消失的瞬间点了进去,软件页面跟着响应打开,却无故卡顿几秒,出现了红蓝的电子乱码色条,不等茨木再点,最上方属于酒吞童子的对话框便自动打开了,那人发的图片也同时进入了茨木的眼帘。 点开放大,那是一栋样式古老的城堡,上半部分高耸的屋顶伫立在昏黑的夜幕之中,因为追光灯和装饰灯的作用,下半部分墙体反被盛在光亮里,带着独有的都市色彩,而城堡的前方是隐藏在树冠之间,极具现代版的游乐园。 巨大的摩天轮和过山车的轨道在其中最为惹眼,巨轮之上每一盏灯旁都挂着一个座椅箱,箱底悬挂着许多微亮的彩带,在风中飘荡,如同空中飞起的水母晃动着触手。 过山车轨道上布满密密的气球样装饰,如同托底水母而翻滚的浪花长廊。 又是一条信息突然探出来,茨木退回到对话框,发现对方发了一句:来这里找我。 他盯着对方那个头像,轻轻蹙起了眉头,黑底之上是一枚圆形的金属胸针,相当的眼熟,但他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是不想与对方牵扯太过,他决定还是无视这人算了。 只是没想到,才退回桌面,手机壁纸竟然自己更换了一张——原先的酒吞由站变坐,竟然开始慢条斯理喝着红酒——茨木连忙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但再度睁眼,图片依然还是那个内容。 茨木好奇地敲了敲手机屏幕,怀疑这是不是个更换间隔很长的动态壁纸,但盯了足足五分钟,还是没有变化。 “……”他不可避免想到了一些灵异事件,不过大妖怪素来不怕这些东西,何况这是酒吞的小世界,主人的意志来回变换,有些细微之处变了也不是什么怪事。 然而他刚安心下来,聊天软件的对话框便突然蹦了出来,因为太过迅速,还卡在了半开不开的位置,一阵抖动之后发出了登登登的警告声,在昏黑巷道里十分的诡异且吓人。 茨木确实被吓到了,径直抬手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可这诡异的机器在半空划了个弧线,撞到对面的墙上又弹回到他胸口,眼看茨木像拍苍蝇一样把它一巴掌扇到了地上,手机终于停止了卡顿,突然重新回到了桌面,只是壁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色的背景色。 渐渐地黄色的胸针图案出现在中间,随后屏幕忽而一黑,视频通话的请求跳跃出来,登登的音乐声里一绿一红的两个图标不断摇晃,吓得茨木更后退了几步,贴住了墙壁,思索自己到底该不该立刻冲出去到大马路上寻求一下人气。 实在是太吓人了啊,茨木想,如果走过去的一瞬间被这手机吸进去,他会不会就永远出不来了。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想完,那手机屏幕里突然滑动过来一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轻轻摁在通话键上往旁边一滑,帮茨木接起了这通电话。 大妖怪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瞪着那只手默默骂了它的八辈祖宗,随即便听到对面轻轻的一声笑,如吞吐着一丝幽微气息,唤他:“茨木。” 被点了名字的某人打了个激灵,随即又疑惑地歪了下脑袋: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他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屏幕………… “挚友?”茨木不确定地喊道,在看到对方后撤露出上半身样貌之后终于敢确定了,“酒、酒吞童子?” “是我。”对方坐在那把复古椅子里,双手交叠放在腿上,金边眼镜上还挂着一缕细金链子,正一晃一晃,在灯光下闪烁出一道光芒,那双好看的紫色眼眸藏在镜片后,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壁纸看到了吗?” 茨木愣了,下意识点点头。 酒吞说了声好,嘱咐他道:“地址已经发给你了,认清楚我长什么样,就来这里找我吧。” 他看到茨木还在愣愣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便抿嘴轻轻笑了:“来找我,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随即那通话便被掐断,在茨木捡起手机时,桌面甚至没有了酒吞的照片,恢复成了出厂模式的风景照,也是在这时,汽车的鸣笛声和嘈杂的人声重新流动起来,灌入茨木的耳中,仿佛刚才酒吞仅仅是露面,便将他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隔绝了开来。 他点开聊天软件,里面仍旧一片空白,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茨木把那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出来:难道这个世界的挚友,是一名顶级黑客吗?但若是顶级黑客,何苦需要cao纵他手机让他去找人?直接第一时间定到自己位置过来不是更快? 但既然酒吞说能解释一切,那他就没必要自己站在这里瞎想,还是直接听话地上门拜访吧。 可是那里没有地名,他要去就得找人描述问路,这种羁绊不知道会不会被小世界算作链接。 但很快,他走到大路上四下打量,就发现自己多虑了。 街上每一个走路的人,都在不自觉地抬起一只手,指着远处城郊的山头,那半山腰上灯光大盛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灯柱摇晃中,古堡上方飘着巨大的气球字,写着来找我。 茨木眼前一黑,觉得这做事风格真是相当熟悉。 更绝的是旁边公交车站点停着一辆空档公交,车头朝着山里,正停在那打着发动机,似是在等什么人。 茨木犹豫着走过去,发现站牌上写着的每一行目的地都是山间古堡,每一条线路的专车牌照都是停在眼前的这一辆,不可谓不贴心,就像生怕他不坐一样。 这一切看着,简直比都市灵异还要恐怖,半路上如果不遇到点鬼打墙似乎都浪费了这绝好的渲染到位的恐怖氛围。 但茨木看着车门大开的公交车上,还贴了一排与刚才手机壁纸同样装束的酒吞的放大版照片,心想确实没错了,这突然sao包而又自恋的行为,除了酒吞童子,已经不用再做别的考虑了。 鬼都没这老小子sao啊。 一路畅通无阻,每个十字路口都是绿灯通过,茨木坐在窗边朝外眺望的时候,意外地还看到了不少led大屏显示着酒吞的身影,都是那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样子。 他起先看着还觉新鲜,但意识到那里面的酒吞视线都在随着公交车转动,又瞬间后背发凉毛骨悚然,下意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从方才的市中心到这略有偏远的地区,总共十分钟的车程,看来这个小世界的格局比之前的那个大了很多。 难道灵魂的力量很强大? 茨木又朝外看去,一块路边的广告牌上,正好播放到酒吞的胸口画面,那枚金属胸针自然也跟着入镜了,图案清晰可见是一架天平。 这图案如一道雷击,打得茨木一个激灵,猛地一拍前面的座椅椅背发出了句国骂,他就说为什么很眼熟!而且这股sao包感比以往酒吞的暗sao相比,赤裸裸地展示着,像开屏花孔雀一样。想通了关窍的大妖怪,这下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了,反而坐在椅子上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酒吞童子你真是……”茨木喃喃念叨着,“幼不幼稚。” 于是当经过半小时车程,终于在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抵达古堡的时候,茨木站在那古堡庄园的大门口,脸皮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心想,得感谢酒吞,没有猖狂到过分,让他不至于进了门就要换一身礼服裙进去,深夜灰姑娘的剧情可真的不适合他。 但哪想到酒吞压根不在乎良心这东西,也或者换个说法:茨木已经熟练掌握了如何在第一时间猜到酒吞童子所想这门特殊技能。 这厢才一抬脚踏进庄园,下一秒他就听自己身上的衣服响起了沙沙沙电子杂音,那套显他身高腿长的潮流服饰变成了下摆长尾拖地的中性礼服,好消息是,上半身男式双排扣晚礼服与下半身紧身裤长靴搭配成套,坏消息是外套那拖地的长尾下摆差点把退后的他绊个跟头。 “酒吞童子!”茨木咬牙切齿道,狠踢了一脚路边的鹅卵石,石子飞射打坏了几个路边照明的地灯,玻璃碎裂四溅的噼里啪啦声很好地表达了茨木此刻的心情。 整个古堡的灯光都跟着一闪,就见远处挂在屋顶上的时钟仿佛有人用手指拨动了一般,分针一转,把时间指向了午夜12点,随即顶楼笨钟像急着下班的老人,开始摇头晃脑哐哐报时打鸣,催促着某位进入了庄园的,呃,宾客……赶紧去见庄园的主人。 茨木捏着眉头,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站在门口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慢慢往古堡的主楼走去。 当他路过那个游乐园的入口时,还顿住张望了一下,视线落在那巨大高耸的摩天轮上时,不可避免地发出了啧的一声,随即抬脚继续朝主楼进发——他知道对方让他进了庄园反而步行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好好看一眼这空地上的游乐场,气派有钱任性,华贵大方的背后还是有钱烧得慌。 这一晚上的游乐园电费,恐怕比他给星熊的那个酒庄还要贵上十几倍,也就小世界里过瘾罢了。 然而这之后,茨木才真正体会到跋山涉水救公主行动的不易。 空荡荡的庄园里一个人都没有,他需要自己费劲寻找着主楼入口方位,穿过花园越过喷泉,爬上阶梯,推扯淡的厚重雕花主大门,在铺了红地毯的古堡里四处找平面图,看酒吞到底是藏在哪一间。 这七拐八绕的楼梯带着他在几层楼板之间来回穿梭,常常会这个楼梯口不能通行,那个楼梯口不是上楼的路,下一个楼梯口是去往侧栋。 灯火通明透着空旷与寂寞的长廊上,只有茨木越走越急促的脚步声,交叠着一次次怒骂酒吞的声音。 而回答他的,除了回音,便是隔几步一个画框,内容都是统一着装的西服样式下,酒吞不同形态与表情的油画,茨木偶尔跑得快了,看他就像在看连续动画胶片,勾起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火大。 中途茨木停过一次脚步,把他的画像拆下来一幅,狠狠跺了几脚这人的嘴脸出气,嘴里骂骂咧咧。 没想到在推开面前——今日的第四道——厚重木门之后,连接的却还是一条长廊,门扇合页旋转时发出的吱吱声回荡在前后两个狭长空间里,让本就累得眼花的茨木顿时更气了,他一拳捶在那刚打开的门上,将接近十厘米厚的门板打出了一个大洞,而他反手一掰,扯下来块较为完整的木板拎在手里,阴恻恻地喊道:“你小子最好祈祷我五分钟之后能找到你,否则今日这主楼里不会留下一块好地。” 随着他话音一同亮起的,是小葫芦耳坠里的红光。 下一秒,茨木便只觉得推背感连带风声从他身后一道袭来,一个前后摇晃,他头一点,便身处在了灯光更加明亮的书房之中,甚至他手里的木板都没有落下,一道被带进了这里。 场景的快速切换晃了茨木的眼,他缓了两秒眨了眨眼皮,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带进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视线飘忽快速观察四周堆砌藏书的书架之后,茨木将注意力重新落到了房间正中,那个刚才透过画像看了无数遍的主角此刻正坐在那处书桌之后笑盈盈地回看着他。 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连胸口前那个胸针也在闪着光,茨木在生气之后飞快运转的大脑,终于完全确定了有关于胸针和这套装扮的记忆——这个小世界的酒吞,是个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