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觉得你应该和你的皇兄们搞在一起，可身为当事人的你却唯恐避之不及（二）

    时间一晃而逝，你的车队浩浩荡荡地行入长安。

    母皇在宣政殿会见群臣，你便先去拜见父亲。

    你与父亲许久未见，甫一踏进殿门，远远就瞧见父亲的身影，他笑着唤你：“阿禾。”

    你的父亲出身汝南袁氏，汝南袁氏是太后的娘家。当今圣上的生母去世得早，是太后将她一手养大，成年后太后便选了娘家哥哥的长子做她的驸马。

    几十年的时光弹指而过，你父亲位主中宫，盛宠不衰，兄长战功赫赫，汝南袁氏如日中天。

    更何况，他们还有你。

    ——深受女帝宠爱，可以延续皇族珍贵血脉的小公主。

    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你的那些皇兄“重要”多了。

    你扑到父亲身边，拉着他的袖角撒娇道：“爹爹！女儿好想你！”

    袁后由着你玩闹，他一向对你极为纵容，甚至可以说百依百顺，从小到大，只要是你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吩咐侍女取来你喜欢吃的小食，又命人在殿内添上一座冰鉴，他知道你怕热贪凉，一路行来，受够了暑气侵扰，既然回了皇城，便想让你舒服一些。

    你们一同进了殿内，殿内比外头凉快得多，座上早已备好了解暑的梅子汤，褐色的甜汤上还浮着层碎冰，一看便是刚从冰鉴里捞出的。

    你用小勺轻轻搅动梅子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嘴上也不停，兴奋地和父亲讲着你在封地见着的趣事。

    袁后笑着看着你，他时不时地附和你一两句，也不打断你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地发言，直到有位侍女前来殿内传信，你才不得不停下你的长篇大论。

    侍女福身一礼，“君上，梁王殿下到了。”

    你正喝着梅子汤，听到梁王的名字，顿时呛住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袁后拍着你的背帮你顺气，他有些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

    “咳……咳咳。”你剧烈地咳嗽，连连摆手，“梅子汤里的梅rou有些酸，女儿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就……咳咳……”

    泪眼朦胧间，你模糊地瞥见有一道高大的身影自门口走来，崔珣走到你们身前，他微微躬身，朝袁后一拜：“父亲。”

    袁后欣然颔首：“你来的正是时候，阿禾也刚好回来。”

    极具压迫性地目光落在你身上，你硬着头皮，挤出个笑来：“二哥，近来可好？”

    你自以为掩饰得极好，这幅局促不安的模样倒映在崔珣漆黑的眸中，他却瞧得格外分明。

    “小妹。”他的视线掠过你湿漉漉的双眼，在红彤彤的脸颊停留了一瞬，他淡淡道，“你离京许久，临川天高路远，风土人情都与长安迥异，父亲一直都很挂念你。”

    爹爹当然挂念我了！我也很想念爹爹！

    你暗中嘀咕，但她绝对绝对不想碰见崔珣！

    这些年你远在临川，对崔珣的诸多事迹也是有所耳闻。去年秋日，他平定南海倭寇，回京复命，回程之路必定会经过你的封地。于情于理，你都该出城相迎，为你的兄长接风洗尘，设宴庆贺。

    可你选择了回避。

    以伤寒为由，抱病不出。

    你很是心虚，躺在床上装病装得极不自在，甚至你做好了被母皇和父亲叱责的准备。

    任谁看来，这理由都有些荒谬，充满敷衍之意。但崔珣并未动怒，他不做纠缠，在城中略做休整后，便再度向长安赶去

    与此同时，不知是你自己做贼心虚，还是那点愧疚折磨着良心，崔珣离开的第二天，你就病了。

    你一连数日高烧不退，消息传到皇宫，急坏了你的母皇和父亲。

    这下假戏亦成了真。

    名贵的药材和补品流水似的从长安千里迢迢送来临川，被灌了不知多少碗汤药，你的病情总算有了好转。

    由此可见，你和你的兄长果真不对盘。

    尽管你很想偷偷溜走，但父亲还在你们旁边坐着，你不得不口是心非道：“临川那边只有阿禾一个人，阿禾也盼着能和父亲二哥早日相见。”

    实际上，临川富饶繁盛，美人温柔多情，你在封地过得乐不思蜀，好不快活。

    崔珣似乎极轻地笑了下，你看着他的微微勾唇，却也没在说什么。

    你的父亲格外高兴，他留了你和崔珣在殿内用膳。席间，不知怎得，他忽而提到：“你母皇寿辰不久，就是阿禾的生辰了吧？长大成人便也要成家了。”

    再美味的菜肴进到你的嘴里也是味同嚼蜡，你低头扒饭，想也不想地接道：“二哥年长我八岁，不也没有成亲嘛。”

    说完你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面无表情地把头埋得更低，强行让自己无视头顶的两道锐利的视线。

    袁后怔了怔，他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又看了看儿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崔珣倒是面色如常，他审视般的打量了你一圈，就接过了话头，和父亲聊起了战事。

    这顿饭吃得你如坐针毡，崔珣和父亲的交谈落入你的耳中，如蚊虫嗡鸣，你一个字也没听清。你拿过桌上的酒壶，自顾自的地斟满了一杯。

    崔珣看到了你的动作，他出言提醒：“这是烈酒。”

    你皮笑rou不笑地道：“只是一杯而已，我的酒量尚可。”

    然而一杯下肚，你的脑袋便断片儿了。

    再次醒来，天旋地转。

    你躺在床上，房间陈设典雅，却不是你熟悉的皇宫。

    身旁似乎有人。

    你的脑袋晕乎乎的，这里好像也不是你在临川的府邸，此次回京，那些莺莺燕燕都被你留在了府中，难道是父亲塞给你的人？

    你拍了拍他的肩，“你……”

    那人缓缓转身，想来定是醒来多时，又或者是一夜未眠，他目色清明，平静地凝视着你。

    可你却被吓得一个哆嗦，登时睡意全无，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起身——

    “二……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