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小镇上有一家唯一的药铺，药铺成员为两个郎中和一个小药童。小药童是老郎中的孙子，药铺里的老郎中，乡里间远近闻名。另一位年轻俊美的小郎中，则是他的学徒，我们姑且称呼为小顾郎中吧。

    在镇村相交的郊外有一间被竹篱笆围住的小院，这便是小顾郎中的家。他的父母亲人在几年前因疫病离世，小顾郎中之后便一个人过着“药铺——家院”两点一线的生活，仅药铺格外忙时才留宿在药铺内。小院里呢，被栅栏包围的有两块小田，一间房屋，和一个小小的四方亭。

    房屋的背面有一片竹林，竹林尽头的上方是一处崖。

    小顾郎中近日的生活倒是不太像往日一样平静……

    顾申拆下了姬清则左腿上固定用的竹板，然后将研磨好的药草汁涂抹在了伤口上。

    “还是不能随意走动。”顾申淡淡道。

    姬清则眼眸含笑地看着他，“辛苦了。”

    顾申静静地看着他，又说了一遍：“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了，赵公子。”

    那双银色眼眸还是含笑看着他，阻断了顾申的固执。

    姬清则是顾申十天前在竹林里捡到的，彼时姬清则没有意识地趴着一块石头，躺在泥土地上，从身上的痕迹看，顾申推测他是从崖上滚下来的，左腿似乎遭了重物碾压，腿骨碎的厉害。顾申本来并不打算将人带回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顾申离去一段距离后，脑海里刚刚看到的情形和几年前疫病时大量村民被抛尸于山的场景不断重叠。他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来到了姬清则面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

    姬清则是被顾申捡回家后第二天醒来的。姬清则躺在床上，能闻到被子上淡淡的药草香。有药香，这里的主人若不是药材商人便应当是位郎中，久病的人应当是熬煮的汤药味，并不肖此。又因为味道很淡，姬清则推测自己是被一位郎中救了。

    顾申刚盛出一碗粥就听见房里的动静，便端着粥过来看看姬清则的情况了。

    “醒了？”

    姬清则闭着眼睛，舒眉微笑。“多谢小郎君搭救。不知如何称呼？”似是表达诚意，他又补了一句，“鄙姓赵。”这姓儿说真不真，说假不假。

    顾申将粥递给他，此时姬清则因为指示性话语睁眼，他才注意到那双朦胧的银眸......看不见吗。

    姬清则吃了一半便饱了，他素来胃口小。顾申也并未就这多说什么，反正食物自是没有会浪费的。在听到姬清则说接下来恐要继续叨扰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目不清且腿近瘸，他又能去哪，顾申自认并非热心肠的烂好人，只怪自己那时心念上头便将人背了回来，既是已经救了，便没有第二天念头一转让自己去作一回凶手的道理。

    不知是不是这位赵公子身体素质尚佳，醒来两天后便能借助工具行走，有时是墙壁，有时是椅子。顾申白天要去药铺，并不会时刻与姬清则呆在一起。

    晾好的衣服，打扫好的房屋……顾申起初并未在意，直到第三次在回家的路上闻到了米香。于是在吃完晚饭后出现了刚才那段话。

    所幸活动量很小，姬清则的伤并没有出现什么加重，顾申也没有丢失过什么物品，只是院前小田的菜在收获季节时被人好好的摘下堆在筐中放到了厨房前面，只是米缸水平线愈来愈下……

    顾申刚捡到姬清则时是个孟秋，姬清则彻底拆下竹板时却开始了飘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