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中心/水仙跳舞,跳舞!
迪克喜欢跳舞。 当他还是婴儿,他的母亲在火堆旁抱着他轻轻地唱歌,他的父亲环住他们,以非常缓慢又缱绻的速度左右摇晃。他们发出柔和的笑声,无声地将平凡的摇晃描绘成一场宁静又浪漫的舞。 只要我们这么做,你就会微笑。约翰说。所以我们天天都在跳舞。 等迪克长大了点,能走路了,小男孩会牵着父母的手前后摆荡手臂。宽大温暖的手掌包裹着迪克小小的手心,迪克称之为牵手舞。约翰和玛丽顺着他摆动的姿势一起摇晃,时不时把他抬起来,让他像一只知更鸟飞越一段距离再落下。迪克扬起嘴角,漂亮的蓝眼睛弯成细细的月亮,他回头望向父母,一边朝着人群跨出大步伐,带领他的父母起舞。只是摆荡手臂,发出笑声,然后歌唱。 在马戏团,大家的舞蹈都很随意。他们跟随心脏舞动,用各自的语言唱出家乡的歌谣,如果有火堆,柴火发出的劈啪声是美妙的香料。他们拍手创造独属于他们的舞会。迪克期待每一次燃起火光的时候,听着玛丽轻轻吟唱的时候,被约翰温柔地抚摸脑袋的时候...... 「迪克。」陌生人说,「陪我一起跳舞。」 ......迪克期待和他的父母一起跳舞。但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跳舞过,就连Zitka也没有。 小男孩盯着陌生男孩,他突兀的出现在这,却意外和谐,好像他本就属于这里。他们的身高差不多,对方带着一副奇怪的护目镜,皮肤苍白的像故事里的吸血鬼。迪克从护目镜中看见一双金色的眼睛,像冰冻的蜂蜜。 「我不知道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格雷森。」 格雷森?小知更鸟睁大眼睛,「我也叫格雷森!」 陌生人-格雷森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让迪克觉得眼熟,但有点奇怪。他笑得很僵硬,好像很久没笑过了。 「现在我们认识了。」格雷森说,「我想跳舞,但我找不到人陪我跳舞。他们都离开了。」 噢。那听起来很悲伤。迪克没有犹豫,他牵起理查德的手,将他带往篝火处。 「——現在你找到了!」迪克回头朝格雷森说,「我来陪你跳舞!」 两只小鸟像飞蛾扑火般奔向散发亮光的中心。刚开始,格雷森不熟练地跟随迪克的动作,但很快就掌握步调。他学着迪克的肢体语言,学着迪克微笑的弧度,他弯起的眼睛,灿烂的微笑,善良又热情的举止—— 迪克开始唱歌。他也跟着唱歌。 起初,格雷森的歌声很难听,跑调、干涩又沙哑。渐渐的,声音走上轨道,两人越来越近,越来越相似。 格雷森和迪克的声音同步了。 「哇。」小知更鸟惊讶地说,「你学得好快!」 格雷森眨眨眼,这个动作是迪克不久前做的,现在格雷森也这么做。 「我只是很久没唱歌了。我以前很爱唱歌。」格雷森说。 「为什么很久没唱歌呢?」 「我不喜欢谈论它。」格雷森的语气低沉下来,短短几秒,他恢复轻快的语气,「但我可以分享给你!」 迪克看起来很高兴,「我只跟Zitka做过这个!分享自己的故事!」 Zitka是谁?格雷森好奇地问。 她是一头大象。迪克说。我最好的朋友! 格雷森点点头,然后说,我希望在比较安静的地方分享我的故事。「我们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男孩提议。 嗯......迪克不确定地皱起眉头,「但我必须先跟爸爸mama——」 「他们没事的。」格雷森打断他,「只是聊天。」他指了指马戏团帐篷附近的树,距离篝火只有一分钟的路程,「看,就在那棵树下。」 噢。那确实很近。迪克同意了,格雷森牵着他的手往树下走去。 两个男孩手牵手,头顶是璀璨的银河,脚下是漆黑的草原,他们的身后是热闹的马戏团,灯光闪闪。他们走的路越来越崎岖,歌唱声离他们越来越远,那棵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几只猫头鹰蹲在树梢,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格雷森握紧迪克的手。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有点害怕。」 迪克小声地说:「我也是。我们一起唱歌吗?」 格雷森眨眨眼睛,「好。」 他们唱着歌,随着节拍摆动手臂往前。 男孩们的歌声无忧无虑,俏皮纯真,参杂各种语言。他们走了很久,那棵树始终在遥远的前方。当他们逐渐靠近,距离又被拉远了,彷彿一趟触不到终点的旅程。 他们走走停停,从唱歌到迪克絮絮叨叨说着家事,格雷森安静地听,有时候微笑,有时候捂着脸哭泣,迪克不明所以,只能蹲下来拍拍他的背。 「我,我很想他们——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格雷森抽噎着,金色的眼睛盛满泪水,他把护目镜丢在途中,露出那张和迪克像差无几的脸庞。 「我很坏吗?」格雷森茫然地说,「我想不起他们的样子。我想不起mama的歌声。我想不起爸爸的拥抱。」 「没关系。」迪克安慰他,「他们不会为了这些事生气。他们只会说我爱你。」 说完句话,迪克学着玛丽的语气说:不论你在哪里,变成什么模样,忘了所有事情,我都爱你。 迪克摸摸他的脑袋,「当然啦,我也爱你。」 格雷森愣愣地看着他,几秒后,泪水溃堤,男孩崩溃的哭声回荡在黑暗中。 * 迪克没有对这趟走不到尽头的路产生质疑,他只是握紧格雷森的手,用歌声和笑容点缀它,驱散格雷森的孤单和害怕。他们摆动手臂,跳跃,转圈圈,像两只可爱的小鸟。 当迪克感到疲惫,格雷森和他一起躺下来,他们闭上眼睛感受风带来的气味。休息好了,他们坐起来,看着对方咯咯笑,拨掉彼此头上沾到的草或花,然后手牵手继续前进。 他们知道这是一趟漫长的旅程。也许穷尽一生都碰不到终点,也许下一步就踩在树下,但没有人退缩。漆黑的草原上有繁星为他们绽放,猫头鹰闪烁的眼睛在为他们引路,身后的火光很遥远,但永不消失。这条路很崎岖,却意外地不令人恐惧。 突然间,迪克松开格雷森的手,停下脚步。他离格雷森有一段距离。格雷森回过头,迪克露出灿烂的微笑。 「来吧。」男孩开心地大笑起来,「接下来你得自己走了。带着我继续跳舞!你可以做到!」 迪克张开双臂朝格雷森奔跑而去。没有其他选择,后者只能慌忙地接住他。 在他们拥抱彼此的瞬间,迪克的身体变成花瓣和彩带。风把它们带起,遮住格雷森的视野。格雷森下意识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天空是蓝色的,草地开满漂亮的小花,阳光洒满大地。 那个陪伴他不知道多久的男孩消失了。那条崎岖的路消失了。树也不见了,猫头鹰不知道飞往何处。 格雷森站在花海中很久。没有任何指引,他找不到方向。他该去哪里?他该做什么?他的周围没有任何人,他该怎么前进? 但奇怪的是,他不觉得恐慌。 一阵sao动在耳边响起。格雷森低头,一只蝙蝠停在他的肩膀上。 蝙蝠开口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格雷森没有思考为什么蝙蝠会说话,只是盯着那只蝙蝠。 最后,他回答: 「迪克。我叫迪克。」迪克说,「迪克·格雷森。」 * 很多年以后,成为夜翼的迪克在一次巡逻中被不知名光线打到。他分裂了。 在所有蝙蝠近乎咆哮的阻止声下,那个坐在迪克身上的小男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掉夜翼的面具。 不——! 其中一只蝙蝠发出媲美女高音的尖叫。 「是你!格雷森!」同时,看清夜翼面容的小男孩惊喜地说,「你长大了!」 夜翼——迪克·格雷森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嘴唇在颤抖。 然后,他像小时候那场不为人知的旅程,在小迪克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他不分场合开始惊人的哭泣。 「为什么你还是这么爱哭?」小迪克摸摸他湿漉漉的脸颊,「但没关系。你哭吧,我不会笑你!」 夜翼哭得更大声了。 通讯里,芭芭拉沉默了一会:「......那是夜翼吗?」 「你们谁平时欺负格雷森?」达米安皱着眉,语气非常严肃,「他哭得跟阿尔弗雷德被踩到尾巴一样。他很委屈。」 「天啊,谁能给我手帕?我需要手帕!」斯蒂芬妮哀嚎,「我被他的哭声感染了!」 「什么?那里发生了什么?夜翼为什么在哭?」杜克不在现场,他和卡珊德拉在另一边,黑蝙蝠听见大哥的哭声以极快的速度处理完这边的事在赶过去了。「他还好吗?」 「他......还好。」回答的时候,提姆看了眼布鲁斯。蝙蝠侠非常生气,不知道是夜翼的面罩被摘掉还是夜翼在哭——也许都有。总之,他打人的力道变重了。他在确保没有人看见夜翼的脸。耶稣,他甚至把昏迷的人也叫起来质问。 「但蝙蝠侠不太好。」提姆简短地说明:「夜翼的面罩被摘掉了。」 杜克和芭芭拉:「什么?!」 「大蓝鸟中了送小孩和哭泣光线,我从来不知道他这么会哭——」杰森走到斯蒂芬妮旁边,吸了吸鼻子,烦躁地说,「该死。分我一条手帕。他哭得我都想哭了!」 不远处,夜翼还在哭泣。 「我以为你消失了。」他抽泣着,喃喃道,「我以为那只是我的幻想。」 「才不。」小迪克反驳,「我一直都在!」 迪克继续喃喃自语,金色的眼睛像流动的蜜糖,持续流泪。「我没有带着你跳舞。我只是带着你的名字。」 「那也是你的名字,傻瓜。」小迪克咯咯笑,捧着他的脸颊亲吻他的额头,这是他们的父母会做的事。「我很高兴你带着我跳舞了。我喜欢你的舞,喜欢你的每一次飞翔——」 夜翼回吻男孩的额头,亲吻他的鼻尖。他把他抱进怀里,享受男孩的咯咯笑震动他的胸膛。 他是活着的。他有温度。 「谢谢你。谢谢。」迪克低声说,「谢谢你做的一切。谢谢我们存在。」 * 因为角度关系,杰森和斯蒂芬妮看见的是夜翼哭着哭着突然低下头亲吻男孩,没看见亲的哪。 杰森:...... 斯蒂芬妮:...... 杰森:我要打给戈登。 斯蒂芬妮:(试图阻止)也许那是误会——耶稣,停下,头罩,夜翼不能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