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坎坷记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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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是美好的就愈不容易长久,乘龙怪婿播出后他短暂地收获了一批粉丝,然而制作组最终没有在续集里继续用他,地方台的剧集在北京影视圈里激不起一点水花,他彻底地空白了。最后只好回系里做助教,至少要付得起房租。 捏包子褶饺子褶馄饨褶的时候,他默默地想,这下真的洗手作羹汤了。 周一围倒是真的春风得意,扶摇直上,那年他在买菜的时候见过的宣传海报飞了满城,面如银盘、形貌昳丽的软发男孩边上总有人用红色油笔画上拙劣的爱心。 他接连拍了五部男主角。 男主角。 替他高兴,当然。 只是,不知道问谁我会不会被行业抛下的时候也会想,如果他们同等地不幸,挤在窄小失修的屋子里,幸福会不会是彼此相等的不幸? 至少要付得起自己那一半房租。 公司培训、写真拍摄、采访、围读、试镜,还有饭局,周一围渐渐只有深夜里一掠而过的影,搞不好在这个家里周一围其实是一只阿飘。 那一日周一围喝得烂醉,黑暗里摸索着脱掉鞋袜,才发现颂文睁着眼睛侧躺在沙发上。他醉得已经全凭本能行事,八爪鱼一样用四肢捆住颂文。 张颂文酒量非常糟糕,只是这样被他用醉气一熏,头就突突跳着痛起来。 “你还回来做什么呢?搬出去不是更好,这里离市中心太远,离成功也太远。” “我今天看到报纸上的花边新闻,你和女演员……” “你还住在这里做什么呢?” 有声音钻进周一围耳朵里,大脑却已经失去相应的分析功能,只余嗡嗡作响。 他抬起头才看见眼泪在颂文山根上聚成一汪泊,一点点拓至山根纳不住时,如瀑而下。 他含着舌头模糊不清地问:“你哭了?哪里痛?出血了吗?” 张颂文喉咙里有小块小块的烟花炸开,呜咽着拉他的手到心口。 一围把他的衣服推到胸上,轻缓地又舔又吻那一块皮肤。 “还痛吗?”他问。 那双大猫一样的眼睛里干净剔透,没有旖旎,只有疼怜。 还和他计较什么呢,桩桩件件,是他的错吗。 他有时候去探班,一围搂着他,裹在同一条毯子里一起听导演讲戏。他们甜蜜地笑着絮絮念念,暮冬时烤火,迟夏写长信。 工作人员也忍不住调侃:“你们关系真好。” 周一围抬头扬起眉毛:“那还用说?好得能穿一条裤子!” 朋友关系,这世界上最正当,最伟大,最普遍的关系。 他们裹在这名目里共享爱的秘密。 他们逛街的时候偶而能看到有鬼鬼祟祟揣着相机的人,在外面最多只是冷时替他暖手,从来也不担心。 周一围凑在他耳边,“茄子!”,痒丝丝的。 小报还真登了牵手照,义愤填膺地批评奶油小生娘炮风气,和朋友逛街也怕冷地握着手。世风日下,阳衰阴盛。 周一围撅起嘴向他索吻,含混地抱怨:“我都不化妆…还奶油小生……” 小报的内容一围不爱看,他有时还看,主要是离谱得生趣。 他读给一围听,“家族纷争”、“太子”、“争宠”、“装醉泄愤”,略去名字像小说一样。 一围嗤笑:“离谱极了!恐怕也没人信,这都一阵一阵的,再有两天就拍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