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带舅舅吃饭

    小二上来询问：“客官来点什么？”

    我点了一大桌子小吃。

    “那位客官呢？”小二喜滋滋的笑，我当即接话：“那是叫花子，不用管他，他没钱！”

    小二的脸色瞬间一变，伸出手驱赶：“哪儿来的叫花子？走走走！”

    舅舅羞得面红耳赤，使劲的在我耳朵上一揪，尴尬的告诉小二：“这是我外甥女，跟您开玩笑呢。”

    小二尬笑着走开，又偷偷瞥了舅舅两眼。

    他穿的自然是娼馆里的衣服，该说不说，挺sao的。

    他自己倒是没注意，只觉得颜色有些花哨。

    等菜上桌，他依旧和上一次一样，拿起筷子就准备夹菜。

    我直接用手捏住了他的筷子：“哎，祁玉？你想干嘛？这是我点的菜。”

    舅舅馋的直咽口水，尴尬的用手挡了脸，凑到我耳边小声的求救：“那地方的人为了身子干净，饿了舅舅两天了，阿婵行行好，先不和舅舅生气，让舅舅吃点东西吧！舅舅都快饿死了。”

    “不行！”我犹如冷面包公一般正经的看着他：“凭什么请你吃饭？给个理由。”

    “这还要什么理由？”舅舅不想理我。

    我也有样学样的凑到他耳边，挡着脸告诉他：“你让我亲一口。亲一口我就请你吃饭，你看你想吃什么？不够再点。”

    舅舅气得七窍生烟，小声的训我：“胡说八道，不理你了，舅舅先吃饭！”

    看他饿坏了的样子，唇色都有些发白，我只好松开筷子让他慢慢吃。

    “祁玉～”我撑着下巴喜滋滋的盯着他看：“你理我一下～理我～”

    舅舅白我一眼，用筷子夹了一块rou喂我。我张口含住，在筷子上嘬了嘬。

    舅舅十分痛心：“真不爱干净。我的小阿婵！”

    “你说什么呢！”我被他气得直皱眉头：“妈的！”

    舅舅用筷子敲我的头：“女孩子家家，怎么这样说话？”

    他要是知道我平时怎么说话，还不把鼻子都气歪？

    “舅舅！”待他终于吃完，我迫不及待的唤他：“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舅舅打着饱嗝：“没有了～～”

    “那还钱吧？”我向他伸手。

    舅舅疑惑的看着我：“？”

    “你白吃我的饭不要钱啊！”我凶他。

    舅舅两袖清风，穷的比叫花子还彻底，突然想起来问我：“舅舅给你带的见面礼，阿婵吃了没有？”

    我想起那一篮子蘑菇，和那只傻乎乎的野鸡，已经进了路边野狗的肚子里了，十分后悔。不知道怎么和舅舅说。

    舅舅果然很尴尬，有些自嘲的搓搓手：“没事的阿婵。反正也不值钱。”

    我难受的要命，要朝舅舅怀里扑。

    舅舅算是被我折磨的要疯了，伸出袖子在我眼睛下面接着。

    “是不是我和你说什么，你都要哭？”舅舅叹口气：“我们阿婵从前不爱哭鼻子的，现在和蔹蔹一样。舅舅真是不懂你们女孩子。”

    “你很疼她吧？”我问舅舅，带着明显的妒意。

    舅舅轻轻的笑笑，揉揉我的头：“蔹蔹第一次单独下山。她胆子小，平时刮风下雨，打雷闪电，身边没了我不行。山路那么难走，家里的钱也不多，她全拿去了，只是恐怕也用不了多久。我很担心她。”

    我听了心里真不是滋味，不屑的哼哼：“你果然最疼她，如果是我就得靠边站！”

    舅舅宠溺的揉揉我的额头：“你说什么呢？小丫头，你也是舅舅的心头rou。不过蔹蔹性格更为骄纵，也是被我惯坏了，阿婵坚强很多，舅舅很骄傲呢！”

    我有些高兴，又不高兴的把脚朝他身下的凳子上一踹，差点连人带凳子一起轰开。

    舅舅瞬间对我“敬畏”起来：“干……嘛呀，哈哈。”

    我眯着眼睛瞪他：“你就是拐着弯说我很粗鲁，不会撒娇咯？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舅舅无奈的笑出来：“老是对舅舅撒娇干什么？应该对你的心上人。”

    我冷冷的白眼他，舅舅似乎有些紧张，眼睛都不敢看我。

    “不必试探。”我一句话逼的他好奇的抬起双眼，我盯紧了他那双温柔的眼睛，带着深深的期许与抗拒，他既害怕又期待。

    估计没什么女人对他如此明目张胆的表达过爱意，我应该是头一个，毕竟他十四岁就随我娘隐居深山。

    “我爱慕你……是真的。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爱慕，不是小孩子对长辈的喜欢。”

    我哼哧一声：“再说你算什么长辈？老老实实来讲，你虽是我舅舅，却只比我大了八岁，哪儿有大八岁的长辈？”

    舅舅被我说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既恼火又伤心。

    从小带在身边形影不离，换着尿布，捧在掌心，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外甥女居然这么说他。

    舅舅勾了勾唇角，自嘲的笑笑：“我知道阿婵看不起我。”

    “你外祖父外祖母都不喜欢我，都想把我赶走。因为我是下人生的。一个出生就是错误的错误。jiejie嫁人之后，我居然死皮赖脸被她带来姐夫家住。姐夫虽然对我不错，没拿我当过外人，但到底是寄人篱下，在你家，背地里又有几个人看得起我？”

    “我成日里装傻，假装不知道他们异样的眼神，和指指点点的话。舅舅只有和阿婵待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的开心啊。”

    他的眼底回荡着深深的眷恋：“当初要是把阿婵也一起带走就好了，不过姐夫估计得打死我，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我。”

    “舅舅是一个没本事的人。”他说。

    “我知道。”我给予他肯定：“你的确是一个没用的窝囊废。”

    舅舅的膝盖中了两箭：“……”

    我即刻又寻到他的手掌攥住，我不大会安慰人，于是只能实话实说：“但你不是把我娘养活了吗？她那么娇气的一个人，性格又懒散。除了会作几首词，喝喝酒，身子骨不好，什么都不会做。偏偏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不明白就把我生下来，没有管过我，还爱教育我爹不要堕落。”

    “这你都受得了。”

    我想想就恼火：“你进山那年才十四岁，带着我娘，一定过得很辛苦。”

    舅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竟被我说的想掉眼泪：“是啊……”

    他笑出声来：“jiejie的确很麻烦。什么都不做，却总嫌我做的不好。”

    “她还让我帮她洗头！”舅舅说着说着竟激动的回握住我的手：“你都不知道jiejie的头发有多难洗！又厚，又长，用皂角一点点搓开，要轻轻揉，大力一点她就要呼痛，连昱连昱的唤我。有时候我真觉得我只是她的仆人。真的。不像她弟弟，像她的陪嫁品，还得漫山遍野的帮她寻野果，酿酒喝……”

    舅舅失落的看我一眼，竟生出点撒娇的意思，脸红红的：“我自己的头发都是我自己洗的呢！没人帮我洗！洗头发那么麻烦！”

    “以后我帮你洗，”我笑笑，认真的看着他，伸手在他侧脸上摸一摸：“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我通通答应了你，一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