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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如寄 第34节

    第29章

    一夜未眠,买回来的一大袋生面也没吃得了,孟如寄又疲惫又心疼,听着牧随的肚子又在叫了,孟如寄便寻了个安静的地方,让他坐着等等,不要再折腾了,她去帮他寻果子,找露水。

    牧随听罢,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却在孟如寄转身要走之前,他开口道:“你丢出去的那个男子,能拖住临岚山主吗?”

    孟如寄想了想:“拿不准,但看那山主现在都没追上来,应该是拖住了吧。魇天君哪怕是来了无留之地,也该有点活命的本事。”

    听孟如寄话里隐有夸赞那人的意思,牧随有些不开心的沉了眼神,嘴角往下一撇,复而,他又摁住了自己的嘴角。

    牧随缓了缓情绪,再抬头时,牧随让自己神色尽量温柔:“jiejie,明日一早,我们就去领婚书吧。”他抬头望了望天,“天亮之时,就去签。”

    孟如寄微微一挑眉,没等孟如寄开口,牧随见状,继续道:“既然决定了,jiejie也与我表明了心意,那我一刻也不想等了。”

    孟如寄挑起来的眉梢便也慢慢放了下来:“行。”

    孟如寄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了林间。

    脚步声听不见了,牧随坐在原地,仰头望着无留之地那个绿油油的奇怪月亮,任由夜风吹拂,他呢喃:“真希望,天早些亮啊……”

    言罢,他闭上了眼睛,好似在休憩。

    而另一边,在树林间的黑暗里,本应该离开的孟如寄此时正蹲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悄悄盯着那方树下的牧随。

    孟如寄等了许久,只听到了牧随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寂静的林间,除了风声与虫鸣,便只剩下了牧随肚子咕咕叫的响亮声音。

    没见牧随再做什么事,而他的腹鸣则更像是一声声催命符,孟如寄便不再蹲守,转身真的向林间寻果子去了。

    孟如寄一走,树下的牧随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眼瞳之中映着绿色的月光,不复方才的单纯清明,绿色光芒似乎在他眼中画下了一道阴鸷的线。

    牧随将六颗银珠握在掌中,仅仅在掌心摆出了一个极小的阵法。

    阵法发出光芒,不片刻,辰砂的身影出现,只是成为了牧随掌心的一个小人,只要牧随手掌一蜷,这阵法就会被打破,直接消失。

    “城……城主?”辰砂那边还有扑腾挣扎的声音,他问,“为何用了这掌留影术?不是会更耗费银钱吗?您……”

    “掌留影时间有限,长话短说,要你办一件事。”牧随肃容道,“日出后,我不管你用任何手段,务必,将奈河边,长林集市的姻缘殿与逐流城的姻缘树联系,给我断掉。”

    辰砂在那边愣住了,他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挣扎,他蹲下身,将东西摁住,然后才艰难道:“断了姻缘殿与姻缘树的联系,这姻缘可就刻不到姻缘树上了,这落了婚书的姻缘,就不算数了。”

    “让你办事,别问缘由。”

    “是……可是……”辰砂有些为难,“逐流城的姻缘树,与无留之地各处的姻缘殿相连,根系盘根错杂,这只断其中一根联系……”

    “那就全都断掉,日出后的一个时辰,来自任何地方的任何姻缘,不得刻在姻缘树上。”

    “……是。”辰砂艰难应了,“可是,这样就会花掉我们最后一金了……城主,我短时间无法接您回来……”

    “无妨,兔子抓到了吗?”

    “正在属下手上。”

    “很好,关起来,小笼子,她要是再闹事,等我回城,问你的罪。”

    辰砂手上的东西似乎挣扎得更厉害了,辰砂将它彻底摁住,才应了牧随的话:“领命。”

    牧随一握拳,手上的银珠滚动,阵法消失,辰砂的身影也跟着不见。牧随长舒一口气,这事儿也算是解决了。

    孟如寄还在林间寻果子。

    这片林子孟如寄不常来,摘果子花了比平时更多点的时间,等孟如寄回来的时候,坐在树下的牧随看着已经饿得非常的难受了。

    他腹鸣如鼓,孟如寄在三丈外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连忙将果子递给牧随。

    牧随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孟如寄熟练的在旁边扒起了果皮。

    待牧随吃了七八个果子,腹中掏肠挠肚的饥饿缓和,他终于分神看了孟如寄一眼。

    孟如寄扒果皮的手法极快,三下五除二,一个去皮的完整果子就出现在她掌心,她头也没抬,直接递给牧随,然后又继续扒下一个。

    牧随下意识的接过,然后看着她因为长时间未饮水而干起了皮的嘴唇,不由问道:“你不吃?”

    “你先吃。”

    孟如寄回答得毫无情绪,是习以为常的麻木,也是这些天照顾他的证明。

    牧随沉默的接过果子,继续吃着。

    孟如寄扒完了果子,全都塞到了牧随的怀里,牧随却留下了三个,在肚子的轻微的咕咕声中,他站起了身,说:“饱了。”

    孟如寄折腾了一宿,脑子也有点糊,没有多想,拿着剩下的三个果子吃了,然后看着天色快蒙蒙亮了,于是带着牧随绕小路,往集市走去。

    孟如寄躲在角落里,将集市街道观察了一阵,她不确定莫离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敢冒进,于是从路边捡了两块破布,她跟牧随,一人一块,围住脖子,把半张脸挡了起来。

    孟如寄谨慎侦查,牧随站在她身后却在不停的打量天色,待太阳已经有点温度了,牧随竟然一把拉了孟如寄的手,疾步迈向那破烂的“姻缘殿”,步伐大,步速快,几乎要孟如寄小跑才能跟上。

    “还是小点心!”孟如寄尝试拉住牧随,“太快了引人注目。”

    牧随头也没回,只道:“成婚心切。”

    牧随带着孟如寄,几乎是破门而入,姻缘殿里陈列更是破烂,什么都没,只有一个简单的木质柜台,柜台后面是像药箱一样高高累起的木格子。

    看着闯入的看人,看管姻缘殿的军士有点懵:“这么赶早啊?……咦?”军士打量孟如寄,“你是不是……昨日来过?”

    孟如寄摸了摸鼻子:“你记性很好。”

    “无留之地这地方,谁还想不通成亲啊,一月来就你一个。”

    “昨日的婚书掉了。”牧随打断军士慢吞吞的话,开门见山,“再领一张。”

    军士望着牧随,似觉得他有些眼熟的在左右打量。

    孟如寄生怕在这儿惹上什么麻烦,故作亲昵的去给牧随拉了拉脖子上的破布:“相公。”孟如寄软言娇俏的唤了一声,“你脸上有东西我给你擦擦。”

    牧随被喊得愣住。

    而孟如寄的手却并没有半分娇俏温婉的模样,几乎是有些粗暴的将那块破布拉了上去,然后低声叮嘱:“低调些。”

    牧随低咳一声,耳根子又红了起来,他沉默下来,没了声响。

    孟如寄转头,又笑盈盈的望着军士:

    “昨日怪我,拿了婚书回去,太高兴了,领到家了,摔了一跤,婚书和笔都摔进火堆里了,只好今日又来领一份,军士大哥,劳烦你了。”

    军士见状,也没在意,从柜台下面拿了婚书和笔就递给了他们:“这次小心些啊,这纸笔也需要钱买的,我们也有份额,不能随便给的。”

    “知道了……”

    孟如寄话都没说完,牧随直接夺过她手里的笔,抬手就在婚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牧随。

    手一转,笔直接递到了孟如寄面前。

    动作迫不及待得让孟如寄都意料未及。

    孟如寄打量了一眼牧随,见他眸色清亮,满眼期许。孟如寄便也拿过笔,麻溜的签了。

    一张红色的婚书,提了两个名字,下一瞬,婚书上红光一闪,化作一缕光芒红丝线,向远处飞去。

    军士笑着祝福:“恭喜二位新人了,婚书已经通过内置的术法,将两位的名字传去姻缘树上了,待红丝线到,姻缘树自会刻上两人的名字,你们就成为无留之地的合法夫妻了。无留之地所有公务者,都向你们献上崇高的敬意与全心的祝福。”

    看着红丝线飞远,听着军士的祝福,孟如寄看了眼旁边的人,一时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她竟然,就这么,将自己嫁了。

    真是……来了个无留之地,将自己这辈子从未设想过的事,全都通通做了一个遍!

    不过,罢了!逐流城!已经是半个掌中之物了!

    “牧随,从今往后……”孟如寄道,“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孟如寄心里补充:在这里。

    “对。”牧随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牧随心里同样补充:仅此刻。

    姻缘树与此处的链接已经斩断了,红丝线并飞不回逐流城的姻缘树,红丝线会停在半空中,然后消失,他和孟如寄,依旧还是,清、白、之、身。

    “哎,快看!那个临岚山主来了!”

    姻缘殿外,忽然传来了一群人的呼喊:“好气派!好威风!从天而降!”

    “去戏台子那边了!”

    “他手里还带了个人!”

    孟如寄听着,心里隐隐觉得不妙,她警惕的看向了门外。

    在破姻缘殿外,一群人正翘首看着一个方向,而还有一群穿着临岚山弟子衣裳的人,配着剑,从外面疾步而过。

    紧接着,一道声音,传遍全集市,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听到了临岚山主的声音:“宵小两只,你们父亲在我手中,若想救他!速来见我!”

    孟如寄听着,简直想把面前这个柜台拍烂。

    牧随更是转过头去,在孟如寄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自己满脸的嫌恶。

    谁父亲?

    恶心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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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离:快来救你爸爸!你的老父亲!

    第30章

    “这外面又是怎么了?”军士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好奇的凑到了门口,往外面打量。

    孟如寄拖着牧随藏到了殿中隐蔽的角落里。

    牧随转头,盯着孟如寄,藏不住内心的鄙夷与轻蔑:“魇天君?他活命的本事呢?”

    孟如寄却低着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似在愁苦思索。

    牧随看她这模样,又想到了她拿身上所有的钱给自己换药的事,他垂下眼眸,已经开始谋算,如果孟如寄决意要去救这个什么讨厌君,他要怎么说服她,如果说服不了,又要用什么手段带走她……

    “没办法了,你先把六个银珠给我。”

    孟如寄忽然抬头,看向牧随,神色真挚。

    牧随僵住。

    虽说已经猜到了她会去救人,但当她真的开口时,牧随却觉,自己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