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言情小说 - 美人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心仿佛被毒蚁狠狠噬咬了一口,又痒又麻,却又偏偏因为伤口太小,却连个具体的位置都找不到,只能任那致命的毒素无限蔓延。

她就这样被生生折磨了约莫半个时辰,连丝毫曙光都见不到。

昱王自进去后也再没有出来,何氏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她的背脊不再挺直,在她自己也毫无所觉的时候,她的背开始一点点佝偻下去。

直到又有一人忽然赶来,这人何氏没见过不认得,景王却认得,是段廷府中的人。只见他匆匆上前求见,不久便被夏晖带了进去。

景王抬头看了眼天色,星河暗淡,心中若有所悟。

……

温德殿中,懿和帝颓然坐在龙椅中,单手支撑着寂寞垂下的头,一只手上松松捏着薄薄的宣纸。

他自看了信便是这副神情,一个人颓然坐着,没说话。他的一只手掩住了他的脸,也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昱王恭候一旁,静静的不敢吱声,没有存在感。

直到夏晖领着段家的护卫进来,他亦没有抬头,听夏晖说段家有事要奏,他也仅是哑着声说了个:“奏。”

“陛下,太傅……薨了!”那护卫以头叩地,痛声道。

声落,懿和帝指尖一颤,手上薄薄的宣纸霎时如飘零的叶子,萎萎坠地。

……

破晓时分,下了整整半夜的风雨开始小了下去,东方日出之处隐隐约约即将出现曙光。然而此时的何氏却终于倒在了地上,她再也不复初时的宠妃气度,一只手撑着湿乎乎的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的地面上积着深深的一层水,久久退不下去。

她就这样狼狈地在这水里坐着。

懿和帝终究没有见她。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她此时心中若有所悟。

景王亦预感到了无力回天,但他是男子,终究比何氏撑得住。他仍旧笔挺地跪着,双目炯炯直视前方。

昱王和段家护卫便在他的视野里大步走出来。

昱王的神色算不得好,但走到他面前时还是笑了一声,又抬头看了看天。但他撑着伞,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不过矫情地做做样子,然后讥诮地说了一句:“看来今夜的雷还是不够大啊……”

言下之意是,竟没能将你劈死。

景王紧紧抿唇。

昱王自他身旁走过,扔下一句:“慢慢等着吧,天就快亮了。”

天就快亮了,宫人们即将起来,朝臣即将上朝。然后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母子被弃如敝屣的样子。

景王一生受宠,何等心高气傲?他受不住这样的侮辱。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何氏,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母妃,咱们回去了。”

何氏久久地闭了闭眼,终于任景王将她扶起。

聪明的人在一败涂地真正来临之前心中会有所察觉。

但是可惜……

纵然她察觉到了,却因为不肯认命,以致自己将自己拖到了最难堪的境地。

母子二人刚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夏晖的声音:“娘娘,殿下,请留步,陛下有旨。”

两人背脊一僵,脸上刹那间无惊喜之色,竟是雷同的灰败。

只因身后除了夏晖的脚步声,还有禁军侍卫行走间传来的橐橐声。

夏晖与禁军一同出现,意味着什么?

母子二人僵硬地转过去,只见夏晖手中拿着明黄的绢帛圣旨,圆滑的脸上笑容依旧暖如春风,瞧不出丝毫端倪。但他身后的两名禁军侍卫面容寒冽、肃然。

何氏的眼前开始一阵阵地发黑,身体因此摇摇欲坠,她在景王的搀扶下艰难地跪地,耳边却开始出现嗡嗡嗡的鸣叫声,头疼欲裂。

夏晖的声音在她耳中也不甚清晰了,断断续续的,但她却还是听见了几个最为致命的关键——

何氏秉性阴狠歹毒,打入冷宫看押……非死不得出……

褫夺景王亲王封衔,贬为郡王……

夏晖后面还说了什么,但何氏终于急辱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昏死在了地上。

“母妃!”景王惊叫一声,连忙去扶。

夏晖瞧着没动,悲天悯人地叹了一声,说了一句:“娘娘与殿下还要多保重身子才是。”

说完便挥了挥手,然后他身后的禁军侍卫便大步上前,将何氏一左一右架了起来,生生往冷宫的方向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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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雨停了,黎明将至。

时陌推开轩窗,冷眼无波瞧着院中的芭蕉树上残留的三两滴水滴轻轻滚下,无声碎落在地,又面无表情地重新将窗户关好。

他返身绕过床前的那扇屏风,坐回床前。

长歌尚还枕在锦被里,满头青丝鸦羽一样散在枕间,衬得她小脸愈加白皙娇软。她后半夜几乎没有怎么睡,在他怀中缠着他说了大半夜的话,不久前终于累了才睡去,此时双眼乖巧地闭着,浓密的睫毛温顺地垂下,整个人娇娇小小的一团,让人恨不得将她揣在手心里才好。

时陌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轻轻碰上她的脸颊,触了满手软腻,不由自主地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我走了。”他以气息道,声音很低,显然并不想吵醒她。

直起身来,目光落在她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右手上,心口处霎时又一阵狠狠抽疼,眸色也暗了下去。

忍下想要再陪她睡一会儿的欲.望,他克制地站了起来,赶在国公府的下人们起身前,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里,一如他来时一样,不留一点痕迹。

然而他离开后,却并不是回慕瑜给他安排的院落。他脚步一转,便踩着黎明前最后一点夜色径直往北边的院落而去。

……

慕瑜常年行军,警惕早已刻入了骨子里,是以自房中出现不属于自己的第一道气息起,他便猛地睁开了眼睛,手下意识握住床头的剑。

那人却只是停步在他床前,气息平稳,不疾不徐。

慕瑜立刻明白对方对自己并无歹意,坐起身来定睛一看,终于在黑暗中大致看清来人是谁,顿时惊道:“秦王殿下?”

来人正是时陌。

“本王想着这个时辰大将军差不多也该起身早朝了,是以冒昧前来,还望大将军勿怪唐突。”

慕瑜下床道:“自然不会,殿下可是有何吩咐?”

时陌负手背过身去,静静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