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43 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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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动摇的、因为信念与现实的冲突而游移的可怜模样……是多么让人心神摇曳啊。 星名彩含着笑意又了然的目光对于此时的夏油杰来说，仿若是深渊的延展，只要稍有不慎就再也触碰不到正常的界限——不，或许他早就已经万劫不复。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显得他的动摇是如此可耻。 猫轻轻叫了一声，打破了有些凝滞的气氛。 “总之，辛苦了，悟君、杰君。” 彩于是也轻轻放过了夏油杰，将视线转回五条悟怀中的天内理子身上。 “这孩子是……？” 她伸手摸了摸天内理子柔软却已经有些冰冷的脸颊，“先回高专吧，硝子应该也等急了。” 大概是因为直视了「星之彩」的本体，理智值降低到有些危险的程度，所以意识沉入精神的深处了……再加上身体和大脑伤势过重，陷入了假死状态。 难为伏黑甚尔拎着这样一具算不上尸体的尸体来交差了。 目光在夏油杰疲惫的神情上一扫而过。 要继续将他往深渊的边缘推一把吗？让他彻底地坠落……直到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为止？ 或许对于夏油杰来说，这并不是深渊，而是他本就应该走上的道路。 她本来是这样想的。 毕竟，再怎么推迟延缓这个过程，夏油杰最终都会意识到，不管他有多么努力地祓除咒灵，都没有办法在根本上解决普通人与咒术师之间的矛盾。 这只是不断地，用两方的生命去拖延这个巨大熔炉爆炸的时间而已。 但…… “真是可怜，”星名彩轻飘飘地开口，她叹息着，纤长的手指拂过天内理子的双眼。 算了。 ——才16岁呢，还没有到他们应该决定自己道路的时候。 “还不要醒来么？” 她的声音轻柔而笃定，宣告般的诉说着。 随着她的动作，少女、天内理子像是从噩梦中骤然惊醒一般，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地喘息着，被空气一激，甚至呛得咳嗽起来。 她的胸口因为这突然的呛咳剧烈起伏着，冰冷的四肢也逐渐回温。 “虽然姑且活过来了，但毕竟是死过一次，所以有不舒服的地方也是正常的。” 身体还残留着太阳xue被子弹击穿时候的灼痛感，那一瞬间对死亡的恐惧击破了天内理子所有心理防线，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无意识地哭泣起来。 啊、直视了星之彩的本体大概也对精神造成了一些不可逆转的影响。不过，这些小小的代价对于复活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彩微笑着开口，“欢迎回来，理子。” ——夏油杰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思维一瞬间似乎陷入了一种茫然的空白，一时间对外界失去了感知似的，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然后，夏油杰做出了一个几乎是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动作——他快步上前，非常失礼地将星名彩牢牢地抱住，好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一般，头埋在她颈侧，双手住腰，恨不得将彩整个人嵌进怀里。 “……对不起，彩小姐。” 夏油杰的脸颊guntang，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彩的肩头。 完全是被他挤下去的五条知轻巧地落到地上，不满地刨了刨地面，然后又和五条悟两看相厌地错开目光。 星名彩清楚这并不完全是因为自己救下了天内理子的缘故，甚至这一点可能只占了夏油杰这次突然爆发的情绪当中的很少一部分。 夏油杰这个人，虽然他表面上接受过比五条悟更好的社会化训练，但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咒术觉醒的年纪实在太小，脱离正常的、普通人的视角又太早，他并没有能完全将自己的精神世界打磨融洽，反而是把很大一部分尖锐而极端的东西藏在了正常的外壳之下。 如果光是这样，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偏偏咒术师要面对的世界又比普通人所面对的那一个要残酷的多，这个正常的外壳就这样一点点磨损了、破碎了。 在观测这个世界的时候，星名彩就意识到夏油杰与五条悟这两人，反而是看起来尤为不靠谱的五条悟，精神状态更安定。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属于「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发疯外耗他人」的那一派。 星名彩刚顺手摸了摸遭受人生第一次重大打击的可怜狐狸，就听到夏油杰身后的五条悟一愣，发出充满了不满和不可置信的声音。 “哇啊！杰你作弊！趁机占便宜！思春期的超下流dk！” 五条悟又颠了颠怀里还哭得说不上话来的天内理子，换了一个更顺手的抱法。 大概是因为注意力几乎全在星名彩身上的缘故，居然难得一见地，既没有说出什么冒犯的话，甚至也没有看着对方那狼狈的样子，可能也是一种微妙的体贴吧。 虽然刚才在拿到尸体的时候就感觉对方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对，但也确实是经过星名彩的话才最终确定天内理子姑且还算是活着——也确实活过来了。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果然还是—— “我也很辛苦、还差点被杀了一次耶！怎么说都是应该我先抱吧！” 理直气壮的样子，把夏油杰的情绪都打断了。 有些羞赧地松开了抱着彩的手，夏油杰后退了两步，无奈地反手揉了揉眉心，“我不是……算了。” 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怀里就被五条悟猝不及防地塞了一个天内理子。 还在哭泣的少女被这突然的失重感吓了一跳，紧紧扒住夏油杰的衣服，力气大的夏油杰都要担心他的校服要被拽散架。 “你抱着啦，我不会哄女孩子耶。” 夏油杰只觉得如果能具现化的话，自己的怒气槽一定蹭蹭往上涨了不少，刚才那种突如其来的动摇和犹豫已然平息了许多，但是——他低下头，与天内理子对视。 “——欢迎回来，理子meimei。” 他的声音温和，又带着怜悯一般的悲伤。 即使现在算是活过来了，但到底也是真真切切地死过一次。这样的情况，对于一直以来作为普通人生活在人群之中的少女来说，恐怕是非常糟糕的回忆了吧。 那边的五条悟才不管夏油杰的复杂心情，早已经黏黏糊糊地缠了上来，恨不得把老大一只的自己全挂在星名彩的身上。 “你那时候在看的对吧，不要想敷衍我。” 脸颊用力在彩的脖颈处蹭了蹭，那头软绵绵的白发扫在皮肤上，有种轻微的痒意。 “差点死掉的时候感觉到你在附近，都要以为是走马灯、我真的要死掉了耶！结果你不仅没有等我，还自顾自地就走开了，过分、超过分。” 五条悟不满地嘟嘟哝哝，一边偷偷摸摸地继续往下面蹭，直到把脸完全埋在彩的胸口，“那个杀手，哼，下次见到他一定还要狠狠揍他一顿。” 彩漫不经心摸着他头发的动作一顿，轻轻笑出声，“为什么不行呢。” 被发现了。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除了她之外周围并没有留下其他人的残秽，再加上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她拥有接近复活的能力，那么带走伏黑甚尔尸体的人究竟是谁简直一目了然。 但……完全是以己度人啊，这个下流的臭小子。 彩低头看了看五条悟白色的发顶，“我说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 因为实在太好奇，作为满脑子黄色废料的青春期男子高中生，没忍住舔了一小口的五条悟被抓了个正着，被终于忍无可忍的夏油杰从背后单手拎着领子拉开了。 “杰就是嫉妒——！”五条悟意思性地挣扎了几下，扮了个鬼脸，“装模作样！” dk们吵吵闹闹地拌着嘴，互相捶打着走开了，彩笑了笑，抱起在自己脚边蹭个不停的猫咪，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偏头看向被放下来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个不停的天内理子，星名彩微微一笑，“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理子？” “——” …… 把天内理子送到硝子那边检查过一遍身体，确认没有其他问题之后，家入硝子就潇洒地挥了挥手，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补眠了。 “你们今天闹得可真够大的，薨星宫那边震的我都要以为是地震了啊，更别提校门口那块地方，基本上全部得重修。” “——啊，还有那个没有被登记的特级咒灵，别忘了去和夜蛾老师解释哦。” 她懒懒散散地说着，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一点也看不出下午的时候她急匆匆赶到薨星宫救下夏油杰时候的焦急了。 家入硝子似乎是真的很困了，说完话一点没有停顿，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之后，好好和硝子聊聊吧，她看起来也很担心啊。” 彩眯起眼睛注视着她的背影，微笑着开口，“再怎么算是后勤人员，硝子也是你们的同期，一无所知并不是一种幸运和体贴哦。” 夏油杰老老实实地点了头，他确实多少对硝子有些感到抱歉，当他从薨星宫的废墟中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疲惫地松了一口气的硝子。 老实说，他从入学到现在从来没有看到过家入硝子露出这么焦急又惶恐的神情。 对比青春期的男孩，作为被保护起来的医生，似乎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不需要被担心的模样——但实际上对方也只是和他们一个年纪，还没有成年的高中生而已。 “我看到辅助监督发的消息，下午的时候，包括东京在内的很大一块区域突然被色彩奇异的雾气笼罩，虽然时间很短暂，但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恐慌——但后续咒术师前去调查时，却发现被那片雾气笼罩的区域，不管是咒灵还是逸散的咒力和残秽，全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就连当时在那块区域的咒术师，体内的咒力也被吞干净了哦。” “还有薨星宫和学校的结界，彻底碎掉了呢，哇呜，我从来没收到过那群老不死的这样多的消息，就连我当时把老橘子揍了之后都没有过。” 五条悟低着头把手机按键按的劈啪作响，语气很严肃，“是你做的吧，彩？” 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冷凝似的，星名彩微微一笑，“难道不应该感谢我，解决了东京附近所有的任务么。” 有恃无恐的、近乎默认的态度。 五条悟终于发完消息，抬起头，冰萃过一样的蓝色眼睛里满是认真。 “啊，就是稍微问下嘛——说起来，你要不要试一次，和我们两个一起？” ……说出了这样石破天惊的话。 “嗷！杰你干嘛打我啊！”猫捂着被敲得生疼的脑袋不满地隔着星名彩看向了夏油杰，“明明杰你也想跟着彩回去嘛！” 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下流男子高中生，被笑眯眯的黑心狐狸狠狠制裁。 “这不是能大庭广众下说的东西吧，悟，太冒犯了。” 结果，其实完全是顺着五条悟的话说下去了。星名彩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狐狸抿着嘴巴微微笑着，注意到她的视线，只是微微启唇，露出舌上一点纯粹的黑色。 “一点也不老实啊，杰，狼狈为jian、满肚子坏水。” “怎么会呢，彩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