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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承受不了积攒的厚雪,“咯吱”一声从树干上断裂,扑簌簌地落在地上或者山下,惊起了草叶颤摆。半晌,他又细声细语地问:“如果他真的爬上来了,师父真的会收他为弟子吗?可是他的背景不是没查到吗,这样的人,师尊又该如何处理。”“一切还没有定论,明朗,我们先在这里等着,等他爬上来吧。”师尊又握了握他的手,把他捂得更紧。大概在傍晚时分,这时候风隐隐刮起来,原本雪是垂直往下落,正是有了这试探着的微风,雪忽然倾斜,往东慢慢飘扬。“师尊,刮风了。那个人还没有上来。”“再等等。”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风越来越大,甚至没有方向的乱吹。他不禁缩了缩脖子,奶声奶气中还是带着几分老成,“也许人已经冻死在半路了呢。”略微停顿后,又道:“刚才那一声响,莫非是不小心滑落山中,恐怕也一命呜呼了吧。不如派人下去查探查探。”“再等等。”“师尊难道不怕他使了不当之法上山么,您好像并没有派师兄弟去看着他。”“既然要考验他的话,也要给他一点信任。这小子能在山脚下跪三个月,那么他最好心里有些分寸,在这紧要关头要是使了诈,那前面三个月的功夫可全都白费了。”师尊像是回应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微微扬起头注视阴沉沉的天空,目光极其深远,只有那岿然不动的身躯还坚挺着。“师尊,那我的身份背景您派人调查过了么。”“嗯,孩子。”年幼的他微微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关于自己的身世自从他懂事起就一直在查。可是半点眉目也没有,他也是像那个在山脚下跪了三个多月的少年一样,身份背景通通都查不到。“那我也和他一样嘛。”“明朗,你不一样。”“为什么?”“因为你对于遥青山来说,是特别的,孩子。”“弟子不明白。”“你不需要明白。”师尊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太多言语,是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断传递自己身上的热量。终于在昏暗时分,依稀见得远处似乎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在动。再等了一会儿,黑色影子忽大忽小忽动忽静。身后拖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那是踩踏过的痕迹。不过也并不算是踩踏吧,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在山脚下跪了三个月,本来身体极其虚弱,又是在大雪之天爬了一千多道台阶更是精疲力尽。所以佝偻着身子一会儿用手支撑着爬起来,一会儿又是用木棍撑着走。终于在天色昏沉之时,费尽努力爬上了最顶端。刚刚在师尊面前站立的那一刻颓然跪倒,手中的木棍也摔了出去滚落山底。“师尊,他终于来了。”明朗说着。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身形及其显瘦,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就连头发都是散乱的,整张脸看上去又红又黑,红是因为冻的,黑是因为这三个多月没怎么洗过脸。那一双露出来的手无不显示着此人的皮相是极其白皙的。少年调整姿势,恭恭敬敬跪倒在面前,由于寒冷哆哆嗦嗦喊了句,“师尊。”师尊并没有马上搭话。恐怕他也没想到这小子真的会上山,心中还在琢磨着说词。对于这小子突然叫他师尊,一下子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孟明朗解下身上的厚披风盖在单薄瘦削的少年背上,顺便系上带子。“师、师尊……”少年牙关打颤,话都说不利索。定定地盯着地面,又盯向面前之人的靴子。“为什么要来这里。”师尊问。“我、我我一直仰慕、仰慕遥青山能人志士,希望、希望有朝一日,能、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弱小之辈。”最后一句话少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完整的说完。言罢,郑重又诚恳地磕了一个响头,高声道:“求师尊成全,让我成为这里的一份子吧!”由于又冻又饿,这声恳求虽然是高声,在听者的耳朵眼里实在是哑涩至极,而且还十分刺耳。师尊凝视着地上那团诚挚的人,又看了看同样回望他的爱徒,心头松动一分,悠悠道:“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少年一听激动万分,抬起脑袋凝视着自己刚拥有的师傅,满心满眼都是感激,随即又是重重地在雪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云清子藤拜见师尊!”师尊捏了把垂到胸前的白胡须,抖落了上面的雪花,仙风道骨般嘱咐着:“既然入了我师门,从今以后就要秉持戒训,不可随意造次。你的名字不像是我中原人士,用在这里恐怕不妥,只取前面三字如何?”少年抬头,恭敬地说:“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云清子以后就是我的名字。”“好。”师尊终于点头,抬头凝视一片暗沉沉苍穹。第二百四十二章有怪事吴若站在屋外和骨女说着话,今日是猎妖大会,听说遥青山门众基本上都出去参加了,只剩几个长老和庭扫的门生还驻留着。四方院里,大家还是和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日子似乎和平常一样。可是碧鹤看上去心事重重,视线总往下瞟,一看到自己主子屋子里出来了又赶紧收回,三番四次之下,孟明朗突然抬头望着天空的一角,“碧鹤,有什么事吗?”这个被点名的少年忽然间有些惊慌失措,猝不及防之下胡乱应答,“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吗?”“是,没有。”“好。”孟明朗推门而进,再随即关上门。上方的碧鹤哀愁的叹了口气,表情十分萎靡颓丧,甚至还有些失落。吴若在角落里看了眼后,骨女悠悠一望,轻言慢语道:“他的小情人还没找到呢……”“还活着吗?”“不清楚,原本碧鹤没来时,就听说过事迹,碧鹤的小情人和我们一样是妖怪,只是他们感情破裂了,但碧鹤为了保住小情人性命,甘愿投到公子的门下。太多的恩怨纠葛就不清楚了。”“哦……”吴若并不对他人的感情私事感兴趣,只是默默回应了一句,然后又说:“他应该是在担心小情人吧,外面都是遥青山的门生,倘若运气不好被发现了,恐怕性命难保。”“也许是这个原因吧,刚才公子过来,可是他又没说。想必心中也是纠结的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骨女低头整理着糯米,把酒曲撒在上面搅拌着。碧鹤的身子在寒风中挺立,虽然看不到正脸,但不时的叹息声还是进了她耳朵中。“那……他知道吗?”“公子吗?自然知道,刚刚说了嘛,是为了救小情人性命才来的,公子岂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