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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留下,低声道:“蔡堂,去验下长清王是否完人。”此话一进蔡堂耳朵里,虽有炸耳之感,但随即恢复镇定,面不改色低头恭顺回:“是。”他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不敢漏过半分。年轻王爷的身体还有着温热,只不过动脉之处早就停止跳动。他检查了很久,久到皇帝问了好几声,最后他躬背低眉顺眼在皇帝边上轻轻道:“长清王确实不是完人。”皇帝一下子颓然倒在桌边,打翻了茶水,晕湿了一大片,半天缓不过神来,眸子闪现出后悔,震惊,悲痛之色,低垂的嘴角喃喃自语着:“怎么会,怎么会……”蔡堂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后,手足无措下,轻轻呼唤安抚道:“陛下,陛下,龙体要紧啊。”他痛苦地闭上眼,望着地上逐渐冰凉的尸体,终于流下两行浑浊的热泪,自言自语道:“你怎么不告诉朕,怎么不说,怎么不说啊,傻啊你,傻孩子……”蔡堂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等会儿还要接见大臣,万万不可如此状态去见外臣,请您三思啊。”作为一个老臣子,蔡堂很明白接下来皇帝要处理的事物,绝对不能在臣子面前表现自己的情绪。此刻的皇帝听不进去,满心满眼沉浸自己的懊悔之,说心里话,他是最喜爱这个儿子的,只不过彼此的身份原因,喜爱却克制着,忌惮着。他整个人颓然坐到地上,抱起自己的儿子,躬背失声痛哭起来,这是他失去的第四个孩子。所以,这世间真的有报应。悲痛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身边的宫人一再提醒丞相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这才缓过来。他擦擦眼泪,命令今天不见任何外臣,封锁长清王丧命的真相,传出一个计划完善的消息,说是病逝了。对于蔡堂来说,传播这样一条小小的消息非常简单,可是一想到死去的是皇帝的亲儿子,心不免胆寒。这样的陛下,着实让人心寒。消息传得很快,没几天传到了符州,旧皇后现在被称为银华夫人。听到消息的那一刻,立马眼前一黑昏倒在地,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上京。其实就算她不去,皇帝也会召见,他对于长清王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几日后尸体进了皇陵,用最尊贵的亲王待遇安置。银华夫人哭了一路,她这一生只有这一个儿子,原本以为会在太后位子上坐到老,没想到几年后逼出皇宫,自己被封了夫人。赵荃祯啊赵荃祯,你好狠的心啊!她每每想到高座上的帝王,不由得两眼通红,愤恨抓紧了帕子。一到了皇宫,直接不停跑到殿,推开大门出现在他面前。后面的宫人随从识趣地退走关上门。关好门的一刹那,一道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落在他脸上。他不可置信瞪大双眼欲发作,她率先指着鼻子,大骂:“赵荃祯,你枉为人!猪狗不如的畜生!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她边说边哭,扯着他胸口处的衣裳,哭喊道:“你怎么能下得了手,他是你的孩子啊,还我儿子啊!”虽然外界都在传,长清王因为舟车劳顿,感染了恶寒而死,可她不信,长清王身体一直康健,除了几年前的事让他躺了几个月,这几年的身体根本没问题。作为一个母亲,她怎能不怀疑面前这个有虎狼之心的人。她知道他的野心,自从有了摄政王那一刻开始,就隐隐猜到他的心思不纯。后来逼宫事件,更让她看清,自己心爱依附的男子,竟然是如此刻薄歹毒之人。面对责难和哭叫,他悲从心生,懊悔之情无语言表,眼眶微微湿润,默不作声任由她打骂。也许是她哭累了,打累了,整个人颓然坐到地上,紧紧抓着他衣摆不放,两眼通红仰视他,语气寒意森森道:“上天怎么不长眼,只要能让你堕入地狱,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你这是做什么,像话么!”他胡须颤动,面色悲哀道。她那血红的眸子对上他的眼光,紧紧咬着下唇,缓缓举起右手,手心向外,三指并拢,语调怆然喑哑,“赵荃祯,我萧悦容今日起誓发咒,诅咒你一生一世老无所依,孤苦至死。”一字一句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口误停顿,就这样语气平淡凝重说出此生最重的话。他惨然一笑,滑落几滴泪水,无声落在地上,无力扶住桌角,像是自言自语般,“朕这一生先是有了郦妧,再是有了你,你们个个都对朕恨之入骨,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闭上眼,脸色灰败,又说:“看来都是报应。”她垂下手,目光撇向别处,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幽远无神,静静道:“煜宣呢,让我去见他。”“朕命人葬进了皇陵。”说完,看着她起身就要离开时,忙叫住,说:“煜宣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欺侮了他,朕要将凶手千刀万剐!”她回身,面无表情看着他说话,末了冷笑一声,脸上堆出了一道道细细的皱纹,反问:“陛下真的想知道么?”他颇高惊讶,迎上她冷冰冰的目光,慢慢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和朕有关系?”“陛下大可把自己的爱将召进宫好好问问。原本这件耻辱之事伤及皇家颜面,我们忍口不提,也怕被人诟病嘲笑。现在陛下想知道真相,就尽管去问,问问自己的将军十年前做了什么有损皇家威仪的恶行。”那日被赶出宫,他们被侍卫宫人如路边的阿猫阿狗对待,人人都想立功,更想在曾经的皇子贵胄面前耀武扬威,宣泄自己被人打压多年的痛苦和压抑。煜宣,就是那时候被人误伤了。往事历历在目,她被人按压在墙上,作为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下贱宫人对自己宝贵儿子拳打脚踢,却无能为力。那个持剑闯进皇宫的恶人正坐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洋洋得意地接受万臣跪拜。强烈的愤恨和痛苦再次席卷而来,她不忍再回忆,也不想听他如何作答,转头出了殿,奔向皇陵。皇帝的头微微仰着,眼眶的泪水退了回去,没多久,脸上重现阴郁刻薄之色。他想了想,十年前他带了哪些兵将进宫,有老实木讷的陈曲,骁勇善战的郭坤,还有最后一个忠诚鲁莽的金可岚。他们三个到底哪一个犯了大不敬之罪,他实在无法猜测,最后喊道:“蔡堂。”一宫人从门外躬背小心翼翼过来,轻声唤道:“陛下有何吩咐。”“把陈曲,郭坤,金可岚三人宣进宫。”“陛下,郭坤将军去了塞外,要明年夏天才回京,是否也宣进来?”他轻声细语低垂眼帘提醒着。“暂时把剩下的两个叫进宫来。”他摆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