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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清婶提高声音,道:“你们瞧瞧南哥儿这心胸,换做是我……呵!”后面的话不用说,大伙都知道。当着三个孩子的面,没人把话挑明,只一味夸司南。如今,司家俨然成了茶汤巷最受敬重的人家。这边,司南端着烧烤敲响了于家大门。于三儿和胡氏早被他家的热闹气得鼻子冒烟了,这时候正扒着门缝往外看。瞧见司南端着烤串过来,明明馋得直吞口水,却愣是端着架子不肯开门。司南听到门内的呼吸声,勾了勾唇,假装和路人闲聊:“今日把大伙叫过去,主要是想给邻居们提个醒,包大人说了,既然有人举报我家私铸铜器,那便趁着今晚把整条街都查一查。我想着,若是家里真有,恐怕说不清,不如事先藏一藏……既然家里没人,我就先回去,回头知会二娘三娘一声,也是一样的。”说着,还真就回去了。走之前,特意举着烤串在门缝里晃了晃,于三儿馋得不行,刚要去抓,司南便把手收回去,哼着小曲走了。于三儿差点把舌头吞下去,“你说他、来都来了,怎么不知道把东西放下!”胡氏没好气地拧了他一把,“都啥时候了,还想着吃?没听他说吗,今晚开封府要来搜街,咱们家那些东西,万一让他们搜着可还行?”于三儿皱了皱眉,“听那小子胡说!包大人真要搜街,能提前告诉他?就算告诉他,他能那么好心知会咱们?”“谁说他是从包大人那里知道的?指不定就是那个燕郡王说的。”胡氏翻了个白眼,“要不说他缺根筋呢,连那些没爹没妈的死孩子都往家里揽,什么事干不出来?呵,跟他爹娘一个德性!”说着,又狠狠拧了于三儿一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赶紧着,把那些见不得光的玩意弄到酒窖,过了风头再说。”于三儿疼得直咧嘴。得了,烤rou吃不成,还得大半夜干活。这俩月怎么倒霉事一件接一件的?入了夜,司家小院依旧热闹。司南从唐玄那里讨的四月霜,大方地拍掉封泥,请大伙喝。人高兴,小黄狗也跟着享福。孩子们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小羊排的骨头都嚼碎,而是特意留下完整的,喂给它。小呆吃得直甩尾巴。司南守着灶台给大伙熬去腻的汤水,同时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于三儿推着送酒的手推车,拉着满满一车斗铜镜子、铜烛台、铜首饰,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出门就出门,还非得跑到司家门前,狠狠啐了一口。司南听到了,嘴角一勾,笑呵呵地喊了声小呆。小呆连忙跑过去,小毛尾巴摇到飞起。司南拿着串烤rou在它鼻子前晃了晃,嗖的一下隔着墙头扔了出去。小呆聪明急了,汪汪叫着跑出门,去追它的大rou串。结果,刚出去叫声突然变了,“汪汪!汪汪汪!”夹杂着恶狠狠的人声。司南表情一变,“有贼!”说着就抽出灶中的柴禾,当作火把一样握在手里,冲了出去。大伙根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跟着他往外冲。然后,大家看到了极其无语的一幕——于三儿正跟一只狗抢rou串……关键是,还没抢赢!小呆一只爪子按着他的脸,一只抓子按着大rou串,凶猛地叫着。司南像是吓到了,慌慌张张冲过去,一不小心打翻了小推车,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大大小小的铜器翻了出来。火把燃得极亮,把那堆铜器照得闪闪发光。司南一脸惊讶,“三儿哥,你不是开酒馆的吗,怎么改行卖铜器了?什么时候办的‘许可证’,没听说啊!”清婶的新女婿姜四郎刚好在六曹之一的法曹做事,一眼就看出其中有猫腻,“为何大晚上偷偷摸摸运铜器?”这时候,倘若于三儿好好解释,未必没有转圜的余地,然而他偏偏做贼心虚,撅着屁股就要跑。姜四郎拔腿就追。槐树也追了上去,帮着他一起把于三儿捆了。其余汉子不好直接上手,只是有意无意地拦住了他的去路。胡氏原本想出来理论,一见这架势连忙缩了回去。于大娘倒是出来了,想替于三儿求情,却被于三娘捂住了嘴。于二娘扯着于七宝,眼圈红红的,表情有些复杂。司南暗自叹了口气。就是苦了孩子。于三儿这时候总算反应过来,扯着脖子大骂:“小兔崽子,你诈我?”邻居们诧异地看向司南。司南一秒变影帝,“三儿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还想问你呢,铜火锅的事我只跟你说过,别人都不知道,是不是你去衙门告发,说我私铸铜锅?”说着说着,不由红了眼圈,“明明从前咱们两家那么好,如今我爹娘不在了,怎的三儿哥和嫂嫂像是换了一副面孔?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说出来,我改。”不等于三儿说话,刘氏便带着哭腔说:“哪里是你做的不好?分明是他们心里脏!从前司大官人在时,他们沾了多少光?这时候只剩下两个孩子们,就里里外外地算计起来,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她向来好脾气,在茶汤巷生活了十余年,从未与人红过脸,如今突然骂起于三儿,那威力比司南自己骂强上十倍。邻居们的心本就偏向司南,这时候更是对于三儿不满。更何况,刚刚还在司家吃rou喝酒呢!清婶气得脸都青了,冲自家女婿道:“把他送到开封府,让包大人定夺!”司南好心提醒:“铜器带上吧,让包大人查查,兴许不是私铸呢。”清婶叹气:“你呀,就是太心软、太善良,才让这些屈心丧良心的欺负!”邻居们纷纷摇头,自发地把那车东西收拾起来,跟着姜四郎一起去开封书,权当做个见证。拐角处。唐玄微勾着唇,从阴影里往外看,只瞧见那簇耀眼的火把,还有火把下少年精致的脸。木清暗搓搓吐槽:“这下放心了?可以回去忙正事了吧?”唐玄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若不是有人放跑了赵德,用得着忙?”木清一僵,讪讪道:“那是他自己跑了,不是我放的。”唐玄挑眉,“你在紧张。”木清哈哈一笑,指了指司南,“老大,我觉得吧,现在该紧张的不是我,你再不走,司小郎君就该过来了。”到时候,就走不了了。巷子里,司南正靠着门垛,微笑着看过来。尽管他站在阴影里,他还是一眼看到了他。唐玄勾着唇,聪慧,敏锐,机智,善良,这就是他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