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美人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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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就只有这种手段吗。” 他的声线轻慢而气定神闲,细听还能感觉到一点微妙的戏谑。 她逐渐明白了情况。 是太子绑架她,来逼秦王在朝堂的纷争中服软。 但是,这真的有用吗? 在江寻澈心中那杆冷漠无情的天平上,苏栖禾的价值,会比一场权斗的胜利,更加重要吗? 他都把门推开准备走了,应该是不会选她了吧。 反正她留在王府里也没有用,殿下大可以找其他人去辅佐他的野心。 苏栖禾眼睫颤了颤,心底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恐惧和不安,脊背生寒。 就像漂泊不定的浮萍好不容易扎下根来,生出些许依恋,又被洪水轻而易举地冲垮。 江寻澈立在门口,侧眸瞥她一眼,对视之中,她的视线好像被吸入一个无底的、极寒的黑洞,然后一路下落,下落。 她几乎就要绝望了。 下一个瞬间,两道利箭破空飞来。 一前一后,一箭正中旁边黑衣人的前胸,顿时鲜血喷涌,而另一箭精准地掠过太子掐着苏栖禾脖子的手,擦破了他的手腕。 江翊泽反应飞快,抄起女孩单薄的身子,想竖在面前充当挡箭牌。 可秦王随侍们的动作更快,一行训练有素的人出现在这间小小的抱厦周围,仿佛凭空召唤,刀剑出鞘,每一道寒芒都直指太子。 紧接着,作为刚才那两次漂亮射击的主使,南风拎着弓箭出现在江寻澈背后。 苏栖禾被太子反手撇到一旁,努力拧过身子,仓促抬头,恍然意识到,如果门没有打开,他的箭自然没办法瞄准。 或许,这才是殿下刚才推开门的原因。 他不仅没走,还带了人过来,片刻之间扭转了局势。 原来江寻澈不是要把她留在这里啊。 她承载大起大落的心弦猛然一颤。 太子筹划此事的时候,为避免打草惊蛇,只安排了两个人。 可他万没想到的是,区区一个寿宴,江寻澈的身边竟然跟着全体卫队秦王平时绝不会有这样的排场。 容不得他再细想,弟弟已经走上前来,捡起那根箭,抵住了他的咽喉,就像之前他掐着女孩的脖子一样。 “从没有谁能够胁迫我。” 江寻澈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冷冽凉薄,不起一丝波澜。 好像眼下局面的陡转、压倒性的胜利,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现在,太子殿下,说出你在文华殿里埋的暗探,换你‘完好无损’地回到宴会上。” 时机尚不够成熟,不能真把江翊泽本人怎么样,但借此机会拔掉他手里一些碍眼的钉子总还是够了。 这一点他们都清楚,于是,那位暗探的名字毫无争议地到手,作为秦王此行的战利品。 而后,南风奉命带着脸色难看的太子回到御花园,而其余随侍也完成了任务,眨眼间再次消失。 现在这间昏暗的抱厦内,便只剩江寻澈和苏栖禾两个人。 她趁着刚才的功夫,已经努力挣扎着从地上坐直了身子,但麻绳捆得很紧,难以挣脱,身上还沾了更多灰土。 殿下看过来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尴尬且不自然,比刚才被掐住脖颈的时候还要紧张。 全身肌rou绷紧,肺腑中凭空生出一股四处乱窜的激流。 她该对王爷说什么呢? 他本来就已经对她失望了吧,不然也不至于冷落三天。 可现在她闹出这样的乱子,他也依然还是从容地处理了。 若非他气定神闲地扭转局面,苏栖禾现在大概已经成了太子手下的亡魂。 好在他又一次救了她。 思绪万千,心中酸涩,最终都化作莫名的、哭泣的冲动。 她徒劳地缩了缩脑袋,咬住下唇,可止不住的泪水还是盈满眼眶。 眸光流转间,乌黑的长睫毛也沾上了几点晶莹,就像落在蝴蝶翅膀上的露水。 她不敢抬头,所以没有看见,江寻澈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脚下微顿,蹙起眉心,将女孩泪珠引出的杂乱念想驱散。 站定到苏栖禾面前时,没有说话,径直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与自己对视。 苏栖禾的心好似也被他用一根细弦悬吊起来,视线被锁定,身体动弹不得。 呼吸再次被他身上的气息所攻陷。 清逸,高雅,皎洁无尘如天上星月,与她自己的卑微脆弱形成鲜明对比。 可是,即便如此 请您不要离开我,再靠近一点,也可以。 内心深处的隐秘哀求,从她眸中流淌出来,又被他居高临下地尽收眼底。 江寻澈轻轻抬起手指,顺着少女流畅的脸颊线条一路向上抚过,最后落在泪痕未干的眼尾。 鬼使神差般地,指尖轻轻一点,激起深远的、层层叠叠的涟漪。 “别哭了。”他声音微哑。 作者有话说: 女主动心啦。 这里有一点小伏笔,就是男主为什么能表现得如此从容淡定,就像早就知道一样。大概下一章就解释~ 第13章 权衡 ◎后知后觉他的心跳也乱了节奏。◎ 眼泪止住了,苏栖禾仰望着她的殿下,眸底湿润,温顺而虔诚。 本想说什么,可粉唇微启,半晌,什么都没说出来。 等待马车前来接人的时候,江寻澈抬手替她解了两圈绳子,视线也自然而然地落定在女孩的身体上。 她实在清瘦羸弱,麻绳剥开后,显露出来的身段玲珑精巧,仿佛单手就能握入怀中。 锁骨线条优美,肩胛单薄伶仃,倘若把手放在她身侧,一路下落,可以画出一条流畅窈窕的曲线,一直延伸到比腰肢更靠下的地方,引人遐想。 他的眼神沉了几分,指尖缓缓掠过衣角。 而苏栖禾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半仰着头任由他动作,呼吸有点急促,面色潮红,睫毛忽闪。 她现在像一件等待被打开享用的礼物。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江寻澈猛地收回了手。 他默不作声地后退,目光侧移,避开了少女小鹿般的视线,后知后觉自己的心跳也乱了节奏。 如果再不拉开距离,或许房间里,会不可控制地发生更逾矩的事情。 “剩下的你自己解开吧。” 开口说出的话,气息都已不稳。 说完之后,秦王殿下转过身,没再看她,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秋风吹拂,带着些许寒意,这才盖过了斗室内曾经升起的热度。 江寻澈背对屋子,负手而立,身形有些僵硬。 不知为何,单独与苏栖禾相处的时候,他总会做出一些不像他的举动。 哪怕秦王殿下素来沉稳清冷,自认定力远胜常人,可在血脉里涌动的激流那样热切,那样势不可挡,他骗不过自己。 这种失控的感觉令他开始不安。 江寻澈半敛眼睫,伸手接过了一片御花园中飘落的树叶。 他几乎要决定把苏栖禾送出王府,给足钱财,让她回故乡去,埋没才华,嫁人生子,平淡安稳地度过余生。 从此不要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也就没有可能再扰乱他的心绪。 可这是他好不容易摆入局的棋子,为一点偶然的波折就冒然割舍掉,似乎也得不偿失,还显得他反应过激。 毕竟只是一时的、不会再有的冲动,而他自信他不会为此所摆布不像其他人。 脑海里突然闪过李贵妃疾言厉色的表情。 江寻澈修长手指顺着落叶的根脉抚摸到叶尖,终于将心神定了下来。 正想着,南风沿着小路回来复命。 年轻人已经奉命将太子送回了宴席,又替王爷告了辞,现在秦王府的马车停在皇城外,一切安排妥当,可以回府。 至于苏姑娘连捆带摔又被麻绳勒,受的这些皮外伤,他已经找了最近在宫中的骆止寒医士。 骆大人答应晚些时候亲自到王府一趟,来给她治疗,还会带上秘制的加速痊愈药膏,但没有止痛的效果,清理创口的过程很疼,需要苏栖禾自己捱过去。 他流畅地汇报完这一长串,却没接着做下一步请示,而是声音微顿,抬头瞟了一眼。 秦王手里拿着那片叶子,视线始终落在远处,“有事就说。” 他面露纠结,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坦诚:反正殿下估计早已经看穿他的心思了。 生平第一次,他开口质疑了主子的命令:“殿下,您吩咐我不要提前打草惊蛇,可如果发现的时候就解决掉那两个人,苏姑娘就不会” 江寻澈打断:“那样太子就不会上钩了。” 事实上,发现苏栖禾失踪的第一时间,王爷的随侍们就全体出动,很快就找到了绑架她的那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