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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郊是一个善于捕捉敏感情绪的人，他的情绪语境还挺高的。 当他看见杨戬拿他慌不择路的反应当成乐子一个劲的笑，他心中的情绪从愤怒迅速转化成了说不出的难过和悲愤。总结为，受伤和辜负。在他看来，杨戬笑话他，比不笑话他、不理睬他的后果还要可怕，还要让他痛苦。他生气了，把杨戬按在沙发上咬了两口。 太子否认，我咬得又不重。 太子愤怒，一人做事一人当。 太子讨价还价，勇于承认坚决不改。 太子沮丧，我也就是一时上头了才这么做的。 太子妥协，大不了让你咬回来呗，别生气了。 瑞士的精神病学家和美国的心理学家同时表达了人在遇到重大变化时五大心理变化。这么一看，太子还挺科学的。 杨戬去拿自己已经烘干了的校服，说，走了。 殷郊过去替他开门。脸皮一烫，舌根发硬。问他下周还来吗。 杨戬没回话，光点头。 殷郊就当他默认了。在杨戬离开的时候，殷郊多说了一句回去的时候尽量走有路灯的大路，学校附近的小路有坏人，他遇见过。 杨戬一思考。那后来呢？ 这问的，措手不及。 殷郊跟着说了句，什么后来。后来我跑了呀。还拽上我们学校一女生一起回学校了。那家伙也跑得老快了。你那什么眼神，该不会觉得我跑了就不光彩了吧。跑，也是一种策略。我才不会跟那种社会人士赤手空拳对打吧，我又不傻。 殷郊笑起来的时候挺有精神。牙齿很白，还整齐，这点从杨戬衣领下的牙印是一溜圆圈形状的就可以看得出有多整齐。 杨戬看着他，抬头露出一个微笑。 “看不出来，胆子挺大的嘛。” 他明白了，这件事也有他做得不对的地方。他醒悟了刚才对殷郊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所以就露出了一个比刚才要白净得多的笑容。他明白。毕竟高中男生，一个人在家看这种激情小电影寻求慰藉和陪伴，还是挺合情合理的。比起这个学校大多数华而不实的公子哥儿，杨戬认为更多的要看公子哥们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他们老子的本事。大多数情况下杨戬的眼光都没错。 杨戬就说，知道了。到学校里给你发微信。 但是殷郊觉得：“我还是建议你每周六多住一晚，到了周日下午就回去。这里三室一厅，有一间屋子被用来当仓库了。那你睡主卧，我回我房间睡。” 杨戬反驳。我怎么能睡主卧，多不合适啊。 殷郊惊讶了。想想也是，他知道杨戬这种人容易放不开，还挺见外的，忌讳这个，忌讳那个。 “那你睡我房间，我睡主卧？” “不好吧。” “为什么？” “......” “有什么不对吗？” “怕给你添麻烦。” “俩男生住一块还这么多事儿，服了你了。再说了，你长得又不像给我添麻烦的人啊” 殷郊竖起三根手指。 还挺有殷总那味儿。 “给你三秒考虑。” “三、” “二、” “一。” 他把杨戬从门口拉回来，带去他自己房间。房间涂得蓝蓝的，墙壁一角放着一架大钢琴。被子装着一米八长的哆啦A梦。桌面上横七竖八的课本零食堆得一塌糊涂，殷郊居然爱吃甜的。他爱吃甜的，身材居然还那么好。电脑桌下还藏着一篮球。殷郊走过去那课本一股脑扔书包里了，几张刚刚及格的卷子扔进抽屉，反正他爸妈也没时间给他签字。 他拍了拍杨戬的肩膀，就这么决定了，以后每周来我家铲屎的话都这么安排哈。 殷郊到了周末脱下朝歌市统一的高中生校服，换上这种干净白色的棉T，胸大肌都隐约可见。连这种普通棉T也变得要命的了。 他从杨戬面前走过，哼着歌溜溜达达去主卧睡了。留下他们两个完全一致的洗衣粉的香气。 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杨戬钻进被窝。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住校外，神经有点过于紧绷了。连地板之间互相挤压碰撞都会让他产生轻微的神经链接反应。简单来说，就是睡不安稳。 他不认床。他认洗衣液的香味。 梁静茹在歌里唱道，我存在，在，你的存在。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男生女生之间就算谈恋爱，无非也就是亲亲搂搂抱抱，约女生坐自行车去看海边的夕阳，有事没事写两张情书（这人自己要是谈恋爱大概率这么做）。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殷郊把他全身上下都浸泡了，还整得师出有名。等到泡得香喷喷的，火候差不多了，再把他捞上来，扔学校里去，就有了像他的女朋友一样的名声。总感觉多少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杨戬很困惑，是他想法太多、太荒唐了，思想工作没做到位吗？ 等到天一亮，寝室凌晨六点解禁，东方没有吐出日光，反而染上一层异常柔媚的蓝色朝霞，他就决定回去了，换回了自己的校服，悄悄叠好被子。而且走得急，连伞都没带。 殷郊听见他起床的声音，也第一时间追出来，估计也是一晚上没睡好。杨戬没理会他，而是越走越急。 殷郊站在十一楼的阳台上，举着手放在嘴边扩音喊他：“杨戬！杨戬！吃不吃早饭！” 杨戬没回头。 事实上本来就决定不谈恋爱的他，此时此刻，往前走，往后走，都不对。 这首青春华尔兹在舞池里转来转去，其实注定了都是完美的圆形，完美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