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偏爱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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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库里南x70开进舞大校园,稳稳地停在尚德女生宿舍楼下。 这会已是凌晨十二点,大多数女生宿舍已熄灯睡觉,楼下也不见了黏腻得像连体婴儿的情侣们,整栋楼沉静在nongnong的夜色里。自明樱晚上去酒吧跳舞后,本来晚上十一半就要关宿舍楼的宿管阿姨感动于她的孝心,每晚都会特例给她开门,她这才不至于每晚回来后都被关在宿舍门外。 明樱转过身,声音轻轻的,很有礼貌地说:“梁先生,您先在楼下等一会,我把您的衣服拿下来还给您。” 她早就想把他先前借于她的外套还给他,奈何之前打他电话一直打不通,此事便暂且搁置下来。如今时机正好,也该是还他衣服的时候。因为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也许这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也说不定。 “到不必如此着急”这句话还没出口,小姑娘就已经像只蹦跳的兔子下了车进了宿舍楼内。 梁珩扶额,有些无奈地笑了声。 如今夜色已深,空阔而寂静的宿舍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显得突兀非常。梁珩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偷偷摸摸的,不可为外人道也,有失他京都贵公子哥的身份,若是他朋友们知道他今日此般模样,该是要笑话他了。平日里也向来是他人等他,还未敢有人对他说出“等一下”这三个词。 八分钟后,明樱拎着叠好放在袋子里的长外套,脸颊红扑扑地把袋子放入他车内,手扶着车门,很有礼貌地对他说:“梁先生,很感谢您今晚送我回来,您回去小心点。” 说着就要把车门关上,梁珩却出了声:“等等。” “恩?” “辞了酒吧的兼职。” 明樱的身体倏然顿住,四目久久凝视,他修长的双手交叠放在下巴处,一向温和清贵的眸子变得凌厉,明樱如此小的年纪怎会顶得住浸.yin在顶级商圈多年的男人,她扶在车门上的手满是热汗。 他循循善诱:“那里不适合你,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待的地方。” 许是感念于他今晚送她回来的恩情,小姑娘没再语气剧烈地反驳他的话语,而是低着头像一只鹌鹑一样把脸埋进厚厚的围巾,竖着耳朵听他说话。 “好好在学校学跳舞,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小姑娘敷衍地点了点头,一副左耳出右耳进的模样,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往心里去,甚至还反驳道:“你怎么总是强调我的年纪?” 梁珩神色微变,连虚握的指节都紧了几分。 而驾驶座上的任响恨不得出声替梁珩作答——因为你的年纪不但困住了你,也困住了他。 “你mama呢?怎么没管你?”梁珩没再拘泥上一个话题,转话问道。 去年梁珩送梁嘉宜去考试时,是见过明樱的mama的,两人的眉目间有几分相似,不过明樱的容貌较她mama更加地青出于蓝,完全避开所有缺点,专挑优点长,像是中了基因彩票。明樱上台表演时,她mama就在舞台下双手合十为自己的女儿祈祷,后来明樱被评委宣布为桃李杯第一名时,她mama直接当场喜极而泣,那是对女儿优秀的欢喜,也是对自己多年含辛茹苦培养的宣泄。 明樱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多么想她mama能管管她。然而这样的事情自她mama出车祸后就成为了奢侈,如今她mama人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不省人事。 “我mama管不了我了。”明樱低着头,声音里包含着失落与悲痛。 梁珩了然:“跟你mama吵架了?她停掉了你的生活费?” 明樱没说话,这是拒绝了再跟他谈话。 即将关上车门时她嘴里轻轻地嘟喃了几个字,她说的声音实在太小,梁珩一时间没听清,问道:“什么?” “爹味很浓。” 小姑娘说完,潇洒地关上车门,脚步匆匆地走了,完全没意识到投下了多大能量的原子.弹。 驾驶座上任响脸上的表情触目惊心,视线完全不敢往后看一分。 库里南车内静默半响,车后座的男人问向任响:“我很老?” “不老,您很年轻。” 任响说完这话视线不经意间瞥向身后,但这一看差点吓出心脏病,只见梁总轻抬起手臂放近鼻尖嗅了嗅,又问他:“我身上有爹味?” 任响蠕动了几下嘴唇,欲言又止几下后才开口:“梁总,这是一种网络用词,您之前没大关注这方面所以理解上有所偏差。” 任响终于知道梁总拒绝玩这么年轻小姑娘的原因了。俗话说三岁一代沟,梁总和小姑娘可隔着差不多五个代沟,这日常交流都有所隔阂。 梁珩愿闻其详:“这个词什么意思?” 任响拿出手机,点进百度百科搜索,他不敢把搜索出来的词条读出来,而是把手机递给了梁珩。 梁珩长指捧着手机,低下头,视线落定在“喜欢当别人的爸爸”、“爱说教”、“大男子主义”等词语上。 库里南车内陷入漫长的沉静,任响不敢想象他老板的脸色有多黑,也不敢想象他的老板内心受大了多大的挞伐。 只知道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十五章 临近中午十二点,舞大校园内喧嚣热闹,下了课的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往各大食堂赶,迫不及待想用美食填满饥肠辘辘的胃部。 大二古典舞班却被拖了堂,全班正全体被罚练舞蹈动作。如今的场面缘于今日她们学了难度地狱级别的《望江南》舞蹈,由于动作不齐和舞蹈动作不够优美被罚。 孙淑怀手持黑色的教棍,眼睛像是一道红外射线射在古典舞班每一个学生身上,此时每个学生都是严正以待,生怕会成为孙师太怒火发泄的对象。然而就算如此认真,孙师太也会从细枝末节处发现动作的不完美。 “你,手臂再向上抬一点。” “你,腰再向下陷。” “你,动作不够柔。” “还有你,怎么苦着一张脸,我说过了我们练的是《望江南》,要体现出江南女子的柔美与娇俏。你这苦着一张脸能跳好《望江南》?” 孙淑怀把教棍背到身后,在每个学生的周边仔细巡视,所过之处绝望满地,寸草不生。 丁语柠摆着舞蹈动作,小声对旁边的明樱说:“明樱,孙师太真不愧是灭绝师太,这折磨人的功力好深厚。” 丁语柠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瘪着嘴角说:“好饿呀,我真的好饿。” 现在已是中午十二点二十分,舞大学生们基本已经吃完午饭回到宿舍休息睡觉了,她们还要饿着肚子在这里练舞蹈动作,丁语柠极其想把小时候哭着求自己的mama给自己报舞蹈课的自己给敲晕。 “还有人说话,是想再加练半个小时是吧?” 孙淑怀如炬的目光朝丁语柠这边直直射了过去,丁语柠赶紧闭上了嘴巴,安静如鸡。 如果再加练半个小时,她绝对会被饿死的。 十二点半一到,在孙淑怀大发慈悲的“这节课就上到这里”的话下,学生们作鸟散兽,她们甚至都来不及顾上酸痛的身体就穿好鞋拎起包包飞快出了舞蹈教室,像在逃离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屋。 丁语柠穿好鞋,迫不及待地拉起明樱的手向舞蹈教室外冲:“樱樱,我们快走吧。”她可饿死了,急需补充能量来对坑饥饿和慰藉受伤的心灵。 然而她们还未踏出舞蹈教室外,身后就传来孙淑怀阴测测的声音:“其他人都可以走,明樱你留下。” 这是要给语“特殊关怀”的意思了。 丁语柠走之前怜悯地看了明樱一眼,拍了拍明樱的肩膀,说:“加油。” 古典舞班的学生们都已走尽,空阔敞亮的舞蹈教室只剩下了孙淑怀和明樱两个人,安静到令人窒息。 明樱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直挺挺地站着,双手垂落于身前交握住,神态局促不安。 孙淑怀走到明樱的面前,语气严肃地说:“明樱,你是我最看好的学生,但你最近的舞蹈和状态令我很失望。” 明樱的头低下,脸色因羞愧而微微发红。不用孙淑怀说,她自己就能感觉得出自己的舞蹈状态非常之差,晚上酒吧激烈的狂舞,白天长时间的舞蹈训练令她身体不堪负荷,已出现心悸,胸口烦闷,体力不支,神态困顿等状况,别说跳舞,她感觉整个人随时都会猝死。 但她能怎么办,她mama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面等着她拿钱给她续命,只要她停下酒吧的舞蹈兼职,她mama随时都会被医院拔管宣布死亡。 “今天《望江南》这支舞你就跳错了两个舞步。” 明樱学舞蹈学得很快,今日《望江南》也是如此,可以说她比班内的同学们都跳得好,但这不是孙淑怀能给她放水的理由。明樱是两届全国桃李杯舞蹈比赛的金奖获得者,今日她该完美地演绎完《望江南》,成为能够带领课堂上其他同学学习的模版,然而她却让孙淑怀失望了。 “我...” 明樱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淑怀给打断了:“不要跟我找任何借口,我不想听你的借口,我只想看到结果。一个舞者,一个纯粹的舞者应当是随时保持着最佳的状态为舞蹈而舞,但在这段时间以来,我看到的却是越来越疲惫的你。” “你就是这样践踏自己的舞蹈天赋的?” 听到孙淑怀的话,明樱有刹那的晃然。 有个人也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在酒吧走廊上,他幽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劝解她:“你就是这样肆意践踏自己的舞蹈天赋的?” 只是那时的她因为被他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而惶恐不安,她自卑地急于逃脱开来,用倔强的胡言乱语反驳他。 自他送她回学校那晚一别,两人已有五天没有见过面,只是每晚他都会差使他的助理开车过来送她回学校,而他人未再露面半分,神秘得像从未出现在她的生命中过。 “如果你再这样,我会给你给你平时分打c。” 打c就是不及格,平时分就占了期末分数的一半,与能否顺利通过这门功课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孙淑怀的课又是古典舞的必修课,一旦期末分不及格,没有补考,直接跟着下一届古典舞班的学生一起重修。 明樱的脸色倏然变得煞白,她垂落于身前的手指握紧,轻语着跟孙淑怀认错:“老师,我会调整的。” “这样最好。” 然而破事往往不只一件,而是紧挨着接踵而至,下午的时候,明樱被辅导员喊去了办公室。 明樱的辅导员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体型消瘦,脸型修长,被学生们私底下暗称长着一张马脸。他是跳拉丁舞出身,也曾在国内的拉丁舞比赛中获得不俗的成绩,后留校任辅导员,现在管着大二十个班的舞蹈生。 明樱到了辅导员办公室门口,她曲指在办公室门上轻轻敲了两下,第一排左侧桌子电脑后的中年男子抬起头,对明樱说:“进来。” 他就是明樱的辅导员蒋诚。 明樱走进辅导员办公室内,在蒋诚的电脑桌前站定。 “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什么事吗?” 明樱摇头。 “你被人举报了。” 第十六章 辅导员办公室内寂静非常。 “举报什么?”明樱问。 蒋诚开门见山:“在校外酒吧跳舞。” 明樱眼中满是错愕和茫然,似乎不明白她在校外酒吧跳舞为何会被举报,举报她的人又是何居心。 蒋诚见明樱这愣楞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获得过国家奖学金的学生,如今却跑到校外云龙混杂的酒吧去跳舞,这简直是在自毁前程,他这个辅导员不能放任不管。 “你知道错哪了吗?”蒋诚压下嘴角,面色严肃地问明樱。 她觉得她没错。 她之所以在校外酒吧跳舞,是在救自己,救自己的母亲,她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