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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家丁玉德仙坊-新篇】(12续)

    2022年12月16日

    第十二章·剑气近·下

    赵氏皇室宗府内琼楼林立,玉宇栉比,任谁走入这富丽堂皇的贵胄桃源,都会感叹这里的珠围翠绕毫不亚于大华皇帝所住的紫微皇城。

    在众多金碧辉煌的建筑当中,最为重要的两处便是大华太后娘娘定期莅临慰问皇亲国戚时入住的延福殿,取自「延福千秋,泽德万世」

    之意,也是最为世人所熟知的殿宇。

    相对于鼎鼎大名的延福殿而言,另外一处建筑的名气就小的可怜,甚至于即使是赵氏皇亲贵胄也知之甚少。

    那是一处凋梁画栋的庙宇,外观及布置极似大华赵氏太庙,但相比之下体积规格却小了许多,庙里面也没供奉什么祖宗或是神仙,而是立着一块石碑,相传是赵氏太祖亲自书碑的,上刻「正元岁终,皇躬叩命,宝玺犹存,彼世今安」

    十六个大字,记述的正是大华开国太祖亲擎义旗,自领义兵,诛逆讨凶,缔造大华正元盛世,后得天命,国玺认主的传奇故事。

    只是时过境迁,数百年前的事早已如云烟过眼。

    如今的皇室宗府内,除了有侍臣侍女每日三次打扫外,基本没人会到这处庙宇祭拜。

    毕竟没有人会对一块平平无奇的石碑感兴趣,即便那是开国太祖的真迹。

    然而有道是「红尘多是清谈客,世间总少躬亲人。」

    哪怕看似生而高人一等的赵氏宗亲,也没人愿意费上些许心思探究那块石碑的秘密,否则,就会有人能发现在驼碑的赑屃嘴里有一处机括,稍稍按下后可以打开一方密道,通达一处几乎无人知晓的秘境。

    此时此刻,这一处秘境之内,有一名白发苍苍却面貌清秀俊逸的青年。

    此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正盘腿端坐在神秘法坛中央,双手掐做大金光印诀置于丹田处,星目微合,天灵顶天,尾椎立地,浑然与天地合为一体。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辰,白发青年徐徐吐出一道气柱,吹散身前氤氲山岚,现出法坛上符文神秘莫测的阵法。

    青年缓缓张开双眼,瞳孔灿若星辰,目光聚如利剑,面沉如水地看着身前玉盘周围散落的水渍,不知心中在思索什么。

    须臾,白发青年左手掐道指,右手成三清,面色无悲无喜地自言自语道:「当年九州天地气运加诸我赵氏一脉,老夫因而得获上古仙法,经年参悟终有所获,不惜退位让贤假崩避世。如今老夫得成仙体飞升在望,没想到临登仙门之际,却被几个凡夫俗子搅扰大事。」

    徐徐叹了口气,白发青年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瞳孔中的精光消散,恢复凡人眼瞳模样,摇头自嘲道:「果是子孙不肖,徒累祖先。老夫本不得再沾人世因果,只不过尔等扰我飞升,就休怪老夫了。」

    拿定主意后,白发青年左手五指连连掐动,然而推演片刻,白发青年的剑眉却缓缓皱起,稍显惊疑道:「倒转天机?这世上竟还有第二人使得此等手段。」

    默然抿了抿凝脂丹唇,白发青年把手往身前一挥,地上水渍瞬间消散无踪,但看着重又干爽清洁的祭坛,他的心绪却无法像玉盘中的水面那般平静。

    「能让老夫算不出她们面貌身份,也无法确定所见画面是前世亦或今生,嗯~~」

    白发青年嘴角慢慢掀起一丝笑意,带着些许赞许道,「那十五个女子背后之人,倒是有点神通。」

    「只可惜欲盖弥彰,汝等既然颠倒那些女人的命数,那我赵氏一脉的气运,多半是分与了她们。」

    白发青年稍加思忖就想通其中关节,可眼下自己无从推演那十五个女子的身份,而且碍于天数,自己更不方便对她们出手,否则徒增业力罪孽,将来登仙之劫必有报应。

    「似这般棘手,又该如何才能夺回我赵氏气运?」

    白发青年沉吟一声,下意识想要捻须思索,手中一空才想起自己早已返老还童,那美髯长须早已不在了。

    思及此处,青年不由有些感叹:「节同时异,物是人非,修仙长生果然~~」

    忽然间,白发青年脑中灵光一现,眼睑微动,喃喃道:「能摄走天地气运者绝非碌碌无为之人,财侣法地缺一不可,能得此四物者~~」

    「十五年前,老夫为渡天劫,摄走子孙气运引发天地异象,虽是成功渡劫却令赵氏内乱,更引来一个未知变数,难道~~这次气运衰减和天机倒转,就与那变数有关?」

    这般念想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被白发青年牢牢记在心里,事关自己数百年苦心经营,眼看功成在即,他自然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

    紧抿嘴唇熟虑片刻,白发青年抬起右手竖起食指立在眼前,随即运劲从指尖逼出一滴血珠,指尖抵着血珠在空中绘出一道灿金符印,左手再度连连掐算。

    然而片刻之后,符印再度崩碎,白发青年眼中掠过一丝惊怒,缓缓道:「好一个料事如神的家伙,老夫不惜自损道行推演那变数,没曾想也被遮蔽了。不过汝等这般掩耳盗铃,却是为老夫指明了路径,一切根源必定由那变数而起!」

    话虽如此,但白发青年心里不由有些烦闷,与此事相关之人都被遮蔽天机,自己该当如何下手?难不成自己身为仙人,还得屈尊入世遍寻天下?那一路下来结下的因果就不知凡几了,飞升前要彻底了断如数因果,自己哪里还有空闲潜心修炼?静心沉思须臾,白发青年福至心灵,含笑道:「老夫就不信,汝等还肯耗神损寿,替那变数的仇敌遮蔽天机。」

    傲然嗤笑一声,白发青年左手五指再度掐算起与那变数命格相斥之人。

    此番只过了少顷时间,白发青年就顺利捕捉到一丝气息,随即再度挥手招来一股清泉流水注满面前的玉盘,演化出的水雾当中浮现一个身着湛青色劲装,胸口处刺绣一朵红色莲花的男人。

    贺兰山与京畿之间有一处极为重要的城市,名唤大名府。

    此城坐落在大华军队北上抗击游牧民族的必经之路上,数百年间一直是大华殊为紧要的钱粮重镇,更是拱御京城的门户卫城之一。

    虽如今,大华和突厥亲如兄弟,高丽也是俯首称臣年年朝贡,但大名府作为沟通三国的枢纽重地,其重要性不减反增。

    眼下的大名府刚刚发生一件鲜有人知的大事,渗透此城的红莲教本欲在三日后起义夺城造反,谁料被一名回京复命经由此地的边境守将提前探知。

    那将军带着三百骁勇善战的边军将士不费吹灰之力就端了城中红莲教的分坛,顺利将城内红莲教众以及被收买的地方官员一网打尽,将一切负面影响控制在最低限度。

    然而,当夜里边军将士在大名府尹官邸畅饮庆功酒时,并不知道有一份更大的功劳从他们眼皮底下熘走了。

    佟屠林是今早刚刚进入大名府的,自从被红莲教主枯荣尊者当众赐死后,他就奉师父之命隐姓埋名监视各处分坛的负责人是否遵令行动,一旦有所推诿拖延,佟屠林就可以先斩后奏另立分坛之主。

    经由他连番恩威并施,红莲教各地分坛都已行动起来,大华几处州郡城镇均有叛乱发生,令各地守军一时间忙得晕头转向。

    而这一回进入大名府,佟屠林就是为了赶在朝廷官府反应过来之前,联络大名府红莲教头目,继而联合京城周围城镇的红莲教信徒一同行动,目标就是林府和萧家即将北运入京的大批物资。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佟屠林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上午刚刚进入大名府,大华的边军将士正午时分就攻破了分坛,并且顺藤摸瓜把大名府的全部红莲教众连根拔起。

    乍听这等惊变,佟屠林倒也沉得住气,还盘算着藏在城中打探消息,看看到底是朝廷已然发觉红莲教的密谋,抑或只是分坛的信徒谋划失密被官府察觉?然而,但佟屠林听到率领边军将士的那名将领姓胡名不归时,堂堂红莲护法当即被吓出一身白毛冷汗,忙不迭地脚底抹油赶在城门关闭前混出了大名府。

    乔装成一个入城赶集农夫的佟屠林狼狈不堪地挑着扁担走在城外驰道上,估摸着已经离城很远不会再有官兵盘查后,他才悻悻然丢下扁担箩筐,唉声叹气地踱步走着,寻思着接下去该作何安排。

    漫无目的地走在驰道上,佟屠林心中郁郁不乐,即使周围景色宜人阳光明媚,也丝毫无法令他提起兴致。

    如此走了不知多久,佟屠林突然心头一紧,瞪大眼睛看着四周春色烂漫的景象,下意识紧紧握住了拳头。

    【我明明是傍晚时分出的大名府,怎么眼下竟是白日当空?莫不是官兵里有什么奇人异士出手了?】佟屠林心中惊骇无比,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若无其事地欣赏周遭景致,暗中则提神戒备想要找出些许门道。

    怎奈周围事物虚实难辨,纵使佟屠林细心观察许久,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他又不敢轻易离开驰道,唯恐落入敌人陷阱。

    就这么心惊胆战地走了盏茶功夫,在佟屠林额头隐隐见汗已然沉不住气时,周围忽然响起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你这后生,心性倒也镇定。」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佟屠林无从知晓其人所在,但能听出对方语气里并无恶意。

    他心下稍宽,仍是凝神戒备,站定身子一手握拳放置腰间,另一手按在腰间佩刀上,态度恭敬地朗声说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在此?晚辈林途通贸然叨扰前辈静修,万望海涵。」

    佟屠林搬出惯用的江湖名号后静待片刻,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心头不免一沉,索性提振内力大声道:「前辈修为超凡绝俗,还请现身一见,也好让晚辈瞻仰则个。」

    「若是前辈无意,还请放出生路,晚辈即刻离去,绝不逗留。」

    在内力催逼下,佟屠林声如洪钟滚滚传出二三十丈远,但周围景色依然毫无变化,就在他按捺不住打算夺路而逃时,那苍老声音终于再一次响起:「小子莫惊,你与老夫有缘。」

    这一回,佟屠林真真切切听到声音自身后传来,他连忙转身戒备,却看到一个满头银发挽作道髻的清瘦青年站在三丈外。

    佟屠林虽然比不上那些顶尖的武林高手,但自认武艺修为在江湖上也能称得一流,没曾想眼前这神秘青年竟能不知不觉欺近自己身后,再想到他困住自己的手段,佟屠林不由得后背惊出点点冷汗。

    那看上去高深莫测的白发青年似乎看穿佟屠林的心思,淡然一笑,施施然摆手道:「莫怕,老夫非是官兵,乃是一方云游仙。」

    「仙人?」

    佟屠林闻言眉头一皱。

    若是这神秘人自称哪门哪派的掌门护法,他倒还有七分相信,可这

    家伙居然张嘴就自诩神仙,反而令佟屠林心头冷笑,暗暗思忖自己撞上了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

    白发青年将佟屠林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知晓对方轻视自己,但他也不恼怒,只是用那沧桑厚重的声音缓缓说道:「老夫知你姓佟名凌,乃是昔日诚王麾下大将佟成之子。后因诚王谋逆失败,佟氏一门受到株连,惟有你这长子长孙得心腹仆人代死脱身,而后改名佟屠林,对否?」

    白发青年说出第一句的时候,佟屠林的手掌就紧紧握住刀柄,然而对方的每一句话好像一块块千斤巨石,将他的身子沉沉压住,只得冷汗连连地喝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夫的身份,你不必知晓。」

    白发青年淡淡一笑,高深莫测地说道,「你只需知道,老夫能助你大仇得报,即可。」

    「大仇得报?哼,哼哼,呵呵呵~~」

    佟屠林先是冷哼几声,随即轻蔑大笑道,「你年纪轻轻,招摇撞骗的功夫倒是学了不少,这『鬼打墙』和腹语的把戏确实不赖,不过单凭这些想偏过老子,你还嫩了点!」

    佟屠林话音方落,铿锵拔出佩刀,后脚一蹬地面宛如惊舟鸥鹭倏然跃起,三丈距离转瞬即至,眼看白发青年还未及反应,佟屠林手中钢刀寒光闪闪砍向其项上头颅。

    白日当空,刀光临头。

    佟屠林为求一击得手,已然拿出十成实力,这一刀看似势大力沉其实内蕴巧劲。

    若是对手格挡,只消刀势由砍变削,即可断其五指,若是此人躲闪,那尚余三分的力道一出,便能刀身再进,击其破绽。

    那白发青年见到佟屠林此番手段,明亮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仍如老僧入定岿然不动,眼见刀风已近额前白发,只听一声闷响,当空噼下的刀势骤然一顿,佟屠林目瞪口呆看到这白发青年抬手两指夹住锐利刀锋,闪烁寒芒的刀刃堪堪停在对方额前一寸。

    震惊之余,佟屠林猛地回神准备抽刀再战,然而用力之下才发觉完全无法扯动佩刀,这柄杀人不见血的宝刀竟似黏在白发青年的手指间,任凭佟屠林鼓起浑身内劲,依然无法撼动分毫。

    「这~~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佟屠林惊惧交加,下意识松开刀柄连退数步,同时从腰间拔出匕首伺机应对。

    「刀是好刀,只可惜你修为浅薄,埋没了一把好兵刃。」

    白发青年没有理睬佟屠林的喝问,施施然屈指往锋利刀刃一弹,就把足重五斤的花纹钢刀弹回佟屠林跟前,后者听着铿锵声响,那佩刀已然插入脚下土地,可见刀尖锐利至极。

    目睹白发青年以rou身手指弹刀入地,佟屠林心中惊骇更甚。

    知晓遇见高人的他当即收起轻视之心,微微欠身握着匕首拱手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之处还望前辈恕罪。」

    「无妨。如今人心不古,老夫不显露些许手段,自然无法让你信服。」

    白发青年淡然回了一句,随即一步迈出就到了佟屠林身前,还未等后者反应过来,青年已然伸手抚上佟屠林的天灵。

    佟屠林浑身一震,正想脱离白发青年的掌控,却发觉对方掌心有一股绵绵劲力将自己吸住,他自知无力与这个神秘青年对抗,只得提心吊胆地僵立不动,心中默默祈求对方不是丧心病狂之徒。

    不过他连「阿弥陀佛」

    四字都没念完,就感觉抵住天灵的掌心传来一股浑厚温煦的劲气,佟屠林福至心灵,知晓是对方以高绝手段给自己醍醐灌顶,心中大喜之余,连忙宁心静气吸纳这股磅礴内力。

    盏茶功夫后,白发青年若无其事地收手后退一步,负手在背道:「你的根骨不错,老夫所传功力你能吸纳三成有余,已比得凡人十年苦修。」

    听闻这话,汗湿单衣的佟屠林浑身一震,体内奔腾翻涌的澎湃真气令他压抑不住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右手打出一道气劲犹如无形水袖卷住地上刀柄摄入手中,旋即气力迸发一刀挥向旁侧。

    只听凛冽呼啸如抖鞭破空,刀锋并未接触实物,然则黄土夯实的地面已被斩出一道长逾一尺的裂缝。

    「噼空劲气!」

    佟屠林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握刀的左手,虽是亲手所为,但他依旧难以相信自己居然练成了顶尖高手才能施展的噼空劲气。

    恍然回神,佟屠林慌忙还刀入鞘,紧接着双手抱拳,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朝那白发青年重重磕了三个头,恍惚而惊喜地说道:「晚辈佟屠林拜谢前辈传功之恩。」

    「不必了。」

    白发青年在佟屠林跪下之时就侧过身子不受此礼,跟着抬手虚扶一记,立时有一股无形气劲将佟屠林托了起来。

    「你虽与老夫有缘,但并非师徒之宜。」

    白发青年对佟屠林脸上的诧异与失落毫不在意,自顾自说道,「老夫不过顺应天时赠你一份功果。」

    「晚辈愚鲁,还望前辈示下。」

    佟屠林知道这十年功力绝非白白赠与,十分上道地躬身行礼道。

    这一回,白发青年倒是受了这一礼,微微颔首道:「老夫知你乃红莲教护法,此番联络各地分坛为的是劫掠一批物资,对否?」

    佟屠林越听越是惊讶,暗道难不成真的遇到传说中的神仙?待听到青年最后的问

    话,他忙不迭回道:「是,是,前辈料事如神,晚辈~~」

    只不过白发青年却无暇听他阿谀奉承,云淡风轻地摆手道:「老夫料算你近期将有一劫,想来与劫掠之事脱不开干系,若想留得性命,莫要插手此事。」

    「这~~」

    佟屠林有些犹疑不定,一方面他已经被白发青年的手段震慑,可另一方面他与朝廷和林家都有深仇大恨,如果放任那批物资运往京城,岂不是眼看着仇人日益壮大?略微看了眼神闪烁的佟屠林一眼,白发青年淡然一笑,缓声说道:「你放心,老夫要赠你的功果,与你报仇雪恨大有帮助。」

    佟屠林猛地抬起头,瞳孔中彷若燃着烈焰,含恨道:「晚辈唯前辈马首是瞻!」

    「善。」

    白发青年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耐心说道,「红莲教已落入他人算计之中,你若想手刃仇敌,自不可做他人棋子,须得跳出此番棋盘。」

    「跳出棋盘?」

    佟屠林重复一句,却不知其解,喟然摇头叹气道,「不瞒前辈,晚辈身上的血海深仇,乃是~~」

    「噤声。」

    白发青年忽然抬手止住佟屠林的话头,脸色略显凝重。

    佟屠林有些愕然,但看到白发青年的凌厉眼神,心中莫名生起一股寒意,犹如被虎豹盯上一般,赶紧闭上嘴巴,恭敬听白发青年说道:「小子,切记言多必失。你的家仇国恨,老夫了如指掌。老夫既然传你功力,道出实情,便是要助你了却心愿。」

    略微停顿片刻,白发青年看佟屠林鸡啄米似的点头,这才接着说道:「你那仇家既然能设计将尔等教众一网打尽,必然有细作混入教内,如若能揪出此人,何愁不能将计就计?」

    佟屠林皱眉思索片刻,有些难以置信道:「前辈,您的意思是~~混入教内的jian细很可能是个大人物?」

    「正是。」

    白发青年高深莫测地颔首道,「那细作正是破局的关键所在。」

    佟屠林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能知晓这等大事的细作,必然是潜入了总坛所在,那~~琉璃山庄!」

    狠狠砸了下拳头,佟屠林恨声道:「朝廷鹰犬真是防不胜防!」

    只不过骂骂咧咧之后,他又摇头叹息道:「可是山庄上下何止千人,眼下一一盘查已是为时已晚。」

    白发青年朗声一笑,缓缓道:「无妨,老夫指点你一个去处,便能顺藤摸瓜找出那细作。」

    「请前辈明示!」

    佟屠林喜出望外道。

    白发青年施施然把手一挥,周遭景色顿时如潮水褪去,重又恢复月朗星稀的真实景象。

    看着舌桥不下的佟屠林,白发青年淡然一笑,抬手指向京城,一字一句说道:「你即刻返回京城,在西北城门口等候。明日午时会有你认识的两名护卫牵马出城。离城三里后此二人既会转向琉璃山庄纵马奔驰,你可趁此机会拿下二人,带来此地与老夫审问。」

    跟着,白发青年挥手打出两道灵符黏在佟屠林腿上,说道:「这两张神行符可助你日行千里,速去。」

    佟屠林闻言大喜,今夜连番奇遇,他对这神秘青年已是深信不疑,当即拱手一拜,朝着京城方向而去,刚刚迈出一步,就觉脚下生风,一步竟是跃出数丈长远,转瞬已经奔出百米之遥。

    看着风驰电掣般狂奔远去的佟屠林,白发青年脸上露出一丝冷漠笑意,喃喃自语道:「蝇头小利,最是能邀买人心,昔日如此,而今亦是。」

    白发青年的自语,数里之外的佟屠林自然是听不见了,他也决计不会想到自己早已成了那神秘青年手中的称手工具。

    通过这佟家最后一人的恩怨纠葛,白发青年就能一路顺藤摸瓜找到那十五年前被自己无意间带到这世上的变数,继而就可以找到那分去赵氏气运的十五个女子。

    而到了那时,被秘法提高修为的佟屠林,自然而然会变成白发青年杀人夺运的利刃,至于佟屠林的死活如何,对后者而言却是无关紧要。

    死了最好,纠葛自消,没死也罢,方才所赠的十年功力多半可以了结因果。

    仙人落子,便是如此牵发动身却又无迹可寻。

    岁月更迭,对仙人来说不过昼夜更替,而日升月落则更如过眼云烟。

    白发青年悠然在驰道旁盘坐静修,再度睁眼时已经天光大亮,他默然掐指一算,嘴角掀起淡淡笑意,转而看向佟屠林离去的方向,沉声自语道:「事成当归。」

    话音方落,远方地平线上就出现三个小黑点,随着时间推移,那些黑点越来越大,凭着白发青年的目力,已能看清那是三匹雄健奔马。

    看出三只马匹往自己所在之处飞奔而来,白发青年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宛如古松伫立在驰道旁边,虽然隔着一两里地,他已经可以看到驾驭当先那匹骏马的正是佟屠林,而另外两匹奔马的背上用绳索牢牢绑缚着两个动弹不得的男子。

    「办事尚算得力,但仍有傲气,须得敲打一番。」

    白发青年喃喃自语一声,身形一闪犹如一道飞虹掠出数十丈来到三匹奔马之前。

    佟屠林正在策马狂奔,突然看到远方一道虹光闪掠而来,正当他惊异之际,那虹光消散露出白发青年的身影,正挡在奔马正前方。「前辈小心!」

    佟屠林慌忙大叫一声,连忙双腿夹紧胯下奔马,同时竭力勒起缰绳。

    可即便他反应神速,飞奔中的马匹也无法立刻刹住,眼看即将撞上白发青年,却见对方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双手一探挥出一道澜风卷向三匹奔马,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将马儿轻易托起,无形中轻松卸去飞奔之势。

    马背之上的佟屠林只觉突然一股力道自马鞍传来,他正要运劲抵御却感觉那力道宛如拂面清风绵柔和煦,身体好似乘风鲲鹏扶摇而起,片刻后才在马儿受惊的嘶鸣声中平缓落地。

    马蹄刚刚触及地面,犹在震惊中的佟屠林几乎是滚鞍下马,朝着白发青年俯首跪地,拜服道:「前辈仙术神通,晚辈幸得所见,实乃三生有幸,造化有福。」

    白发青年眼睑微合,淡淡看了磕头在地的佟屠林一眼,本想敲打一二的言语也在对方这一记谦卑恭敬的马屁下渐渐消散,漫不经心地说道:「起来吧,此乃小术尔。」

    「谢前辈。」

    佟屠林心中稍安,他料想那白发青年做出这般惊人举动多半是为了立威,故而顺势做出拜服姿态。

    自小耳濡目染官场的上下尊卑,后又久在枯荣尊者麾下效力,佟屠林自知上位者视手下性命如草芥,cao控部下的手段更是数不胜数。

    如今遇见这个俨然有神仙之姿的神秘人,佟屠林虽是得到远超常人所想的好处,却也不想就此沦为他人傀儡,过那奴颜婢膝伴君伴虎的日子,故而他时时恭敬谦卑,以免让这白发青年起了别的心思。

    此时那白发青年将他微贱如此,倒也放下心思,转而看向马背上昏迷的两个人,眼里眸光闪烁。

    佟屠林见状赶紧走上前解开绳索,劲力一起双手一抬,就像提熘鸡仔似的把马背上的两人提在手里。

    轻而易举地提熘着两个成年男子,佟屠林脸不红气不喘地走到白发青年跟前,将二人扔在地上,恭敬说道:「前辈您果然料事如神,这两人就是潜入山庄的细作。」

    见白发青年面色如常,佟屠林继续说道:「晚辈赶到京城时候,正好撞见这两人牵马出了城门。晚辈依着前辈指示,趁其不备将他们打晕,只是没能搜出什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