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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帝京整个朝堂再没有人敢与他抗衡。然而沛公离万万没有想到,割地赔款的屈辱只为他换来了一个冬季的短暂巅峰。盛平五年开春,西戎向汉中源源不断的增兵,斥候来报,兵力近百万!三月,西戎前锋三十万大军直逼沛州。“大丞相!你是如何跟朕保证的?这就是你说的保证?!”梁天子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沿。不说梁天子,此时沛公离也懵了。大梁经历盛平四年那一场大战已然元气大伤,朝廷再强征也不可能征来四十万大军。可以这么说,大梁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沛公离别无选择,别人还能逃回祖地,他能逃去哪里?瑞昌城没了沛氏祖地没了,他除了帝京无处可去。为了执掌朝堂,天下世家他几乎得罪个透,若不能抗击西戎,离了帝京他就是死路一条。“陛下!臣愿意亲自率兵抗击西戎!”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句谚语此时用来形容沛公离再适合不过,当他亲自主持筹备,方知道大梁已经把这天下折腾成什么样。江南的几座大城对兵部的调令视若无睹,尤其以泗阳林氏态度最为强硬,直接一句话要兵没有要粮也没有。哪怕沛功离派出去的人手握圣旨,林氏依然是这么一句话。再看江南百姓,无不痛骂梁天子痛骂沛丞相,言语间也不把大梁放在眼里。直到西戎大军逼近沛州城,沛公离也没能筹集出十万兵马和供给的粮草。得知西戎再次南下,沛州、冀州出现了空前的逃难潮,有百姓往南边跑,也有百姓北上进入汉国。沛州守将多次催促朝廷征兵,然而奏折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音讯。夜已深,汉国王宫一片宁静,只有偶尔禁军巡夜的脚步声传来。“小连回信,庆王想与我面谈,明日我便出发去洮河关。”刘湛轻声道。宋凤林睁开眼。“庆王想谈什么?”“庆王想保留王爵,不世袭,儿孙要不要爵位则没提。”刘湛坐起来取过烟杆塞进烟丝。“我原想他会争取保留兵权,却没想到是这么个好听不中用的空衔。”为了这个王爵,庆王赔了十万精锐,如今走投无路了,又为了这个王爵连最后的兵权都不要了。宋凤林忽然没了睡意。“庆王想用兵权换王爵,然而庆军经历这么些年征战,估计伤残能有半数以上,能不能用还另说。”“还是我王后看得明白。”刘湛靠坐着吞云吐雾,捏了一把宋凤林的耳朵。“若他不识趣,我也省得接收他一族人回来养着,左右高州投降只是时间问题。”只要刘湛断他的粮,高州连一个月也撑不下去。次日一早刘湛出发前往洮河关,李小连率领五千骑兵随同护卫。路上过湟川途经岱州,如今湟川以南比之从前更加繁华,沿途驿道两旁不管是山林还是平地都开了新村和梯田,人口暴增自然繁荣鼎盛。刘湛一身玄黑龙袍的身影骑马穿过横塘县城,县令闻讯赶来拜见,他直接拒了不作停留。两日后刘湛到达洮河关。驻守在此的黄午时率领部将出关迎接汉王。刘湛抬手示意他们免礼。“让庆王进关见本王。”约午时一刻,庆王一行人到达洮水河,城门楼上的黄午时却不给他开门。“汉王有令,庆王入关随从不能超过三人。”只见眼前仪仗前呼后拥足有百人,还有压阵的士兵也有千人。庆王一身黄金衣冠端坐在华贵的车驾内,花白的胡子修得整整齐齐,就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子驾临。反观刘湛从不带仪仗,那些花里胡哨的华盖笙旗一直放在库房没动过,他的仪仗便是手下的兵,汉王的荣耀便是手下这些强大的兵。庆王与汉王反差巨大,黄午时瞧不上这投降还要摆谱的人。“士兵可以不入内,仪仗不可不带。”侍卫头领上前回话。黄午时在城门楼上扶刀而立,目不斜视的复述。“汉王有令,庆王入关随从不能超过三人。”一时双方僵持在了关外。然而高州城兵营已经断粮了,若今日谈不拢,庆王回去如何面对那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士兵。庆王别无选择只能答应。最后只有侍卫头领陪同庆王,还有驾车的车夫进入洮河关。“车驾只能到这里,请庆王步行。”非是黄午时为难他,除了汉王车驾,其余马车不能进入军营核心区域,这是记录在案的军规。庆王羞愤,胡子直打颤。“庆王,属下扶您。”侍卫头领是个明白人主动给庆王台阶下,入了关他们只能顺从别无选择。刘湛在关中的中军大帐等着他,远远的就瞧见一个金灿灿的身影,金冠金龙袍金腰带金靴子,好家伙,这是跟金子杠上了。看来庆王没银子是假,舍不得花银子才是真。刘湛面无表情,只是眼中嘲弄。当庆王踏入中账,看到那名端坐在主位上的年轻人时不由得一愣,汉王姿态随意慵懒,但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却带着杀罚果决的气势。“给庆王看座上茶。”李小连立即端来热茶,又屏退左右,中账里只留他自己和黄午时随扈。刘湛淡淡开口。“本王屏退了护卫,庆王可以放心了吧。”“谢汉王体恤。”侍卫头领替庆王回话。刘湛扫了一眼那侍卫。“庆王怎么没有带麾下将军来?张将军与本王还算有点交情。”“本王留了张将军守城。”庆王撇开视线。他不是没想过带上张泰宁,只是他不想在部将面前丢脸,这才只带了侍卫。刘湛也没揭穿他,捧起茶盏喝了一口。“那我们就开门见山的谈吧。”庆王却由始至终没动手边那盏茶,他拿不准汉王会不会在此将自己毒杀。“本王希望能保留王爵设立王府,至于兵权可以毫无保留的让出。”庆王觉得自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刘湛放下茶盏,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却不容拒绝。“一国不容二王,你若降汉,王爵与兵权都得交出来,作为补偿,本王会给你一个侯爵在晋阳城安度晚年。”“本王这王爵只是一个头衔!”庆王急了。“头衔也不可,本王不会让任何节外生枝的可能性存在。”刘湛换了一个坐姿,一时无形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本王来见你,并非为了跟你谈条件而来,本王若狠下心来真正断你的粮,禁止民间商队往高州卖粮,你觉得结局会如何?”庆王浑身发抖。如果说庆王之前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此时此刻面对这名透视一切的年轻的王,庆王已然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