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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宋凤林正准备跟刘湛说,因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一忙就给放到一边了。刘湛哈哈大笑。“周氏不是把持着兵部吗,这算不算周澶被自己老子坑了?”可不是被周氏坑了,估计周澶这会已经暴躁得逮谁骂谁。没有军粮过冬可是大事,宋凤林问:“北军营缺粮,周澶定会不折手段在北疆征粮,你打算如何应对?”刘湛面色一沉。“一句话,没粮。”这事刘湛只能来横的,如今刘湛手中的兵加起来超过一万五千人,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全靠岑州当地征粮还有宋凤林经营刘记商行贴补。他自己都过得紧巴巴,怎么可能会让步。从周澶把刘湛从北军分了出去开始,刘湛便不打算再跟周澶虚与委蛇,他敢这么硬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麾下的士兵不需要吃北军一颗军粮。回绝了晋阳城来的人,刘湛去了一趟通天关视察防务,同时安排曹壮再一次扩建通天关。现有的通天关在通天峰顶的一处平台上,这里已经没有位置再扩建了,想要扩建只能往外再圈一道城墙,最终形成内城和外城。通天关,刘湛的书房。曹壮韦成贵姜长林三人跟刘湛一起研究齐云山北面沿线如何布置防务。通天关所在的通天峰位于齐云山最北边,却不是最险要的山峰,通天峰南边还有一座险峰叫牛脊峰。早年还有一座城关,后来一场暴雨之后山体滑坡把通往燕国的路给毁了,自那以后便没有路下山,那座城关便也废弃了。还有齐云山最南面的剑石峰也有一座古城关,废弃的原因跟牛脊峰一样。北疆气候恶劣齐云山上更甚,许多山路一场大雨或大雪便毁得七七八八,也就只有通天关四周条件稍好因此依旧通行。虽然大家都说两关已经废弃,刘湛还是派韦成贵带人到实地走一趟确定是否属实。齐云山上除了通天关那条山路能行军走马,别的山头都是密林山路。大军不可能走山路进山,耗时费力不说一旦被伏击就是死路一条,如果只是小股燕兵走山路上山更不必惧怕。刘湛很快就不再把目光放在防务上,齐云山这么大,林中小路千千万条,如何防守?总不能建一条长城把齐云山围起来,这不现实,还不如把警报机制完善,敌兵来犯时能提前预警,做到各县之间彼此策应。因此不能一味的想着防守,进攻也是防守的策略之一。说起进攻刘湛就想到了武器,他要兵工坊开发的武器还没有音讯,燕军铁骑所向披靡,如果没有应对的武器铠甲兵种,两军交战他们就是送死的炮灰。说起军需辎重刘湛便想起钱粮的问题,往年他在前线打仗不知家里油盐酱醋的难,此时刘湛才切身感受到宋凤林掌家的不易。刘湛只在通天关待了一夜便下山,他想找宋凤林商量,结果才到县衙就被告知宋凤林下乡视察秋收去了,预计要去七八天后才回来。彼时岑州六县各地秋收正如火如荼。今年岑州取消苛捐杂税,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感受到老百姓秋收的喜悦,这是真真切切的喜悦。宋凤林一身霜白儒衫行走在半山腰的田埂上,七八名侍卫不远不近的坠着。放眼望去稻子黄灿灿的缀满一片,田里的水都已经放干了等待收割。有汉子妇人在前面割稻子,割好一捆扎起,三个小孩跟在后面,大的有八九岁帮忙码放,小的只有四五岁蹲在地上捡掉落的稻谷。但见那小童用衣服下摆兜着不一会就捡了一兜,然后屁颠屁颠的倒进簸箕里。这样一家老小在田里忙碌的场景随处可见。宋凤林初来齐云山时也跟着下过地,之后刘湛便不许他做,再之后云中书院慢慢壮大也就不需要他再管地里的事。经历过种田的苦,明白那种苦累入骨的感觉,宋凤林对农户佃户格外体恤。秋收何其重要,他亲自视察也是给地方豪强予以警告,莫在这个时候没事找事。宋凤林每过一乡每过一村,地方里长或百户闻讯赶来,他一概不见,地方乡绅也不敢上前叨扰,都跟着侍卫在后面战战兢兢的远远陪着。岑州上下谁都知道刘将军身边的宋先生掌着岑州上下的命脉,官吏升迁,税赋卷宗,冤假错案都越不过他去,就连那岑州知州大人也不敢在宋先生面前造次。去年秋收有豪强对农户的新稻以低价强买强卖,宋先生一句话,那豪强家族世袭的浊官就被罢免了,整个家族沦为末流在当地再也抖不起威风。今年岑州颁了新政,一开始老百姓半信半疑,总觉得天下间怎会有这样的好事,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不真实。直到有手脚麻利的人家早早收了稻子去交税,收税的浊吏果然不收苛捐杂税。岑州的税赋只在朝廷征收的税赋上加了岑州军粮的份例,那点军粮份例跟往年苛捐杂税相比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一时新政果然没有骗人的消息迅速在百姓间传开,今年即便是贫困的佃户也能有余粮过冬,宋凤林每过一处都有百姓认出来远远的给他见礼。传闻中宋先生神采俊朗,一身儒服广袖翩翩,行走间仿若谪仙。刘湛打马而来远远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侍卫们要行礼被刘湛抬手制止,他把马交给侍卫,而后朝宋凤林大步走去。刘湛穿了一身简练的黑衣,束革带佩长刀,虎背狼腰,英气逼人。刀鞘和革带上的挂钩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宋凤林回过头来便看到刘湛朝自己大步而来。“你怎么来了?”刘湛笑了,原本骇人的气势立即消于无形。“我从山上下来,听说你到这边视察秋收便过来寻你。”宋凤林负手而立,风鼓动着广袖。“防务都定下来了?”“大体定下来了。”刘湛简单的说了自己的计划。宋凤林颔首。“齐云山北面边界如此广袤确实难以固守,与其分散兵力,不如聚于一处随机应变。”刘湛笑意更深。“知我者爱妻也。”对于刘湛这张恼人的嘴,宋凤林已经从一开始的恼羞成怒到如今不动如山。两人并肩站在田埂上,脚下是一级接一级的梯田,随处可见丰收的喜悦。“辛苦你了,我从前都不知你每年秋收都会到地方上视察。”刘湛忽然真诚的说,倒让宋凤林有些赧然。刘湛走近了一些两人肩膀挨着。“营里的事我都安排好了,这几日我做你的侍卫陪你到处走走。”说起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随心所欲的到处走走逛逛,不像从前在天苍村,想摘果子便到山上野去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