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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见娘亲累了,不敢再吵她。这时,姜秀兰从外面进来,看到姜妙脑袋一磕一磕的,伸手轻轻推醒她,“妙娘,你去睡吧,我来哄小宝。”姜妙揉揉眼睛,“姑妈怎么来了?”姜秀兰道:“我睡不着,想着来你这儿坐坐,就看见你在打瞌睡。”姜妙有些不好意思,打个哈欠后立马精神起来,见小家伙还是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她又伸手摇着摇篮。看着出生不到俩月的小奶娃,姜妙忽然想起一事,她问姜秀兰,“姑妈,厂公他不知道庄子上来了个带着奶娃娃的寡妇吧?”要是肖彻不允许,姜妙打算马上带着小宝走人,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了姑妈。姜秀兰笑道:“你以为东厂的庄子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出的?这里头规矩可多着呢,接你来之前,我已经跟冯公公打过招呼了,说你是我侄女儿,他应该跟厂公提过的。”那就好。姜妙松口气,同时又有些囧,那天在东院奉茶,其实厂公早猜出她的身份了吧?只不过很给面子地没有揭穿她。当时那个人统共就只说了三句话,却是一句比一句深沉内敛,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这厢姑侄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摇篮里的小宝却是惊呆了。东厂,厂公,冯公公?所以,姑姥姥是直接把他们母子俩接到东厂的地盘来了?那她们口中的“厂公”是谁?会是爹爹吗?如果真是,那这个娘就一定是梦里面爹爹没找到的那个娘,自己也还是梦里面的小宝太子。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炸得小家伙脑瓜子嗡嗡响,可他现在连话都不会说,要怎么才能见到厂公呢?这一着急,小宝就在摇篮里扭来扭去。姜秀兰被他吓一跳,“是不是哪不舒服了?”姜妙也皱起眉,“先前还好好的。”姜秀兰不敢大意,站起身,“妙娘你看着,我让小安子出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小宝这才意识到自己着急过头让娘亲和姑姥姥误会了,他马上安静下来,耷拉着眼皮装睡。016、眼熟肖彻再次来庄子上养病的时间,比姜妙想象中要短。这些日子她陆陆续续从姜秀兰口中得知,肖彻打小就中了奇毒,至今不能人道,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毒发导致失明,完全没有规律性可言。苗老每次给他配的药都只能让他双眼复明,并不能助他成为真正的男人。姜妙不禁唏嘘,什么人下的毒,未免也太狠了。姜秀兰却说:“其实厂公这样,比真的被净了身要好太多,他今年才二十二,往后还有的是时间寻找解药,可要真挨那一刀,便是一辈子的事儿了。”姜妙没再吭声,肖彻那样的人,位高权重,就算身中奇毒,只要他一声令下,也有的是人为他鞍前马后。要说可怜,姜妙觉得自己比他更可怜,每天起早贪黑,除了手里的活儿,还要伺候一个来历不明的奶娃娃,冷不得热不得,离开久了怕他哭,夜里惊醒怕他掉下床,东西不敢随便吃,怕他喝了奶会病,更怕自己病,到时候连药都没法儿入口。做姑娘时,姜妙也曾憧憬过有朝一日嫁个良婿相夫教子,现如今她只有一个想法:做姑娘挺好的。……肖彻再次住进了东院,整个庄子上的气氛都紧张起来,平日里喜欢聚在一块儿唠家常的那几个婆子全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安子去了厂公跟前伺候。活儿都被婆子们抢着做了,姜妙难得清闲,她哪也没去,就待在小院里,烧桶热水把自己和小宝收拾得清爽干净。中饭时,小安子带着他干爹赏的点心过来跟姜妙分食,馋得小宝直咂吧嘴。小安子嘿嘿两声,捏起一块来逗他。姜妙见他真喂到小宝嘴边,一把拍开他的手,皱眉,“这才两个月大的奶娃娃,吃不了。”小安子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点心,正了正脸色,跟姜妙说厂公这次的情况特别严重,护卫带了十多个,就连苗老都亲自跟来了。肖彻的病情,姜妙早就从姑妈那儿听了个七七八八,他这样反反复复地发作,姜妙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叮嘱小安子伺候的时候多上点儿心,别怠慢了。小安子走后,小宝开始睡午觉,姜妙轻轻合上门,打算去后园帮忙,毕竟主家来了,她这么闲着也不像话。离着菜园不远处,一身灰袍的苗老正蹲在药园里查看药苗,抬头就见田埂上来了个十六七岁的女子,穿着木槿色的轻薄春衫,腰间并无多余装饰,两旁碧草花枝轻晃,她身影窈窕徐徐穿梭,瓜子小脸被太阳照得玉色莹润,那双眼睛,桃花一般,好似天生就微微往上挑。苗老眯了眯眼,“这闺女,瞧着有点儿眼熟啊!”冯公公就站在一旁,闻言顺着苗老的视线看过去,随后笑道:“那是兰娘子的侄女儿,苗老怎么能见过她呢?”“那可能是我老眼昏花了。”苗老也希望自己看错,去年那副解药方子惹下大祸,这事儿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大概就因为这样,才会瞅谁都像那姑娘吧?017、长得真好看这天夜里下起大雨,外头电闪雷鸣,小宝被惊醒后一直哭。姜妙起身点亮床头油灯,把小家伙抱起来一个劲地哄。小宝怕打雷,以前伺候他的奶嬷嬷曾说过,他出生那晚雨下的特别大,雷声轰鸣。缺少母爱的缘故,从那以后,但凡碰上阴雨打雷天,即便有很多宫人守着,小宝还是会吓得一个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姜妙初为人母,难免缺少带孩子的经验,哄了半天小家伙还是哭,她索性将他放到摇篮里,自己穿衣下床撑了伞,打算去请姑妈来看看。提着油灯,她刚打开小院门,就看到外面立着一抹修长的身影。他似乎在这儿站了许久,听到推门声也没有任何反应。借着昏黄的油灯光,姜妙看到他右手撑伞,左手提着一盏羊角灯,双眼仍旧被一寸宽的白绫子覆盖着,一直绑到后脑勺,雨珠顺着伞骨滴滴答答往下落,溅在他做工精致的朝阳靴边。“厂……厂公?”姜妙有些惊讶,肖彻身后并无任何随从,不知他一个人是怎么走到这儿的。“我迷路了。”他语气平缓。姜妙:“……”本来就看不见,大晚上的不睡觉还四处溜达,能不迷路吗?雨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哗啦啦的雨声里,隐隐夹杂着小宝的哭声。姜妙抿了抿唇,还是开口,“要不,我送您回去吧?”毕竟在人家地盘上干活拿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