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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是有时候,简直时时刻刻都苦。岭门那种地方,孤身居住的女子简直是上好的肥羊。就算她生生练出副好身手,也时常有不长眼的过来找揍,那些还算弱女子的日子,她几乎已经想不起来了。横竖都是苦的。又何必告诉他。汪从悦垂着眸凝视她:“妹子,你有没有想过好生嫁个人,过个安生日子。”秋枕梦指尖在他脖颈后绕着圈子,想了一会儿:“没有。不是我想要的,凑合着多难受。”说没有其实也不尽然,一闪即逝,和没有没什么分别。她只想寻一个能让她安心的人。那是一种奇特的,难以言说的安心,她只在十二年前抓住过,而后遇到过的其他所有人,都再没给过她。这种感觉,她至今都没有弄明白。“那你就这么等着我了?”汪从悦板着脸,“非得这样,谁家不是凑合凑合,过得下去就行了。”这话听着不对劲。秋枕梦翻身而起。她按着汪从悦肩膀,语气不善:“你是不是又想把我嫁出去了?哦……你是觉得我多看了几眼热闹,就抱了别的心思,才生气?”“我没因为这个生气,”汪从悦微微皱眉,“妹子,我其实就是……想问问。”话说到这份上,就算再不敢,剩下的说出去也顺口了:“妹子,我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等了这么多年?”他在秋枕梦面上看到明显的恍惚。果然是这样,汪从悦有些讥嘲地想,果然,那些疯了的姑娘,都是答不出这个问题的。秋枕梦俯身瞪着他,抓着他肩膀,按得他动弹不得。汪从悦心里反而涌上一种难言的痛快,夹杂着妒,继续道:“看,我没什么好处,你干耗在这儿有什么意思?谁家是十全十美的,过得下去也就算了。”秋枕梦弯眉紧紧结成一团疙瘩:“小哥哥,你这是打定主意想把我赶出去?”“是嫁人,”汪从悦更正她,“等你嫁个好丈夫,就能知道什么是好的了。”秋枕梦仔细打量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开玩笑,大家笑完就算了的痕迹。可他神情依旧平静得很,像是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另一次驱赶。疲累感忽然间涌上心头。该说的都在上一次说完了,秋枕梦没什么继续要讲的。小哥哥铁了心要把她嫁出去,她就算想独自走人,恐怕也脱离不了。她抹了抹脸,神色也变得冷硬又平静,问:“那你想让我嫁给谁?还是说,我说了要求,你去给我挑人?”她不肯叫他小哥哥了。汪从悦心里一酸。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始终毫无起伏,讲出让他痛苦难当的话:“有什么要求,你说。”秋枕梦又是一阵恍惚。她想要什么样的人,突然问起来,似乎自己也没想过多少,只死死抓着那点安心之感,当做一条尺,衡量无数经历过的人。“他要肯背着我走很长的路,要对我温柔,能让我安心……”她迟疑着,一字一顿地说着,那些想不通的东西,似乎都能模模糊糊摸到边界了。如同拨云见日,秋枕梦终于知道该如何描述:“如果他肯把我当成和他一样的人,其他我都能凑合。做不到,就算天上神仙,我看都不看一眼。”别的她都可以凑合,但唯有安心不能。汪从悦听得眉间现了条细痕,显然没弄明白:“和他一样?妹子,莫非你想当……?”他说着说着就摇摇头,不再刨根究底,终于道:“这样的人少见,毕竟男女有别,很多时候不能把你当做男人看。我多留意留意吧。”秋枕梦觉得有点委屈。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最合适的解释,让他这一说,又似乌云浊雾般描摹不清了。秋枕梦按着眼角,强忍下快要冒出的泪。她只想要小哥哥这样的人,可惜他偏偏不要她。“我是说,如果他待我就像待他自己,或像他待世上男子一般公平,让我感觉自己和他活得没什么差别……”她咬着牙讲完剩下的话,甩袖而去:“那我就凑合凑合,就算他是个阉人,我也嫁!”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狂魔表示这章会修。感谢枭然、璟洺小可爱的营养液,太少两感小可爱的雷!可算修完了……第19章想明白秋枕梦跑了。汪从悦突然想起从前那次,他要让她嫁人,她直接收拾起包袱要回小院住。可今日天色已晚,外边又乱,要是就这么跑出去,说不定得出事。他赶紧着出了书房,唤人道:“这大半夜的,姑娘她去哪儿了?”外头候着的小厮不知道屋里发生的事儿,被问得摸不着头脑,躬身回道:“老爷,秋姑娘回房去了。”汪从悦总算是放了心,在书房门口徘徊了一阵,便往二门里去了。正房的门关着。红豆站在外头,见着他立刻说道:“老爷,姑娘说她心情不好,已经睡了,让老爷今晚先去前院休息。”“她这是还生着我的气呢。”汪从悦往窗子处望去。屋里分明亮堂堂地掌着灯,少女的影子映在窗纱上,弯出姣好的曲线。正房的门没拴着,推一下就开了。可事情出在他突然要嫁了秋枕梦上,她生他的气理所应当,汪从悦也没脸硬进屋。他对红豆说:“你去告诉姑娘,就说我跟她有点话,得说得明白些,让她先别睡,放我进去。”秋枕梦吩咐的是不让人进。然而红豆毕竟不敢违逆自家老爷,低头进去传话了。剩下汪从悦站在院子里头,一时间除了叹气,竟什么都想不出了。不一会儿,红豆重新开门,掀开帘子:“老爷请进。”汪从悦进了里屋,先看看秋枕梦的脸色。见还算平静,他心里莫名又放松不少。秋枕梦坐在床沿处,随意翻着本书,瞧见汪从悦进屋了,顺手将书放在桌案上。“咱们俩还有什么话没说明白?我在这儿等着,你只管找人就行了。”秋枕梦说。汪从悦在她身边坐下了。他简直要拿秋枕梦没办法了。“妹子,你何必跟我赌气呢,正正经经说个要求,我给你好好儿地找过来多好。”汪从悦摁着胸口处垂挂的黑鲤鱼佩,用尽了平生最和善的语气:“什么公平不公平的,都虚,世上人男女有别,怎么过都得有点子差别,这算什么?到时候找不来,你可就一辈子耽搁在这儿了。”他说着,自己也难受起来。他也想让她一辈子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