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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薄唇微微颤着,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别走。”“是你不要我,”秋枕梦忍着泪,“你当我胡闹,我干嘛还要留下讨没趣。”汪从悦指节泛青透白,用尽了力气攥着她,其实也没多疼,她使点劲就能挣脱。“我要你,你别走……以后便是你后悔,我也绝不会凭着你走。”他肩臂都有些发抖,轻声重复道:“我要你。”作者有话要说: 被编编戳了,要改标题,抱歉,假更新了,没有修文。第8章等他来房檐处悬挂的灯笼燃了,投下淡红色的光。秋枕梦放下针线,和丫鬟一起走到院子里,望着彤云涌动中浮沉的夕阳。站在院子里,自然望不见皇宫的影子,她想着汪从悦,不由问丫鬟:“红豆,小哥哥他平时多少天回一次家啊?”说来也是让人气闷。皇帝自己勤勤恳恳,带着外廷大臣勤勤恳恳,天天三更灯火五更鸡不说,居然丧心病狂到连内廷宦官都不放过的地步!那天晚上,她和汪从悦说了一宿的话,快要天明才躺了会儿,结果没多久,他就起床回宫去了,整整七天没再回家。朝臣们都能每天回家吃饭睡觉呢,宦官居然不行,也不知道留他们在宫里做什么事。红豆想了想,安慰道:“姑娘别着急,往常老爷在家时候就短,进宫两三月不出是常有的事。也就这半年多为了找姑娘,出得勤了些,短则三天,多则十日,老爷定会回来的。”秋枕梦看了她一眼。这红豆的丫鬟当得真是小心谨慎,不仅回答了问题,还又说了一堆汪从悦的好处,讨她欢心。不过话说回来,知道喜欢的人对自己有多么尽心尽力,到底是件令人欢喜的事儿。她听着就美滋滋的,嘱咐道:“等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你就告诉我。”秋枕梦原本没指望汪从悦今日就回来,毕竟之前他还有过进宫半天就跑出来的经历,肯定得跟皇帝多表现表现。她今日绣得时间长了些,一更时才吃了饭,红豆就兴高采烈地进来说:“姑娘,老爷回来了!”“哪儿呢?”秋枕梦问。她原打算睡觉,这会儿衣裳也不脱了,赶紧着站起来。红豆转告她:“老爷说天晚了,不打搅姑娘睡觉,就宿在前院了。”“明日还回宫吗?”红豆手下麻利地收拾东西,嘴里道:“老爷日日都得在宫中侍奉呢。”这就不能忍了。汪从悦本来回家的时候就少,得在宫里头多表现,这回家时候也晚,怕吵到她,直接睡别处。一次两次还好,万一以后无限重复今天的日子,那还是一家人的样子吗?!秋枕梦记挂着汪从悦是不是已经睡了,问道:“红豆,他一回家就躺下了吗?”红豆笑着说:“姑娘,哪有这么快,老爷还得用饭呢。”秋枕梦“哦”了声,再次腹诽皇帝不近人情。他手下的宦官未免也太惨了点,好歹小哥哥是个官,居然劳累了一天,还不能在宫里吃晚饭。她吩咐道:“你去给他说,就说我还没睡,请他吃完了,就过来一起休息。”红豆答应着去了。秋枕梦换了身睡觉时穿的软袍,坐在床上看书,等汪从悦过来。然而左等右等,他就是再能吃,也早该吃完了饭,可眼下连影子都没。别说是他了,连红豆都不见了踪影。秋枕梦直觉有哪里不对,放下书,准备出门看看。·汪从悦早就来了。天已经完全黑透,四下里只剩红豆手中的提灯,和房檐下的红灯笼,闪着柔和的光。夜风尚凉,他在庭院中站了一会儿,面上就泛了一层寒,冰得有些疼。窗纱里透出烛火忽闪明灭的光线,许久都不曾熄灭。他本是不打算和秋枕梦宿在一起的。既然她想要他来,那便等着她睡下,睡沉了,他再悄悄进去,于她身边躺上一夜,天明再静悄悄地起身。可屋中灯火通明,那么晚了,秋枕梦竟然还没有休息。那夜他们躺在一处,房间里一片昏黑。耳边响着少女柔软又带着笑意的话,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挠在胸口。她说起分别年月里,如何挣出一份家业的往事,他便只是听着,偶尔回应一句。或许是她的声音太好听,他也忍不住想对她诉说。可他着实没什么好说的。宫里各样隐秘之事,自然该烂在心里,可剩下的,远没有秋枕梦的生活令人向往。汪从悦不可避免地回忆起,蚕室里肮脏又杂乱,身旁是此起彼伏的呻/吟。每每张开眼,剜心彻骨般的疼便撕扯着额角。上京的孩子太多了,净身的师傅并不用心。横竖便是死得只剩二三成,解宫里的燃眉之急也足够。由是不保活,常能听到低低的抽噎声。腰间悬挂的玉佩早已佩戴在了脖颈上。师傅搜刮了别的孩子值钱的物件,独独看见这黑鲤鱼玉佩时,哼了声,不屑一顾。可那是他唯一珍贵的东西。他半点呻/吟或抽泣都没有过,压在胸口的玉佩沉甸甸的,反而消解了几分疼。于是他没有说,只道:“我原在宫中侍奉贤妃娘娘,得她提携,方能有今日。”他早已不算个真正的男人,十年分别,日日夜夜藏着玉佩,也不过是存了那么点痴心妄想罢了。家乡遥远,与京城相隔不止万里。留在家乡的秋枕梦总归要长大,总归会知道宦官代表着什么,总归会厌弃了订婚的过往,总归能风风光光地嫁给旁人。她还有无数未来可以选择,而他没有。他不过是她年幼时的过客。可她偏偏就寻来了。他也从未像那夜般唾弃过自己的为人。好似一个心口不一的小人。盼着她好,又盼着她不好。盼着她能觅得良配,生儿育女,来日子孙绕膝,一生喜乐,又盼着她踏入泥涂,无名无分地守着他,和他这鄙贱之躯一起沉沦。卑劣到了极点。于是他不敢面对她。红豆低声道:“老爷,姑娘等您呢。”声音沉在风里,带着几分瑟瑟。汪从悦微不可察地颤了下。他望着染做一片柔黄的窗纱,面色未变,声音却不自觉轻了:“她还未睡?”“老爷,姑娘等您一起呢。”汪从悦便向着房门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就停了。他又记起那夜她好听的声音,还有他心中随之升起的那点令人鄙弃的念头。睡在一起倒并无不可,只是两人并排躺下罢了。他也曾在贤妃娘娘身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