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其他小说 - 小姐请你别闹了(月老有点忙之四)在线阅读 - 第九章

第九章

    韩洛宇停下动作,转身看向艾格,眉尖轻扬。

    “你想说什幺?”

    “迟早安会对你腻的。

    ”艾格轻视地一笑,高傲地直视他,“因为你一点都不了解安。

    ”“所以呢?”韩洛宇也不动怒,低头继续泡咖啡。

    他的冷静让艾格更是恼怒,可不一会儿,他就露出笑容。

    “我是安的第一个男人,我和安从小就认识,我从小就喜欢她,她也是,你知道安有多爱我吗?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我教她的。

    ”韩洛宇拿着汤匙搅拌咖啡,动作不因艾格的话而停顿,“那又如何?你们分手了不是吗?”

    “这只是暂时的,安迟早会回到我身边,因为我懂她,我了解她,我知道她喜欢什幺、讨厌什幺,我了解她所有的事……”“你们分手多久了?”韩洛宇淡淡打断艾格,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黑眸冷漠地抬起。

    “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以上?”

    看到艾格的表情,韩洛宇淡淡勾唇,“要复合早复合了。

    ”轻轻一句话,他就掌握了局面。

    这洋鬼子想拿这种事打击他?怯!就算他再在意也不会给他看,再说他又没什幺无聊的处女情结,对他是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根本不在意。

    他只在乎她喜不喜欢他,爱不爱他,还有,有没有什幺事瞒着他,其它的无聊事他有什幺好在意的?“你……”他的反应出乎艾格预料,他沉不住气地怒瞪他。

    韩洛宇轻撇唇瓣,拉了张椅子坐下,“再说,就算你和千夏从小就认识那又怎样?你只是她的过去式,而她的现在式和未来式都是属于我。

    ”没你这洋鬼子的份!“你……”看到韩洛宇自信的模样,艾格脸色极为难看,却又不甘示弱地开口。

    “是吗?那你知道安的事情吗?”

    他冷笑,昨天的晚餐,他一直和安谈话,也注意着韩洛宇的表情,他知道什幺能赢他。

    “你能和安聊莫内、梵谷吗?你懂画吗?还有,你知道安喜欢什幺东西、她的兴趣是什幺吗?你知道她以前的事吗?你知道她多有才华吗?你知道她是在意大利被尊崇为“Teodora”的天才画家吗?”Teodora?韩洛宇一愣,是他曾听过的那个Teodora吗?

    看到他的表情,艾格得意地笑了。

    “对,安就是Teodora,被国际画坛称为上帝恩赐的天才画家―Teodora。

    ”韩洛宇怔着眸光,心里仍震撼着。

    他知道安千夏爱画画,就算不懂画,他也觉得她画得很好,有朝一日她一定能在画坛闯出名气;可他怎幺也没想过她竟会是Teodora,他听过这个名字,好几年前,这个名字几乎风靡全球。

    全世界都在报导这个天才画家,Teodora的画千金难求,让世界的收藏家抢着收藏。

    她的每一场画展都引起轰动,她的每一幅画都让人想收购,可她却一幅都不卖。

    Teodora极有艺术家的脾气,她不卖画给不懂画的人,只要她高兴,她甚至一毛钱都不收就将画送人。

    那时,他听到朋友疯狂讨论这件事时,还曾笑过这个叫Teodora的画家是白痴,不然就是个不曾吃过苦的好命人,否则怎会干出这种蠢事?他嗤之以鼻,对这种没脑子的艺术家没兴趣,怎幺也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个Teodora……

    “安的爸爸是个有名的画家,她mama是个摄影师,她天生就拥有胜于常人的美感,她从小就拿着画笔,拿着相机,年纪虽小,可是她是个天才,她不该被埋没在这里,她的才华该让全世界欣赏,我可以帮她,我可以陪她,可以跟她一起作画,我可以跟她一起征服画坛,你呢?你能给安这些吗?或者韩先生,你懂画吗?”韩洛宇没说话,他只是沉着眸,不发一语。

    见他不说话,艾格更得意了,继续说道:“安的个性向来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她任性又善变,上一刻喜欢这个,下一刻又喜欢别的,她只喜欢让她有感觉的事物,你以为你能让她喜欢多久?”“这是你的心声吗?”一口喝完冷掉的咖啡,韩洛宇冷冷扬眸,唇瓣嘲讽地轻扬。

    “若是,那我真同情你;至于千夏会喜欢我多久,我想这是我的事,你是个失败者,不代表我也是。

    ”

    “谁说我是失败……”“不然你来找我说这些干什幺?”韩洛宇懒得跟他废话,他起身,经过艾格身边时轻拍他的肩。

    “艾格,你的模样太难看了。

    ”说完,他跨步上楼。

    艾格恼恨的声音从后方追来。

    “安是风,没人能抓得住她,你以为你行吗?你别作梦了,你迟早会被安丢弃的!”

    韩洛宇抿着唇,俊庞阴郁,他不想听,可艾格的话却不停传进耳中……该死!吵死了!

    Teodora!意大利语的意思是“上帝的恩赐”。

    韩洛宇看着画画的女人,作画时的她,眼神极锐利,小脸褪去了天真,换上了沉稳和认真。

    这时的她,不是他认识的安千夏,而是Teodora,那个传闻中的天才画家。

    他在网络上查了关于她的事,才知道她去世的父母皆是艺文界有名的人

    物,留下的遗产和保险就是一笔庞大巨款。

    而她,从小就引人注目,十五岁时画的一幅画,纯真的鲜艳色调让画坛震惊,她也从此扬名,被称为“Teodora”可在她十九岁那年,在她的名气达到顶峰的时候,她却突然消失了,画坛不再有她的画作,她彻底在画界消失。

    有人说Teodora是江郎才尽,也有人说是画到疯狂而自杀,各种传闻都有,而她已流传到市面上的画作则被叫价上亿,人人竞相收藏。

    他看得出她爱画画,他记得她谈着绘画时的眼神狂热而喜悦,她是乐在其中,真心爱作画。

    既然如此,为何消失?

    而且,为何不告诉他她就是Teodora?这应该就是她一直瞒着的秘密吧?这有什幺好隐瞒的?

    “Teodora.”韩洛宇突然开口。

    安千夏手上的画笔顿住,她讶然抬眸,惊愕地看着他,然后立即明了。

    “是艾格说的?”“这就是妳一直不敢开口的事?这有什幺不能说的?”韩洛宇真的不懂。

    安千夏咬着唇,美眸娣着他。

    “你也知道Teodora?”她知道他不懂画,关于任何艺术的事他从不涉足。

    “这个名字没听过的人很少吧?”韩洛宇耸肩,没错过她眸里的紧张,他不禁疑惑。

    “妳怎幺了?”

    “没有。

    ”她垂下眸,小手紧握着画笔。

    他却没忽略她的苍白,还有,她又避开他的视线,每当她躲开眼神不看他时,他就知道她在害怕。

    她在怕什幺?“我有朋友很爱Teodora的画,他花了一大笔钱好不容易才买到一幅妳的画,还高兴地开了庆祝宴,邀了一堆人欣赏他买来的画作。

    ”那时他根本不觉得那有什幺好看的,颜色抽象地混合在一起,他一点也看不出来哪里美,还笑朋友是疯子。

    “不过妳为什幺要消失?妳不是很爱画画吗?将画展出让人欣赏应该是每个艺术家的梦想吧,妳怎幺放弃了?”韩洛宇笑问,眼神却不带笑意,凌厉地看着她。

    而她,一直低垂着头,随着他的每句话,手心握得更紧。

    “妳不想回去画坛吗?只想一直待在这个地方画画吗?妳只画给自己看吗?应该不是吧!不然妳不会每次谈到画就兴高采烈地分享,妳也想将画出来的画给别人看……”“我不想!”安千夏开口,手上的笔几乎被她捏断,她的声音轻颤却坚决。

    “我只想这样画就好。

    ”

    没有人看也无所谓,她只想单纯地画画。

    “为什幺?妳这样就满足了吗?既然如此,为何妳和艾格聊画时却一脸兴奋,妳……”

    “别说了!”她慌乱地打断他的话,急忙起身,“我不画了,我累了,想休息了。

    ”“Teodora!”

    “别这样叫我!”她突然抓狂,激动地朝他吼:“我是安千夏!不要叫我Teodora!”“为什幺?Teodora不就是妳吗?”他观察她,眸光轻闪,眼前的她像是惊恐的孩子,慌乱地想抗拒让她害怕的事。

    “不是!我不是!”她朝他喊,可喊完却又发现自己似乎太过情绪,她急忙咬唇,慌张地低下头。

    可来不及了,他看到她眼中的恐惧。

    “妳在怕什幺?”他走向她,伸手抬起她的脸,一碰到她却发现她全身冰冷,身体也在颤抖。

    “妳怎幺了?”他惊愕,“千夏,妳在怕什幺?”

    “我、我……”她颤着唇,摇着头,勉强扯出一抹笑。

    “没有呀,我很好,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我想去睡一下……”他却不让她离开,他不想再让她逃避了,他今天一定要搞清楚是怎幺回事。

    艾格的话该死地影响了他!对他而言,她确实太飘忽,她就像她的画一样,色彩斑斓,他总是不懂她在想什幺。

    她像毒花,也像风,吸引他,也让他抓不住,艾格的话刺中他潜藏的担忧,他是害怕,也许哪天她突然觉得他太单调,就将他丢弃了。

    “Teodora这个名字让妳害怕吗?为什幺我一提到这名字妳就变成这样,是……”

    “够了!不要一直提Teodora、Teodora、Teodora!”安千夏受不了地喊着,神情狂乱。

    “Teodora有这幺重要吗?你知道我是Teodora就觉得我是别人了吗?还是你想去跟你朋友炫耀,说你找到我了?或者想拿我的画去卖?去展览?因为我是Teodora,就不再是安千夏了?你看到的只有Teodora!是这个天才画家,而不是平凡无奇的安千夏,就跟艾格一样……”

    她突然噤声,尤其看到他沉下的脸色时,她不禁紧张地看着他。

    “阿宇,我不是……”“跟艾格一样?”他重复她的话,霎时明白她在怕什幺了,“妳觉得我跟艾格一样?还是妳对艾格仍然不能忘怀?”

    “不是这样……”她想解释,他却不想听她说。

    “我不是艾格,所以妳以上说的每一句话麻烦妳去跟艾格说,而我,也会很识相。

    ”

    “什幺意思?”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却回以冷漠的眼神,他的眼神让她惊恐,这是他第一次用这幺冷淡的眼神注视她。

    “妳该长大了。

    ”留下这句,他跨步离开画室。

    “阿宇!”她想追上去,可是他冷漠的背影让她驻足,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啊……”

    安千夏喃喃低语,贝齿紧咬着下唇,眼中的泪悄然掉落……他走了……

    安千夏站在房门口,看到属于韩洛宇的东西不见了,她着急地打开衣柜,他的衣服和行李袋也不见了。

    他离开了?!她惊慌地转身,准备去追他,可艾格却挡在门口。

    “走开。

    ”她想推开艾格。

    “安,他不适合妳。

    ”艾格挡着安千夏,看着她的眼充满nongnong深情。

    “安,跟我在一起吧!我一直爱着妳,从来没有忘记妳,跟我一起回意大利吧!意大利才是属于妳的地方,妳不该一直待在这里,这里不适合妳!安……”

    艾格突然抱住她,见她没推开他,不禁心喜,“安,妳爱画画,也有才能,妳不该放弃的,安,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对,我了解妳,我懂妳,我们可以一起画画,一起谈莫内、高更,谈任何妳有兴趣的事,安,回来我身边吧!”他温柔说着,低头轻吻她的脸。

    “安,妳还记得我们以前在一起时有多快乐吗?我是第一个吻妳抱妳的人,我知道妳的一切……安,我们一起回意大利吧!”每说一句艾格就落下一个吻,直到快要吻住她的唇。

    “艾格。

    ”安千夏转头躲开他的吻,伸手推开他,抬头认真地看着他。

    “我爱过你,很爱很爱。

    ”曾经,她迷恋过他,崇拜他的才华,失去父母的她,那时陪她的人是他,她依赖他,自然而然地爱他,她曾以为他是她的一切。

    听到她的话,艾格开心地笑了,激动地想抱住她。

    安千夏却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怀抱。

    “可是艾格,你爱我吗?”

    “安,我当然爱妳……”“你爱的是“Teodora,还是安千夏?”她轻声问,眼神却十分幽冷,“你眼中看到的是Teodora还是安千夏?”

    她爱画,她只是单纯地喜欢画画,她从没想过要成名,有人懂她的画,肯看她的画,她就开心了,高兴了。

    她不想要Teodora这个名字,可是她无法选择,她突然被称为天才,身边的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接近她的人也不再因为她是她。

    她成了Teodora,安千夏像是被人遗忘了。

    十五岁的她,却走进了大人的世界,她承受他们的瞩目,他们的羡慕,他们的嫉妒。

    她听到当面称赞她画作的人,却在背后将她批评得一文不值。

    她分不清他们的话是真是假,她像是活在虚假腐败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叫她画,都要她画;可她怕,她不要,她画不出来!那时,她只有艾格,她想躲进艾格的怀抱,她以为艾格能懂她的,就像爸妈刚去世时那样,他会温柔地抱她、哄她,当她的避风港。

    可是艾格也变了……他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单纯的爱。

    “若我不是Teodora,你还会爱我吗?”

    “安,妳在说什幺?妳本来就是Teodora……”“那是因为你看到的只有Teodora。

    ”安千夏淡淡地笑了,“你看到的不是真正的我。

    ”

    没有人看到真正的她,她累了、倦了。

    十九岁那年,她逃回从小长大的小镇,刚回来时,她连画笔都拿不起来……她不敢画。

    可是,她想画画,她好想画……温柔的镇民们关怀她,疼爱她,在他们眼中,她是他们从小就疼爱的小夏,不是Teodora。

    一年后,她拿起画笔,终于能画了,而且是快乐地画,开心地画。

    她不用再戴着面具,不用虚假地笑,心里却惶惶不安地想着对方的话是真是假。

    她可以想做什幺就做什幺,无所拘束的,做她最想做的自己。

    她可以天真,可以单纯,可以耍点小心机,可以活得自在,可以画她自己想画的。

    “安,妳在说什幺……”“艾格。

    ”她对着他淡淡一笑,“我曾爱过你,可是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只是个朋友,是个哥哥……”“不!安!我不信!”艾格无法接受,他激动地喊着:“安,这世上没人比我了解妳……”

    “不!你了解的不是我,你了解的是Teodora,而不是安千夏。

    ”而她,从来只想当自由自在的安千夏。

    妳该长大了―韩洛宇的话在她脑海浮现。

    她笑了,突然懂了―她不再是十五岁的她,她早已不是当时的小女孩。

    她想着韩洛宇,在心里轻喃着:是呀,她是该长大了……